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一言不发。 男孩继续兴奋地说:“但如果挽挽以后想做什么,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也可以帮到挽挽。” “挽挽想要钱,我有很多钱。”他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眼神却愈发露骨贪婪:“只要挽挽像陪家主那样陪我。”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他做了?” 男孩眼神大剌剌在江挽布满斑驳红痕的脖颈处逡巡。 “他不怜惜你。” 恶心。 江挽脖子上的痕迹都是他自己抓出来的,他干脆利落按下电梯的紧急报警键,通知保镖上来。 男孩见状没再拦着电梯门,胸有成竹地看着江挽,松开了手,重申:“挽挽一定会来找我的,对吗?” 电梯门当着他的面缓缓合上。 江挽下了楼,送他离开的车一直停在那里,他从中庭出来,司机就下了车,亲自给他开了车门。 “江先生,是回秫香别馆吗?”司机问,飞快掠了眼后视镜。 秫香别馆是他经常住的地方,江挽淡淡应了声:“嗯。” 江挽给小陶发了条消息,让他开车来秫香别馆。 小陶秒回了一个ok的emoji。 车到达秫香别馆的时候接近六点,天已经开始黑了。 秫香别馆住的人非富即贵,因此门禁很严,狗仔很难混进来,但江挽还是在头上包裹了头巾,将脸围得严严实实才下车,去地下室找到小陶的车,打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当初为了方便照顾江挽,红姐特意安排小陶住在秫香别馆附近,工作室会报销他的房租。 小陶原本等了他江哥许久也没见到人,便放低了椅背缩着打游戏,江挽上车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调好座位,将车驶出地下室,才问:“去哪儿啊,江哥?” 江挽给了他一个地址。 小陶顺手导了航,才和江挽说起今天的事:“对了江哥,林哥被调走了。” 司机小林本来就是燕铭的人,现在燕铭踹开他,小林自然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 可能会被调去当莫斐的司机。 江挽撑着下颌,心中没多少意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我们工作室的账号和你的微博账号也都还回来了。”小陶踟蹰了两秒,才吞吞吐吐道,“我今天听红姐说,圈内有点风声,就是,莫斐可能也要开工作室了。” 莫斐只是一个男团的小爱豆,人气既不突出也不垫底,只是最近和江挽粉丝撕过几次之后多了点死忠,怎么也没资格开工作室。 但他就是要开了。 因为他背后有燕铭。 只要用心打听打听江挽当初的工作室是怎么成立的,就会知道燕铭现在像当初养江挽一样养着莫斐。 ——江挽当初出道没有签公司,直接成立了现在这个工作室,让整个工作室只围绕他运营。 他工作室的人都是从其他地方挖过来的。 江挽直接问:“有人来工作室挖人?” “对。”小陶没想到被他一言戳破,尴尬说,“就是他们过来挖人,听说开出比咱们工作室还优厚的条件,然后不可避免,就有人心动了……” 小陶激昂慷慨:“不过江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背叛你过去,那多贱啊?简直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 莫斐的工作室和他们是迟早会撕起来的,他们不会允许一个糊逼仗着长得像江挽就肆意蹭他们的热度,只要江挽还在内娱一天,他就是莫斐起飞的拦路虎,莫斐方和燕铭不会同意。 对于小陶的表态,江挽却只说:“哦。” 小陶小心翼翼觑着江挽。 但这辆车是他自己贷款买的代步车,没贴防窥膜,所以江挽上车之后就没取下头巾和墨镜,他没办法看见他江哥的脸色。 “他们想走就走吧。”江挽低下头登陆自己的微博账号,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说,“不用强求他们留下来。” 小陶眼圈有些红,闷闷地“嗯”了声。 江挽成功登上微博,新消息瞬间涌进来,挤得手机卡顿,他退出APP重新进去,清除了所有未读消息,APP的运作才流畅了一些。 但很快,他的粉丝发现他时隔这么久终于上线,又开始不停给他发私信。他们期待江挽会发微博,但江挽清除了消息之后就下线了。 半个小时后,小陶将车停在一个老式小区门口。 江挽下车,让小陶开车回去。 小陶第一次来这里,不放心看了眼小区的环境,担忧说:“这里安全吗江哥?” “嗯。”江挽说。 这里的环境实在和秫香别馆天差地别,小陶临走前又看了眼小区,说:“那江哥,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送过来。” 江挽点了点头,目送小陶开车离开,才点开手机上的门禁锁。门禁“滴——”的一声,随着响起一道亲切甜美的女声:“欢迎回家。” 门禁开了,江挽推着行李箱进去。 他不会住在秫香别馆的那套房子。 因为他不相信燕铭。 燕铭今天很奇怪,他明明不会那么好心放他离开,却让人把他送出了燕家老宅,他如果继续住在那里,很有可能还会被燕铭雇的变态入室恐吓。 只有这里,他曾经和奶奶住过的地方,才能给予他一丝安全感。 最主要是,燕铭不知道这里。 这里的这套房子曾经被卖出去过,后来又被江挽托人几经转手,好不容易才买回来,落户在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名下。 江挽加快了脚步走向家,脚步不禁有些松快—— “咔嚓”。 江挽敏锐地皱眉,下意识拢了拢头巾,意识到没露出脸之后才转过头,看见一个高大颀长的年轻男人正托着一只装着长焦镜头的相机拍他。 “抱歉。”年轻男人发现他的眼神,移开相机,露出一张异常俊美的脸。 他歉意地笑了笑,温文儒雅地托了托无框眼镜,镜片后眼睛温和,凝视着江挽,说:“我冒犯到您了吗?”
第15章 江挽看清了年轻男人的脸。 硬朗深邃的眉弓和双目, 挺括优越的鼻梁,以及可以谈得上有些薄情寡义的薄唇……那种锋芒毕露的俊美,很像燕铭。 有那么一瞬间, 江挽几乎幻视年轻了十岁的燕铭站在他面前。 ——那个衣冠楚楚、伪装成一个成熟体贴, 合格的年长恋人,一步一步诱骗他的燕铭。 不知是否是受到了这个影响,江挽先入为主,这个人脸上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落在他眼中也只是浮于表面的虚假表象。 他仿佛看见了这个人虚假面具后掩藏的不轨心思。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虽然很快反应过来从来没有在燕家见过这个人,对方的视线也只是恰到好处落在他身上, 点到即止,绝对说不上冒犯。 但江挽墨镜后的眼睛还是浮现出警惕之色, 头巾后的嘴唇微抿, 冷冷看着他皱着眉思索了会儿,突然说:“你是燕铭的儿子?” 他没在燕家见过这个人, 对方又和燕铭长得这么像, 说明和燕铭有血缘关系,并且还不浅,但和燕铭的关系不亲近。 年轻, 和燕铭有血缘关系但不亲近, 只这三条, 江挽就锁定了燕铭那个被他关在精神病院的儿子。 江挽刚说完,就看见对方眼中划过一抹不似作伪的惊诧和冷凝,弯着的唇角微顿。 毕竟当一个正常人听到让他在精神病院蹉跎了这么久的罪魁祸首的名字时都不会平静以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真真切切的精神病患者。 “您认识我父亲?”燕炽垂下眼摆弄相机, 唇角弧度微压,即使语气依旧温文尔雅, 但明显冷了几分,“抱歉,刚才冒犯了。” 江挽不动声色打量着他。 片刻,燕炽抬头道:“我已经删掉了您的照片。如果您不放心,可以亲自来检查。” 江挽“嗯”了声,伸手接过了他的相机,明摆着不放心。 燕炽没有解释他拍照的意图,但江挽接过相机,往前翻了两张,都只是些小区的风景照,照片上显示的时间都无一不在证明在他来之前这个人就在这里拍照。 是他乱入了他的镜头。 江挽正要把相机还给他,拇指却不小心又按了下按钮,墨镜镜片上倒映出一张截然不同的照片。 一张从高处往下拍的照片,镜头内空无一人,只有左侧入镜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绿荫草地,石子小路,树荫下两张长椅,以及被掩在树后的白墙。 有些眼熟,但显然不是这个小区。 江挽下意识先扫了眼拍摄时间:2013/6/9,14:33。 江挽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不小心窥探到了燕炽的隐私,及时止住视线,匆匆退回上一张照片,抬眼见燕炽也看着他手里的相机,抿了抿唇,说了声“抱歉”,将相机还给了他。 燕炽接过相机,冷淡地微颔首,走向小区内。他身高腿长,很快借着绿化的遮掩消失在江挽视野中。 他相机里最新的照片都是才在这个小区里拍的,除此之外就是十年前的照片,说明他才从精神病院出来。 听说燕铭将他看管得很严,那他应该也不知道他是谁。 江挽心中松了口气,将头巾裹得更严实,心中警惕弱了几分,朝记忆中的路走去。 他已经有七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但他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八年,曾经走过无数次回家这条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家。 这些年小区也在不断翻新,不仅更换了更智能便捷的门禁,扩大了绿化面积,还新修了便民的露天游泳池和健身器材。 一切都很簇新,但他回家那条路还是没变。 江挽打开门禁,穿过楼下大堂,抵达电梯前。 两部电梯都在一楼,但其中一部已经在运行中,窄小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很快从“1”跳成了“2”。 江挽进了另一台电梯,按下了13楼。 电梯缓缓运作,稳稳停在13楼。 江挽出来时下意识瞥了眼另一部电梯,同样也停在13楼,顿了顿,在楼道里转了个弯,却只看见他对门的邻居关上门。 没看到人,但他家对面那户一直都有人住,奶奶在时和邻居的关系都不错,连带着江挽和他们关系也不错,但是—— 江挽不喜欢这些房子里的男主人。 他们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恶心。 尤其是当他们撞见他在练舞时,练功服贴身轻薄,那些令人作呕的视线就反复在他的腰臀间逡巡。 江挽低头输入指纹和密码,门内发出“滴”的一声。 然而当江挽打开门时,他却突然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来,迟迟没进去。 过了许久,在背后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时,江挽才恍然回神,迈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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