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挑了下眉,回了三字:不伺候。 小叔骂我:你妹的。 我:我妹上班呢。 但我最后还是给他买了包,几十年老烟民了,骤然要他全戒了就和婴儿断奶似的,没那么容易。我拿到烟,开了包掏出了一半,留了几根给他解馋。 哟,小卢来啦!开门的人招呼道。 开门的是护工杨姐,四十五六岁,长得却还蛮年轻,高个子,容长脸。当时朱丘生雇佣杨姐主要是看中她性子强硬,能管住小叔,之前雇的几个女孩子心都软了些,小叔随便几句就能让她们拿烟给他抽,拿酒给他喝。 杨姐急忙忙开了门,就回了厨房里。灶台上架着一口锅,正咕噜噜地冒香气。我立着闻了闻,肉香混着八角桂皮的气味,是卤牛肉的味道。 小叔推着轮椅从里屋出来,伸手要和我交易。 没买,我一摊手。 滚,现在从这儿滚出去,他假装板着脸训我。 过会儿抽哈,我伸了根指头警告他,别说是我给的! 懂!懂!他应道,一边往兜里收一边谨慎地盯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杨姐。 我一个没憋住,咯咯的笑,小叔毫不留情地一个眼刀甩过来。我接住,问,找我来干什么? 送你们俩个礼物,他说。 什么? 小叔咧嘴一笑,好东西。 我看他眼神不对,又问,什么好东西? 让你们小两口感情升温的。 别别别,我连连摆手,我俩厉害着呢,不用外力。 他作势要打我,手在虚空里招呼了下,想什么呢!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我是要给你们创造点儿浪漫记忆! 我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看他这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样也不像有什么罗曼蒂克基因。头往他身后无力一看,床上躺着个大盒子,我心下了然,“啧”了声,连声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您姜还是老的辣。 小叔听见“老”这个字,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粗声粗气地嚷嚷,你知道是什么? 我递了他个眼神,凑他耳边小声说,什么好东西啊?猫耳,项圈,还是…… “咣当”一声,我挨了个爆栗。 臭小子玩挺花啊,他说,你平时就和你哥这么玩啊?我告诉你,别年纪轻轻不注意,老了有你们受的! 我捂着脑门子,哎呦叫唤,没呢没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个老封建,我就想想,哪敢真和他玩。我心说真玩起来,小命不保的还不是我?又问他,不是这些,那是什么? 你看不就知道了? 我走过去,打开床上那古朴典雅的藤木盒子,入眼是一片流霞一样的金红,红底金绣的凤凰上嵌着明珠,明明是大红大紫的颜色,却只有喜气,一点不俗。 我拎起来,居然是一件秀禾。 小叔笑了,缓缓说,你俩领不了证,在咱家那边儿也不好摆酒,但是礼也不能少。这身婚服我做了两个月了,就当是添个喜。 我摸着上面繁复的纹饰,心里热乎乎的,大声回他,谢谢叔!我回去就让他穿! 让他穿?小叔故作疑惑,这是给你做的。 什么? 我俩对峙了会儿,他实在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一看这老匹夫这蔫儿坏的样儿,就知道他又折腾我。没等我骂,他又加了句,按你尺码做的,你哥肩比你宽,穿不上。 他得意地看着我,我气得直跳脚,但好歹是长辈一片祝福的心意,不能当驴肝肺。我只能拿手指点他,又不能骂。 小叔抱着胸,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我冷笑一声,弯腰把他兜里的烟掏走了。 我回家把衣服藏在了柜子顶,又翻了黄历,后天就诸事皆宜,百无禁忌。周五下午的时候,我提前下了班,一个电话把学校放假回省城的罗明叫来,让他甭管什么,浪漫优美有情调的全给我整上。 他果然不负众望,散了一屋子玫瑰花瓣,又在四周摆了香薰蜡烛。我穿上秀禾出来,罗明呆了一秒,叫了句“卧槽”。 我第一反应是自己穿错了,在镜子前面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问他,怎么了? 罗明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哎,绝了。 好看啊? 废话,他爽快地道,不是我说,要是你是个女的,我绝对不能让给朱丘生。 去去去,我拿脚踹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看得上你了?布置好了快滚,一会儿他回来了。 真丫的过河拆桥!他说。 我倒是不想过河拆桥,我说,你要是什么时候结婚,我保证帮你收拾得体体面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饭都不用管的那种。 他又开始打哈哈了,低头看脚尖,再说嘛,再说。 这蜡烛点上就行了吗?我问他,这我能自己来。 等等等,别急,他说着,一下子把我按在镜子前面,来,大哥哥我给小美人化一妆。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堆瓶瓶罐罐,然后就七手八脚地在我脸上化,前后折腾了快半个钟头。等他忙活玩,我往镜子里一看,差点气晕。 眉毛有大拇指粗,脸颊上两只大红灯笼,这哪是要洞房,这他娘的是唱聊斋。 我叫唤,你想让我当场丧偶啊? 罗明摆了个“请”的手势,说“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我迅速把他送走了,顺带祝他找个和我刚刚一样“如花似玉”的老婆。 当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五点半了,我赶紧摸了把脸,点了蜡烛,回床上盖好盖头。一切准备停当,我又觉得不妥,包这么严实,弄这么庄重,以朱丘生的性格,该不会要算个“宜行房”的时辰再洞房吧。 我想了想,起身把里面的内衬脱了。 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大门口响起了细碎的开门声。他的脚步顿了顿,停了大概一分钟才往里走。 我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他的手指节隔着盖头,蹭了蹭我的脸,问我,这是干嘛? 我往身后摸,递了喜秤与他,说,成亲啊。 秤杆从盖头下伸了过来,一下子把喜帕挑落。烛光影影绰绰地落在他脸上,衬着那对细长优美的眼,我心神一晃,觉得他比画片儿上的小倩、洛神……传说神话、神神鬼鬼,都要好看百倍。 朱丘生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收缩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我。 我们喝了合卺酒,要不是我俩头发太短,我还预备再和他结个发。朱丘生喝完酒,安安稳稳地看着我,眼里带笑。 气氛正好,我轻轻挑了下眉,然后一把掀开了我的秀禾下摆。 “哗啦”一声,他眼前多了两只光溜溜的长腿。 朱丘生意外地一抖,差点把杯子给摔了。 行了行了,我催他,盖头也掀了,交杯酒也喝了,快点办正事吧。 他没被吓住多久,很快恢复了常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装不住了? 我伸腿往他小腿上一贴,抬眼看他,挑衅地说,爷不装了。 朱丘生的手往上一探,牢牢接住我的脚腕,手顺着我的腿滑了进来,摩擦处传来让人颤栗的触感。他压在我耳侧,手指重重捏了我大腿根一把,低声说,真浪。 不喜欢?我问。 喜欢。他咬了我一口。 他的手指勾着婚服的带子,解扣结的能力却又是时候地掉了链子。朱丘生忙活了半天,等到我们都憋出了一身汗,衣服还没解开。又怕弄脏了,不敢直接上。我不耐烦了,伸手帮他,三下五除二把带子解了,一下子扯掉他身上的衣服。 他在光影里轻飘飘地看着我。 我的腿一勾,把他压在床上。我哥衣衫不整,在一派金红锦绣中间轻笑着望我,泛红的眼梢带起惊心的媚意。 就让天地作媒吧,一敬窗前月,二敬鸳鸯帐。 我扣住他的下巴,问他。 嫁我不嫁? 嫁。我哥说。 娶我不娶?我又问。 我哥一手把我拖了去,随后喉间哽咽,我想我可能是哭了。他说,娶你啊。 …… ---- 写了一个两个人的婚礼(*≧ω≦) 在隔壁开了预收cp715536,欢迎大家~
第60章 番外二 新生 那天我和朱丘生躺在床上看电视,晚上八点档,各大卫视播的全都是狗血肥皂家庭伦理剧。他习惯在广告来的时候换台,一晚上下来,我全串了剧乱了套了,指着电视里声泪俱下的女演员问,孩子不是她老公的? 朱丘生觑了我一眼,说,旁边站着的那个穿西装的男的才是她孩子。 啊?长这么大了?刚刚不是才从医院保温箱里抱出来吗? 他的眼神明显是骂我傻,纠正说,你说的是《不能辜负的错爱》。 那这个是什么? 这是《丑媳妇的幸福逆袭》。 朱丘生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都不带挪一下的,就死盯着屏幕。照这架势,我怕是要失宠了。我不客气地拧了他一下,说,好啊狗男人,这么快就不爱了呗? 他随口“嗯”了一声,依然聚精会神看电视。一直到我快把他脸盯出来个洞,他才肯施舍我一个眼神。朱丘生看着我,一脸茫然,你说什么?怎么还生气了呢? 电视比我好看是吧? 害,他说,你什么时候都能看,电视今天的演完了,我明儿就接不上趟儿了。 还一本正经、理直气壮,我火当时就窜出来了,抱着枕头就跑。 腿刚从他身上跨过去就被一把攥住,他奇怪地问我,去哪? 上书房! 去书房干嘛?都几点了? 我蹬了他麻筋一脚,他吃痛,登时松了手。我边跑边骂,反正你也不待见我了,我他妈去书房睡去,你和电视过吧! 下床下得太急,脚趾头在床沿上杵着了,疼得我斜眉歪眼儿的,然后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手忙脚乱地跳出了卧房。 出门遇上朱傻帽,它正歪着小脖颈儿,一脸幸灾乐祸。我朝它“忒”了一句,骂骂咧咧地钻到书房造窝。 但还没等我把沙发床放下来,朱丘生就长手长脚地来了。他从后面贴住我,低声说,好了,这么大醋劲儿呢。 你才他妈的醋呢!我是嫌吵!我说,一天到晚吱哇乱叫的! 我还想骂,嘴唇却一下子被亲住了。我哥很温柔地吻我,唇面细碎的活动像雏鸟的轻啄。他的吻技越来越高超,懂得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最初是含苞的一点微触,然后温水煮青蛙地弄坏我抵抗的神经,待到敌人腰酸背痛之时再攻城掠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飘飘然了,全忘了我为什么生气。 朱丘生一脸好笑,低声说,我不嫌你吱哇乱叫,你倒嫌我吵了。 你嫌我吱哇乱叫,就从书房里出去啊! 他两下就把沙发床放了,然后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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