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他曾说过的般配。盛昱和林双双在各方面着实都是公认的般配。 义务内的,班主任还能做的就是将事实告知家长。路春宵在盛家上家教课,几乎见不到盛昱的父亲,甚至一次都没见过盛昱的母亲。他们生意做到了海外,常年将盛昱独留在北京。 这天倒是见着了,盛国成不是特意为盛昱谈恋爱的事情而归,不过也顺便提了一嘴。 盛国成对盛昱提的要求很简单:“我和你妈不反对你跟人家姑娘谈恋爱,但得记得该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得把握好。” 路春宵在一旁听了,不禁暗暗羡慕盛昱父母的开明。他有个大五岁的姐姐,当年高中跟班长交往被双方家里人发现,叫他们以学业重要为由硬生生拆散了。若他们能有这种想法,也不至于姐姐对初恋至今存有阴影,每每提起都要黑脸。 然而家长如此开明,盛昱并不买账。 “分寸?”盛昱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我不觉得外边养个小情儿的人可以跟我聊分寸。” 因他这句话,盛国成重重放下茶杯。声音把路春宵吓了一跳。 兴许是顾虑着有外人在,盛国成没当即教育过多。稍缓语气,他对路春宵说:“春宵,你先上楼。” 路春宵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看了盛昱一眼——盛昱坐在沙发上,无所谓地没做反应。他点点头,尴尬地照做。 盛国成和盛昱“谈”了很久,家教老师到了,盛昱也没上来。 家教对他们父子二人的争执早已见怪不怪,她让路春宵把课本和作业都准备好,她先批改,等下盛昱来了可以直接开讲。 路春宵的课本和作业都提前一晚备好放在书包里,盛昱的课本和作业册则随意堆在一起,没有按科目或类别分开,看过去一团乱。 路春宵没敢擅自翻,怕等下又落下个“偷”的罪名。他观察了会儿,从一堆书本中直接抽出今天这科目的作业册。 作业册交到家教手里,翻开就掉出张对折的作业纸。 路春宵以为上面是补充习题,捡起来展开便要递给老师。结果扫了一眼,拿着纸的手又收了回去。 这是林双双抄写的告白信。 林双双选用和路春宵那封告白信相同的作业纸来抄写,真正做到了她所说的“比较真实”。 一样的纸,一样的内容,情感和字迹全然陌生,底下还多了个大大方方书写的落款。 路春宵看得眼圈发红,促成盛昱和林双双交往时没掉的眼泪,此刻差点儿就要落到纸上。 怕被家教看出来,路春宵放下信,假借要上个厕所到洗手间平复情绪。洗把脸出来时,盛昱已经上来了,家教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您这是?” 盛昱抱着手靠在旁边,说:“今天不上了,没心情。等会儿让陈叔提前送你回去。” 家教出门前,把刚批改好的作业摊开着留在桌面。路春宵走近一瞧,自己错了几道大题。反观盛昱那本,解题过程不如他详细,但结果全是对的。他有点儿面热,赶紧把自己的作业册合上,顺手收拾课本。 收着收着,盛昱把那封信推到他眼前。 “你看过了?” 路春宵愣住,解释说:“老师要改作业,所以我把作业册拿过来……它从里面掉出来了,不是我故意翻的。”完了,他不忘道歉:“对不起。” 认错态度诚恳,可盛昱觉得他真是小心翼翼到没意思。“行了,别搞得好像我会怎么着你。” 路春宵也觉得自己很没意思,只是盛昱很少主动找他说话,他不想就这么仓促结束对话。尤其今天的课还停了,开心时刻少了一大半。 路春宵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聊,学着沈庸他们平常说话的感觉,故作轻松地找话题说:“你是因为这封信跟双双在一起的吗?” 盛昱看了他一眼,“怎么,知道了要去跟我爸说?” 路春宵“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盛昱在问他是不是想去告状。“不会!”他用力否认,“我不会跟盛叔叔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与此同时,路春宵悲哀地意识到一个事实:盛昱一直把他当成盛国成那边的人。 也是,他能和盛昱读同一个高中、上同一堂家教课都是受了盛国成的照顾。盛昱和父亲关系不佳,自然捎带着要排斥他。 尽管如此,路春宵还是想表达自己的忠实: “盛昱,我没有把你的任何事情告诉盛叔叔,以后也不会这么做。你放心。” 许是看路春宵太认真,连对一句玩笑话都认真回答,盛昱没接着揶揄。他坐下来,捏着信纸的一角,把信的内容展到面前。 他说:“是。” 路春宵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知道他在回答前面的问题。 盛昱淡淡道:“林双双写得好像真的很喜欢我,我想试试看我会不会喜欢上她。” 听到这话,路春宵的嘴巴张了张,发不出声音。 路春宵无比后悔自己问出的问题。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知道盛昱是否因告白信的内容与林双双交往。回答无非“是”或“不是”,听起来简简单单。而他呢,因此不得不直面了解到自己写下的一字一句在那段般配的恋情中使了多大的力。 路春宵挡不住发散,胡乱在心中自问:既然盛昱是看了内容答应的,有没有可能送出这封信的不是林双双,而是其他女生,盛昱依旧会同意? 如果有这个可能,那么他呢? 如果当时由他亲手送出去,盛昱会考虑吗……
第四章 不会的!此前见不着盛昱,他顶多就是偶尔惦念,但是接连两天与盛昱的约会接触以及突飞猛进的亲密发展都让他想要尽量多地见到盛昱路春宵觉得自己病入膏肓,得不到缓解的时候,甚至在房间里看到那盘带有附加记忆的《美少年之恋》,他的身心都会跟着生出阵阵酥麻。 一产生这个怀疑的念头,路春宵立刻清醒。他和其他人没有多少可比性,单说性别他就已经败得彻彻底底。 路春宵背上书包,临走前绞尽脑汁,尝试像哥们儿之间那般仗义打趣:“那你加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说完,他更后悔了,叫人加油喜欢上别人好像是个很蠢的说法。 盛昱也这么感觉。 不过盛昱倒真有事情让路春宵帮着做。“等会儿,”他晃了下鼠标,打开电脑,“你是不是语文作文还不错?不着急回去就帮我写个回信吧。” 路春宵哑然失语,一时不知道该欢喜盛昱有注意到他曾因作文高分被公开展示过,还是哀叹他们俩终于出现的共同话题全与恋情有关。 他迅速考量这件事的利弊——好处是可以跟盛昱独处,或许聊更多学习以外的私人话题;不好的是他要以盛昱的名义向林双双表达感情。 替喜欢的人给好朋友表达这些,无疑是自己手扶着刀柄把刀尖往心头扎得更深,伤身伤心。可是这好处太具有吸引力,路春宵从来没得到过,想来想去仍是甘之如饴。 见他没回答,盛昱揉着眼眶问:“没空还是不想?或者你写,我付钱。” 路春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你付我钱。” 对着电脑坐在桌前,路春宵问盛昱想告诉林双双什么。 盛昱实话说:“不知道。” 谈恋爱是盛昱不曾接触的领域。交往后,林双双说希望得到一封回信,不用非要手写,用邮件发过去也可以。虽然他觉得你来我往的感情信件太过形式主义,但新交的女友要,他觉得满足这个简单的需求给一封回信未尝不可。 无奈他对林双双实在了解甚少,也完全不懂得内容如何才较为适宜。 路春宵顿了顿,意识到学习优异的盛昱在感情方面具有严重偏科。 长久以来,给盛昱告白的不止林双双一人,而他答应林双双或许只因没见过信件的方式,被信上内容勾起了好奇心和新鲜感。这股劲儿一旦过去,还有什么能留住他的心…… 路春宵本能地阻止自己多想下去,他提议:“要不对应着回复?告白那封信写了很多想念的感觉,最后提到他……她希望能有机会跟你去门头沟看夜景。就对照着这些,先说你对她的感觉,想念是有回音的,然后答应有空的时候约她出去玩儿。” 路春宵特意将信中的门头沟对应成出去玩儿,毕竟真正想跟盛昱一起去看夜景的是他,若是把这个愿望原封不动地还愿给林双双,对双双而言并不公平。林双双是他的朋友,他同样希望她能真正开心。 听路春宵一通分析,盛昱说:“你对信上写了什么记得还挺清。” 路春宵怔了一两秒,“在班里听沈庸他们念了两遍,不是太清楚,只是有点儿印象。” “嗯。”盛昱没深入探究,“那你看着来吧,不用多长。谢了。” 在电脑上打出回信内容,路春宵反倒没想象中的难受。应试命题的关键点在于抓住围绕核心有逻辑地讲出来,他在语文考试作文次次能拿高分,写个命题信不在话下。 他写着,盛昱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专注玩刚到手的PS4,时不时触发的吵杂游戏声没能影响到什么。 写完邮件,路春宵盯着文档从头到尾无声读了两遍,确保没有错别字。他刚要喊盛昱看一眼,想到确认完就得回家,他又闭了嘴。 思来想去,他把鼠标指针悄悄移动到某个显眼的词上,故意改成错别字。 刚改动完,盛昱抬眼问了一声:“好了?” “好了。”路春宵心跳飞快,用余光偷瞄盛昱的表情。他应该没看见自己把对改错的荒唐行为。 “我看看。”盛昱放下游戏机,一手搭着路春宵椅子的椅背,一手握住鼠标往往上滑。 路春宵的手就在鼠标旁,恰与盛昱凑过来的小臂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路春宵没挪开手,视线紧盯着两人肌肤贴到的一点点接触面,内心祈求上天让这一秒钟变得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如果不行,那就让下一秒钟和这一秒高度重合吧。 除了手,离得近的还有他们的身体。盛昱本就高路春宵七八公分,加上宽肩流畅的身型和为了看屏幕自然而然拉近距离的坐姿,从后面看,很像他正搂着路春宵。 路春宵为自己不自觉产生的幻想感到害臊。他不敢大口呼吸,生怕盛昱察觉到他有在偷偷闻他校服上洗衣香氛的清爽味道,更担心阵擂鼓一般的心跳动静会被注意。 “错了。”盛昱的声音打破单方面微妙的氛围。他找到了路春宵故意改错的地方,“这句,是‘室内蹦床’不是‘寺内’。” “哦,抱歉,抱歉。我妈是厦门人,不怎么分这两个音,我听多了就习惯了。”路春宵修改错处,并多此一举地为自己寻了个写错的借口,“还有没有哪里要改?我一起改了,然后我也再给你检查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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