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是最没有用的情绪。
晚些时候，许如清终于接到了丛聪的电话。丛聪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刚和人吵过架般，又带着些只能认输的无奈。
“前几天我的确收到了刘总发来的消息，他让我务必将你明天的时间空出来。可那个时候我在忙TENS的事情，并且你今天本来就是空闲的，我就没有放在心上。”
丛聪一开口许如清就知道了，根本没有什么圈内的聚会，一切都是刘世尧的早有预谋。
“那刘总想好这次要被我抓住什么把柄了吗？”许如清这几日难得的温润柔软瞬间褪去，他浑身散发着冷气，宛如一块三九寒天里的坚冰。
“清清……”听着许如清的声音，丛聪仿佛看到了自己刚见到他的样子，浑身绷紧，对外界的一切都极度戒备，充满敌意。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她当初决定接管许如清的时候曾向他保证过，她不一定会让他大红大紫，但她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愿伤害他。
“丛聪姐，你别这么说。”
许如清知道，如果不是丛聪帮自己争取资源，挡住外界的骚扰，他不会安安稳稳地在娱乐圈呆这么久。而丛聪也不过是挣一口饭吃，她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些年，真的很感谢丛聪姐的照顾，只是我不够火，也没有什么人脉，帮不上丛聪姐的忙。”
“你瞎说什么呢！”丛聪总觉得许如清这话说的像是要和刘世尧他们鱼死网破，她知道六年前的事情一直是许如清心头散不去的阴霾，他可以装作不在意，可以假装没发生过，可以尽可能平和的与那些讨厌的人相处，但他没办法让那些阴霾散去。
它就在那里，总会时不时地挡住本应照在许如清身上的阳光。
“也不是非去不可，你可以装病，”丛聪担心许如清做傻事，帮他出主意，“或者现在立刻离开上京，等过几天直接去剧组拍戏。”
“没用的，丛聪姐。”许如清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冷笑了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难道要一直躲着他们，每天都惶惶不安嘛？那他们岂不是更得意，更想欺负我？”
“明天我会准时到场，我就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既然六年前的教训他们已经忘了，那我也不介意再帮他们长长记性。” ----
第11章 绑上床
晚上六点，许如清一袭黑衣上了张小乐的车。
他刚落座，张小乐便神色不自然地递给他一瓶水。
六年前便是这样的招数，许如清没有想到，六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瞥了张小乐一眼，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
一路上，张小乐一直盯着许如清手里的那瓶水。
许如清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异常，在估摸着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打开喝了一口。
作为上京入会门槛最高的高端会所，风华会位于上京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传统的中式朱漆大门紧紧闭阖，将街巷中的热闹统统隔绝。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从大门处放眼望去，犹如梦回古代。但当推开那一扇扇镂空的朱门，震耳的音浪，跳动的灯光，摇晃的酒杯，又与门外的古香古色形成极鲜明的对比。古与今，中与西，两个完全割裂的世界，在这一方天地，被生拉硬拽地拼凑在一起。
顾方野坐在人群的中央，漫不经心地看着舞台上那个白皙瘦削的男孩唱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
顾方野的朋友们看他脸色不好，送完礼物和生日祝福之后，识趣地散开，喝酒的喝酒，打游戏的打游戏，鬼哭狼嚎的鬼哭狼嚎，也有人一早便揽着自己的女伴去了专门为客人准备的私密房间。
只有勇士迟之还坐在他身边，吃果盘。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啊。”
他嘴里含着一块新鲜的西瓜，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你一个人谈不成恋爱，别人都得跟着你单身啊，别那么霸道行不行！”
来参加顾方野生日聚会的人，都是从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那个在幼儿园被他一拳打到提前退乳牙的男孩也过来了，刚刚他揽着自己新交的女朋友来和顾方野打招呼，被顾方野不善地瞪了一眼，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牙。
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在他面前秀恩爱的人，便是顾方野此刻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你能不能跟他们去玩，别在这儿烦我。”顾方野被迟之吵得心烦，他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饮下，“你不是最喜欢去它家露台吹风看星星嘛，天黑了，星星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快去吧。”
“哎！”迟之长长地叹了口气，拎起一串葡萄，仰头吞下一颗，“顾方野，你可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
顾方野不理他，自斟自酌，看起来不像是欢乐的生日聚会，倒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意思。
至于消是哪门子的愁，大概是被许如清当作是私生，自己还畏首畏尾地不敢上前解释吧。
“好！”一曲唱完，迟之捧场地为台上的小哥鼓掌呐喊，他可太知道观众的叫好对表演者有多么重要了。
顾方野看他一眼，默默离他远了些。
迟之浑然不觉般凑了上去，“话说，林阿姨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啦！”
“林太后也没什么新意，送了一辆越野车。”
“得，林阿姨是在给你集邮呢！等我考出驾照，你车库里的车，我要统统宠幸一遍。”
顾方野侧头看迟之一眼，“得了吧你。生日礼物都不给我准备，还想白嫖我的车。”
迟之正欲解释什么，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顾方野无意瞥了一眼，正好在迟之的手机上看到了许如清的名字。
酸了，这个生日真是没法过了。顾方野仰头，再次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咦？”看着许如清消息的迟之发出一声疑惑。
顾方野听到他的声音，担心是许如清出了什么事，凑过去问他：“怎么了？”
迟之将手机推给顾方野看。顾方野自动忽略那张他俩靠在一起的聊天背景，看着许如清最新发来的消息。
“我在听雨阁，把你朋友带过来见我吧。”
听雨阁就在风华会内，是风华会专门为会员准备的私密性很强的独院。
“许如清来这里了？”顾方野也有些吃惊，他看向迟之，“你告诉他的？”
迟之摇摇头，他本来是想邀请许如清来的，但许如清说今天有事，所以他也就没告诉他具体的地点。
顾方野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快速站起身来，拽着迟之向听雨阁那边走，“去看看！”
顾方野的朋友们看着他拽着迟之出去，在他身后喊，“去哪啊？还没切蛋糕呢！”
几分钟前的听雨阁里，张小乐正和司机一起将昏睡过去的许如清放到床上。
作为星海娱乐的大老板之一，刘世尧自然也是风华会的会员，他得知顾方野今天将风华会包场的消息，买通了这里的负责人将许如清送了进来。
娱乐圈里这种事并不少见，刘世尧做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张小乐看许如清睡得正沉。熟练地拿过他的手机输入密码解锁，他找到许如清好友里的迟之，给他发送了那条消息。
那天，迟之在social上发布了他和许如清在游乐园的合照。这除了让【清心之味】的粉丝产生了被正主追着喂饭的幸福感，也让苦心积虑想将许如清送给顾方野的刘世尧有了突破口。
他知道social和讯A集团是什么关系，更知道迟之和顾方野从小一起长大。既如此，顾方野过生日，迟之又怎么会不参加呢。他不能直接联系到顾方野，却可以借许如清联系到迟之。
只是刘世尧知道，依许如清的性子知道他想做什么后，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他一开始也没想着一定要让许如清同意。在他眼里，许如清不过一枚帮他敲开顾家大门的棋子。谁会去在意，一枚棋子的意愿。
他亲自找到张小乐，以巨额的报酬为诱饵，重新施展六年前的伎俩。他一直觉得，六年前许如清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因为他的废物师兄孙雪涛太没用了。而顾方野无论是体力还是势力，都领先孙雪涛太多了。
刘世尧甚至小人的想，说不定见了顾方野，得知了顾方野背后的势力，许如清所谓的清高就荡然无存了呢。
而此刻，正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许如清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仍以为这是孙雪涛让刘世尧给他下的套，和六年前一样。
“咔哒”
听到那下极轻的关门声后，许如清慢慢地睁开了眼。确定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他快速起身，跑到卫生间将嘴里的那口水吐了出去。
不知道水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许如清含得久了，感觉舌尖微微发麻。嘴里的液体像是怎么都吐不干净，口腔分泌出的唾液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吞咽，他担心有人突然进来，来不及漱口，继续躺到床上装睡。
虽然许如清演技不算好，但毕竟拍了六年戏，装睡还是蛮在行的。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过快的心跳缓缓平复。
没一会儿，便有人再次推开了门。
“咔哒”一声，那人推开门却并没有急着走进来。
许如清微微握紧拳头，他听到有人在门口交谈，却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顾方野和迟之几乎是跑过来的，一路上，迟之一直在给许如清发消息。许如清一条没回，电话也不接，他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现在，他和顾方野站在门边，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看着躺在床上的许如清，俱是沉默不语。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顾方野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就躺在床上，陡然生出了些令他脸红心跳的不真实感，他压抑着内心卑劣的喜悦，想着这一切可能并非许如清所愿，又觉得怒火中烧。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骤然回身看着迟之，不敢相信地小声质问。
“这不会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吧？”
迟之睁大眼睛，疯狂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行。”
顾方野了解迟之，他是不会也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那你先走，这里交给我处理。”顾方野对迟之点点头，按着迟之的肩膀帮他向后转，然后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直到走回到宴会厅，迟之才终于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不是不知道娱乐圈里的腌臜事，却是第一次真实地接触到，还就发生在他朋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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