但今天,白见微要打破他们这个观点。 白见微笑道:“不是的哦,其实是我自己想去演戏。” 白韵摇头:“微微,你用不着这样,我们自己心底清楚的——” “我喜欢演戏。” 白见微再度强调。 白韵停止说话,眼神向上看,看见了儿子宽阔的肩膀,挺翘的鼻梁,还有眼神中藏匿着的星光。 她抿唇,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 白见微接着解释。 “我在街边蹲着,其实是看前面的剧组演戏在,不然我也不可能那么快被星探发现。” “那时候的他们演的是民国剧,里面有很多大义的先生们,为新生抛头颅洒热血,也有坚持自己的真理,为自己的信仰而奋斗。” “先生之后是学生,他们听着先生的潺潺教诲,从来书中习得知识,仁义礼智信,做人的道理,世界的方寸。” “先生眼底是温和,是信念,学生眼底是憧憬,是向往,是未来。” “我当时就在想,这眼神其实挺熟悉的。” 白韵心底一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四肢处蔓延升起,汇聚至心脏处,咚咚咚地跳动的,眼眶中一片湿热。 白见微无所谓笑笑:“当时我就在想,有这种眼神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心底想的,又是什么呢?” 他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看着母亲父亲高大背影的时候。 教书育人的妈妈,心底又是怎么想的呢? 为事业而拼搏的爸爸,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想亲自去体验,去感受,去理解。 到最后,他不仅仅局限于先生或老师,只是单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这种完全将自己当成别人,成为别人,品他人之苦,乐他人之乐,喜怒哀惧爱恶欲,一一体验。 很上瘾,白见微很喜欢。 换句文艺装一点的话来说,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在人世间留下痕迹的事物。 白见微:“我不想当一个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富二代,想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 “其实跟您们没有关系,没有必要为此感到自责,应该高兴才对。” 白韵能很清楚品出他话中的意思,他们应该为儿子感到高兴才对。 可心底这么想着,白韵却依然忍不住眼睛越来越红,无数的情绪堆积在一起,眼睛酸涩得打紧,鼻头一酸,几颗豆大的泪珠滑落。 哭、哭了!? 白见微一慌,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说真的!我没怨你们,我只是讨厌我自己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无聊透了。您们真的很好,给了我优渥的生活,足够好的教育,是我不懂珍惜,是我白眼狼,是我——” “噗嗤。” 白韵破涕为笑,睫毛上依然是湿润的,脸色却好看了很多:“妈妈懂你,你也不用多想,我们懂你。” 白见微心下一暖,说话声慢慢减小,到最后直接停下,低低“嗯”了声。 亲人间不需要太多解释。 等萧极清再回来时,又是亲亲热热一家人了。 白韵看见萧极清来,微微抬下巴,主动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很快转身,容斯年快步跟上,最后临走时,还不忘丢给他一个凶狠的眼神。 萧极清:? 不是,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而且…为什么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过是自己未来丈母娘,萧极清连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又做回最初的事情。 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神情专注,随着动作鼓鼓囊囊一动一动的胸肌相当明显。 白见微思绪飞扬,刚刚还悲伤着的,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萧极清动作顿住,今晚发生的离奇事情太多,他敢问出的,也就这一件。 “怎么了?” 白见微唇角微勾:“你像个男妈妈。” 萧极清:“……” 不是,上次是怨妇,这次又成男妈妈了吗?
第52章 “你像个男妈妈。” 萧极清:“……” 此时此刻, 纵使是早已习惯对方思维跳脱的萧极清,也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这玩意实在太糟心了, 破坏气氛着实是一把好手。 但他展现在表面上,却只有简简单单地一句:“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就是……” 最后三个字怎么硬撑也无法从喉咙里说出,萧极清直接放弃:“反正你懂我意思就行。” 这这这…为爱妥协?白见微惊掉了下巴。 他本意是想自己从格外忧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才语出惊人的。 他也相信萧极清早已经习惯,也知道自己得到的答案估计大概率是沉默, 甚至一个白眼。 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就这么应下来了! 那可是男妈妈,男妈妈! 白见微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 只有沉默的食物交流——萧极清夹,白见微吃。 在轻微的碗筷碰击声中, 一切都含糊而朦胧了起来。 也许是吃太多的原因,白见微又感觉浑身燥得慌, 一时间注意力也无法集中。 一会是萧极清深邃的眉眼,一会是微颤的睫毛,又一会变成了拿着筷子的手,修长有力,青筋相当明显,一看就是经过锻炼的, 能一把将人捞起, 或者抓回去的手…… 啪嗒—— 筷子被狠狠搁在桌子上, 白见微的额头居然有豆大的冷汗流出, 眼神也变得惊恐无比。 不、不是,他一世英名, 怎么会想到那种地方去! 萧极清不解:“怎么了?” 白见微如拨浪鼓式摇头,“没事没事”,他诡异停顿了会,接着道:“我吃饱了,里面也有点热,出去吧。” 一定是里面太热了的缘故! 白见微瞬间冷静下来,抬脚就往外面走着。 他想,白韵特意说了今晚的表演很难得一见,此刻吃饱喝足,正是欣赏的好时候。 对,正是欣赏的好时候! 白见微脚步愈发急促,居然有了些许狼狈落荒而逃的架势。 萧极清虽不解,但也知道自己今晚一路跟过来的主要目的,急匆匆跟上,还不忘从一边桌上捞个水果拼盘,带杯鲜榨橙汁。 他跟到了后花园。 还没到,便听到了悠扬动听的音乐。 事实上,有些乐团难约到是有原因的。 远远近近,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轻柔缓和,悠长深远。 萧极清的心,也连带这着风风韵韵的声音缓和下来,平息了内心多余的躁动与不安。 在一众身穿正装倾情演奏的乐团人员中,萧极清一眼就看见了穿白衣黑色休闲裤的白见微。 他孤零零坐在不远处的草坪,远方别墅透射过来的光照亮了一方天地,更显得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皙,那一抹白近乎刺眼。 萧极清竟有些不敢直视。 他慢吞吞移动过去,学着白见微随地而坐,摆放好了果盘与橙汁。 下一瞬,白见微果不其然动了手,从果盘中挑出块哈密瓜,吃得直乐呵。 萧极清双眼一眯,似无意道:“难道你没吃饱?那跑出来干什么?” 白见微闻言瞬间一僵,支支吾吾道:“哈哈……着急看表演了,嗯,就是这样。” 狡辩。 萧极清哼笑。 一切倒也不必说,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夏夜的蝉鸣悠长,配上远方微微轻缓的音乐,一切好像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萧极清又想到了上次没说完的事。 他似无意开口道:“你知道我小时候神童怎么传出来的吗?” 白见微好似心无旁骛地在欣赏音乐,但却在萧极清开口的第一瞬间,及时回应道:“当时谁不知道啊,三岁背唐诗三百首,五岁会做奥数题,将一众参加兴趣班的孩子吊着打。” 也正是因为这个,落了个不好相处的名声。 要不是因为白见微那段时间被小心超人迷得打紧,他是根本不可能跟萧极清搭上话的。 萧极清眼睫下垂,就连声音也跟着低沉:“嗯,那时候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而白见微,是第一个主动跟他搭话的。 虽说别人跟他搭话他也不一定搭理,但这两者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声音好像更远了,白见微大脑中只剩下了萧极清若有若无的感慨,那是从未与他交代的过往。 他结结巴巴道:“啊…嗯……没事,有我。” 萧极清又笑了一声。 白见微:“……” 他脸色爆红,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相当明显。 他笑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没有用嘛! 白小微表示很生气。 再下一瞬,萧极清似乎与他心意相通了班般,忽然开口道:“不是说你没有用,是笑我自己,明明人在身旁,却还是没珍惜。” 这说得很明显,是他们分开的五年。 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分开的五年。 其实也并不只因为误会。 那段时间的萧极清依然是受父母控制着的,提线木偶扯断线的那一刻总是最疼的,那一年他却一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熬过来了。 五年后的他,摆脱了父母的控制,无论是势力、心智,还是对自己所求,都有了更高的提高,更加深刻的理解。 ——所以他回来了。 他觉得他能护住他所想得到的一切了。 但,分别是被迫,出国是被迫,长达五年的无联系,就不是了。 萧极清又笑了一声,声音在夜里悠悠然,却又显得有几分苦涩:“我很后悔,为什么浪费这五年呢……” 白见微安静,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萧极清家族的动荡他是后来才知道的,也能明白几分对方不该而别的原因,只是当时年纪稍小,做不到宽恕,更做不到主动低头。 与其说这是萧极清的问题,不如说这是他们两个人头铁的过错。 五年。 白见微神情平静,有了几分平时没有的肃然,声音也是轻的:“但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萧极清先是一愣,然后陷入了呆滞,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思维被挤占得没有一丝缝隙,大脑一片空白道:“你…原谅我了?” 语气里依然是不可置信的。 白见微浑身都放松下来了,语气里是抱怨,还有一丝别扭:“听懂了就不要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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