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沈然那时只能无力地反驳,认为工作也属于生活的一部分,他认为工作就足够有趣了。 路易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人的生命看似漫长,却随时会戛然而止。 司沈然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所有的轮回理论。 路易斯去世后他开始思考,当人类彻底闭上双眼,意识会奔向何方。如果人类的意识也随肉体的消失而湮灭,那他的人生,沉浸于工作中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后来他找高中舍友陈愿断断续续聊了几次,陈愿念心理学,在市人民医院精神科工作,还开了自己的工作室,经常在朋友圈转发心理学的相关内容。 司沈然不想引起父母过多的关注,索性找他聊了聊,陈愿性格很好,专业能力也很强,他并没有给司沈然讲过多的专业知识和名词,只是像个朋友一样聊天。 反倒是让司沈然释怀不少。
第12章 木质调香水 学校不少老师来加他微信,因为杨姐把他拉入了实验室群里和学校的各种工作群,一个个群翻下来看得司沈然脑仁疼,索性都设置成静音。 韩靖柏私聊他,“你是不是又没看群?” 高中宿舍群里聊了上百条,司沈然习惯性地无视,自然是懒得翻。 “周日几个附中的老同学说聚餐,去军总家新开的私房菜,司大教授赏个脸么?军总和小愿都去,你不是上个星期生日么,说给你补过生日。” 司沈然脖子上搭着浴巾,正擦着头发。 小范围的聚餐司沈然并不抗拒,但看明天的情况,似乎还要叫上不少司沈然不熟悉的人,他本想拒绝,但手指一转,在微信聊天界面一下拉,在今天新加名单里,看见了微信名“屿”。 “补过生日就算了,都是附中的人?” “是的,也算是给以前附中的同学们组个局啦,还有几个学弟会来。” 司沈然盯着他头像那个白色机器人脑袋分析了半天,认为额前竖起那两条黄色V字型是天线,司沈然以他在这方面浅薄的知识储备分析了半天,判断是个变形金刚。 点进对话框,陆小屿加他后给他发来问候和手机号码,司沈然还没来得及回复,先看他的朋友圈,背景是动态视频里,他背对着镜头,坐在防潮坝看夕阳下的大海。 司沈然觉得高中时一定见过他,却总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 陆小屿的朋友圈半年可见,只有一条可见,是二月份下雪时在海边拍的简单视频,没有配语,看背景就是在文锦湾。 他只回复了陆小屿的问候。 再惜字如金地回韩靖柏道,“好。” 私房菜开在离市中心不远的闹市街旁,位于小巷的深处,是一栋民国时期建成的砖红色小洋楼。 小楼所在的巷子里还有几家住人的传统民居,庭院都种了桂花和藤树,这个季节紫藤的花期已结束,只有枝条垂挂在墙外。 小巷路窄,车子开不进去,小曾只能在巷口把司沈然放下,刘叔出门前吩咐他往车上装了两箱酒,司沈然不想再让他搬来搬去,索性用纸袋装了两瓶,自己拎着酒走进了巷子。 城市化的进程似乎还未浸染到此,司沈然慢悠悠地走着,丝毫不管是否将要迟到。 司沈然准点踏进包厢,围桌已坐满。韩靖柏接他过来,忍不住吐槽他说,“就等你了,慢慢吞吞的,说十二点开饭,你还真就掐着点来。” 说着嗅了嗅鼻子,“你这人今天还喷了香水,还是木质调的呢,司少爷好闷骚啊。” “没有喷香水,昨晚在家住,衣服熏了香。”司沈然也不客气,“你可以把时间定到十一点半。” 韩靖柏:“行吧,司少爷,我的错。”他说着,一边招呼服务员,“上菜吧,先上汤。” 司沈然坐下来后看了一圈,没有看见陆小屿。他微笑着和桌上的人打招呼,高中同学居多,还有几个眼生不认熟,听何辰军介绍说是高中比他们小几届的学弟,都在海市工作,韩靖柏就把他们叫过来了。 司沈然问:“小蕊怎么没来?” 韩靖柏警惕道,“你怎么天天就顾着问小蕊,我都怀疑你当年是不是真的看上我媳妇儿了。” 司沈然纳闷,“你不是说附中的同学聚餐么?” 韩靖柏说,“她预产期快到了,不让她来凑热闹。” 何辰军身边的陈愿问,“这回是男孩儿还是女孩?” “小蕊说这回要开盲盒,没问。男孩女孩都一样。” 韩靖柏拉高嗓门,他举起杯子,嚷嚷道,“先别提这个了,来,先走一个,热烈欢迎青年英才司沈然回国,为祖国科学发展做出贡献。顺祝刚过生日的司沈然同志迈入奔四行列。” “不是中年英才吗?” “谁家三十岁是中年啊,呸呸呸不要拉低人群分龄标准。”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碰起了杯。 韩靖柏知道司沈然这人很难搞,他以往回国从不参加任何超过四人的聚餐,嫌浪费时间,最多和他们同宿舍的小聚。 即使是偶尔的小聚,也只喝一点红酒,还挑牌子,所以早就给他都准备妥帖了。司沈然也举起杯,抿了一口很是满意,“这酒味道不错。” “军总带的,这酒太贵,一支顶我大半年工资,我可出不起钱,你要谢就谢军总。” 何辰军笑笑,“沈然带的酒更好,等会儿别放过韩子,家里酒窖那么多都不肯带一支。” “嘿,那是我爷爷的藏品我哪敢动,下回有机会了我再给顺给你,这么小器。” 一个在附中工作的人问道,“学长,你现在回国,是确定在海大工作了吗?” 韩靖柏“啧”了一声,颇为嫌弃地说,“别喊学长,得喊人‘司教授’晓得伐。” 司沈然笑看他一眼,没搭这话茬,回那学弟说,“暂时吧,只和海大签了两年,未来还不知道。” 韩靖柏又插话道,“说不定哪天就加去继承家业了呢,对吧。” 何辰军打趣,“爹妈都家大业大,继承哪边都不好选,高校待着多好。” “主要是回去继承家业肯定被催婚,要我也不高兴。”有人开玩笑说道,另一个人嘲笑他,“你这么说,就不怕你媳妇说你啊。” 韩靖柏立马道,“还别说,我们司教授现在还单着呢,各位有什么好的都能介绍介绍。不过话说在前头,司教授眼光高,当媒人可能会被气死。” “要说介绍,”何辰军说,“那多了去了,连我妈都在帮人打听问,说小司是不是还单着呢,她说她那儿未婚青年个个都是高学历白富美,还有咱们附中的学妹呢。” 陈愿轻扯他的袖子,说道,“人刚回来,你先消停点,万一介绍了不靠谱的,把沈然吓回去了怎么办?” “说起来你们还记得以前,就XX届那个谁…”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先聊学生时代风云人物现在的情况,再开始聊国内外经济形势,又到行业发展,又到个人发展家中长短。 起初大家还能聊到一块儿,慢慢地开始各自聊各自的,屋里吵吵嚷嚷的,司沈然吃了几口菜,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聊天,偶尔被问起答上几句。 陈愿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韩靖柏道,“欸,韩子,你不是说沈然实验里室也有个姓陆的学弟吗,怎么没叫他?” 司沈然原本在沉默地喝汤,抬头看向韩靖柏。 正仰头闷酒的韩靖柏被一口酒呛进喉咙,咳得惊天动地,司沈然嫌弃地向后靠,伸长了手拿桌上擦手的湿毛巾递给他。 韩靖柏老半天才平复下来,磕磕巴巴地说,“你说陆小屿啊,诶,小李你没通知他吗?” 他转头问刚才喊司沈然学长的高瘦男生,小李推了推眼镜,从兜里翻出装模作样翻翻手机,“我昨晚在群里艾特了大家,他没有回复。应该是不来了吧。” 陈愿有些遗憾地说,“这样啊,可能有事儿吧。” 坐在小李旁边的伊凡凉凉嘲讽道,“李也,你该不是发错群了吧。” 小李再仔细看了眼微信,语气平和地说,“诶,不好意思了,还真发错群了,他不在这个小群,难怪没有回复。” “算了算了,没叫就没叫吧。”韩靖柏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看着司沈然说,“他那人就这样,不爱出来玩儿。我也只和他一块儿吃过一次饭,还是严老带着人才给面子来呢。听严老说他是社恐,就算出来吃饭,也是全程低着头看碟子看杯子,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也不爱说话。叫不叫都一样。” 此时桌上其他人听见这个名字,表情都变得神神秘秘起来。司沈然的唇角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听他们七嘴八舌聊陆小屿。 “你说的是高中那个陆小屿?长得挺好看那个?” “哪里好看了,整个人阴沉沉的。” “他只是头发太长显得阴沉而已,你不知道,高中的时候多少女生喜欢他,说什么是丧系美少年。” “现在海大也不少人喜欢呢,他在bbs上还有cp楼呢。” “我听人说他有个双胞胎弟弟,人爱打扮,就特别好看,是ins上粉丝大几十万的美妆博主呢。还真别说,和国外那些混血模特比真不差。” “诶,你听说他被T大开除那事儿了么?” “什么情况?“ “我听说过,说有个学弟当三,人老婆找人在学院门前拿个喇叭喊,还来拉了横幅,就是他呀。” 韩靖柏摆了摆手,开口打断,“嗐,不信谣不传谣啊,他不是被开除的,是自己退的学。被开除了还能进海大,海大怕是要晚节不保。” 话是这么说,但一众吃瓜群众根本不信,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就那个情况和被开除有什么区别。闹出这么大的丑闻。” “他本硕不是隔壁农大么,好不容易考上T大,怎么说退就退了。” “听说现在他们实验室有个外国人在追他,好像还去外事处特地问了和我国公民办民事伴侣要准备什么文件。” “我也听说外事处的人说了,不过也不一定就指的是他嘛。那个老外本身就喜欢亚洲人,也就提前打听打听。” “肯定是他呀,那老外对他可殷勤了,俩人还一起逛漫展呢。” “你不知道,他高中的时候就听说经常晚上夜不归宿,还有人在湾西的酒吧街看到过他,听说爱泡吧,还爱化妆,很爱玩的。” 这一桌子热闹得连韩靖柏都难插话,他笑道,“嗐,都哪儿听来的,他真就一二次元社恐,刚还说人家丧系美少年呢,这会儿就说人泡吧化妆爱玩,不自相矛盾么,你们这都哪来的假新闻。” 光是陆小屿化妆泡吧这件事,就有点超出司沈然的想象力,毕竟印象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捂得相当严实。 “这我知道,”一个胖子说道,“他外公之前在湾西开了好几家餐饮店,我小时候去吃饭遇到过,他只是去店里帮忙的啦,我还见到他弟弟,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化妆那个肯定是他弟,刚那谁不是说了么,他在ins做美妆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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