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去。” 江北泽打断他道, “工作总结你们内部自己整理,明早直接给我看报告就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哎?游先生也不去吗?高小姐也会参加的,而且几位主播都……” 秘书的话没来得及说完,游星野已经跟着江北泽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录播厅。 他挠了挠头,闭上了嘴巴。 反正他们江老板向来我行我素,他早就习惯了。 “你好……嗯?请问游老师不是在这里直播的吗?” 游星野前脚刚走,高贞后脚便赶了过来,可惜前后错开了几分钟,她来时只见到留在工作间里收拾东西的秘书。 “您是说游星野先生吗?他已经走了。” “这么快?!” 高贞呛了一下,“晚上不是还有庆功宴吗?游老师不参加?那他去哪里了?” “应该是回家了吧。” 秘书搪塞道。总不能说是和他们家老板火急火燎地一起离开了。 他们老板长的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样,又集齐了有闲有钱未婚三要素,而游星野恰巧又是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 他可不想第二天在新闻快讯上看到自家老板潜规则签约主播的谣言。 “回家?” 高贞无意识地咬起了指甲,确实很符合游星野的性格倒是……她也好想回家啊!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她无论如何回想如何琢磨,都越来越确信在游星野手机上看到的那个人就是陆哲。 “那好吧……游老师今天应该也累了。那,小哥你有他的电话号吗?可以发我一下吗?” “……” 秘书眨了眨眼,用两秒钟时间在脑海中简单做了下权衡。 怎么想都觉得对游星野而言百利无一害,说不定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谢啦。” 高贞如获珍宝般存好了游星野的手机号,正在斟酌如何挑起话题进而扯到陆哲身上时,经纪人一嗓子叫醒了她: “高姐,快来补妆吧,晚上还准备了套别的造型,离下班时间还早着呢。” “……知道了。” 高贞耷拉下脑袋,不过哭丧的表情仅在脸上存在了一秒,很快便又被营业式的标准微笑所取代。 - 晚上的医院里依然人来人往,充满叹息。 游星野赶到病房时,发觉房门全掩着。里头已经有人了。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隐约可以看见,是位披着西装外套、踩着高跟鞋的女性。 “说了多少次别硬撑,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 简栎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陆哲,用从护士站借来的纸杯给他倒了杯热水, “也怪他们,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以前还不是求着和我们合作……去之前都和你强调过了,他们肯定会不坏好心地把我们往死里灌,你怎么…唉……” 晚上的聚餐简栎本人原本并未出席,她留在工作室里整理材料,忽然就接到了陆哲被送医院的电话,吓得她鞋跟都崴掉了一只。 这次陆哲他们能舍弃其它待遇更好的工作和她再一次一起创业,说白了没有任何金钱契约,全凭伙伴义气,她怎么好意思让陆哲受这样的委屈。 别说这一次,在几年前她们初出茅庐时,其实也是靠陆哲一杯一杯闯出一片关系来的。 陆哲的胃,可以说完全是为了公司才坏的。 “没办法啊,” 陆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胳膊上挂着吊水,肚子里还像是搅成了一团一样不舒服,脸色疼得煞白, “人把酒杯放面前,说喝一杯三百万呢。” 他似是在自嘲,嗤笑了两声, “三千万,半分钟,世上没有比这更容易赚的钱了,人家给我们轻松筹钱的机会,我总不能放过吧?” “陆哲……!” 简栎“啧”了一声,语气自责,“那他妈是投资,又不是白送给你三千万,为了这个弄坏你的胃,值得吗?” “但我们正需要不是吗?” “再需要也没有拿健康来换的道理,” 简栎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她知道陆哲的性格,承诺会做的事他就一定要做成,看起来是团队里最理性冷漠、总是在分析利弊的那个,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倔。 也比谁都温热。 “你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下次这活儿我就让别人去做,你就老老实实留办公室里。” “换个人?别人能做到我这么好吗?” “……刚刚在救护车上半死不活喊疼的人是谁啊?” 简栎抱起手。 她年龄比陆哲他们这些同事们要大十来岁,一起打拼共事到现在,比起老板,她更像是他们的大姐。 明明说好要带领他们闯出一番事业来的,结果居然因为自己遇人不淑,把他们都拉下了水。 真不知道欠陆哲的该怎么还才好了。 病房里安静了半晌,缓缓传来一声懊悔的叹息。 不过这次不是简栎的,而是发自陆哲。 简栎闻声挑了挑眉:“怎么?知道后悔了?又开始疼了么?要不要帮你叫护士?” “确实是,后悔了。” 陆哲轻轻抬眼,看向灰白色的天花板,眼瞳里像是覆了层霜,其实在酒桌上被对方强行劝酒时他都没这么难过的, “本来今天,我学长说好了可以来接我回家的。”
第94章 (二更) “……” 简栎哑声张了张口。 她许久没见过陆哲这副表情了。 刚毕业进公司那会儿,他似乎就是这样的,一副满心荒芜、恹恹不乐的样子。不过那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从某一天开始陆哲突然就变得上进了起来。 她后来隐约有所了解,似乎陆哲业余时间一直在看什么直播,大约是那个给了他许多精神上的慰藉。 甚至前几个月,在公司出事之前,陆哲简直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后来就算公司遇到变故,她们一行人差点失业,这小子也没有表露出过任何消极的情绪。 直到现在。 沉郁几乎将目光占满,明明是干燥的秋夜,却像是淋了满身湿漉的雨。 “你进医院,没告诉你男友吗?” “没。” 陆哲垂下眼睑,因为打点滴的缘故,半条手臂已经发凉发麻,但脏器内因炎症而剧烈腾起的疼痛却还未消解。 “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怕他会哭。” “又不是要死了,谁会哭啊。”简栎翻了个白眼。虽然一开始确实被吓得不轻,但陆哲运气比较好,急性炎症没有引发其它并发症,医生说挂袋吊水消了炎就能回家了。 “刚刚不还说我半死不活么…” 陆哲顿了顿,“就算不是什么大病,现在我这么憔悴,不想让恋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也是合乎情理的吧?” “狼狈吗?” 简栎作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我觉得看起来还不错啊。你平时不也是这样么?” “……” “而且,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觉得你念念不忘的‘学长’好像是赶到这里来接你了。” 简栎一面说着,目光也缓缓挪向了病房门口。 因为游星野的存在感太低,要不是她刚刚余光不小心扫到,恐怕还要许久才能注意到有人来了。 “你就别揶揄我……” “了……学长!” 陆哲在瞬间起身坐直。 简栎感到有些恍惚——她没看错吧?怎么有人前一秒周围还阴云密布雨夹雪,下一秒立马眼带笑意泛星光的? “游星野?我车都停好了你怎么还在门口?” 江北泽的大嗓门也同时传来, “…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他边说还边顿住脚,抬头确认了一遍病房号,“没走错啊?难不成陆哲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我只是肠胃炎,” 陆哲瞥了他一眼, “你小时候肚子疼要做手术的那个叫阑尾炎。” “哦,差不多嘛。”江北泽不以为意道。 陆哲懒得多搭理他,收回目光看向已经走到了床边来的游星野,伸出指尖勾了勾他刚好垂在身边的手: “怎么跑来医院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进医院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游星野低垂着眼,声音不大,但有些沉闷。 是在生气吗? 陆哲眨了眨眼睛。他几乎没有见过游星野生气,自己一直用心宠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游星野对他也十分纵容。 想到这里,腹部的疼痛似乎都有所缓解了。 他并不怕游星野会生气,甚至相反,他为游星野会开始在他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情绪而感到高兴。 他的学长过惯了小心翼翼的日子,也忘记了自己有任何时候都能生气的权力。 这种微小的改变至少说明,他的努力有消融掉几分封冻在游星野心头的雪,让自己的恋人重新有了生气或撒娇的底气。 “医院人杂,这段时间到处都有流感流行,” 陆哲勾着他的手指,柔声解释道,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挂完吊水就能回家,没必要兴师动众的,所以就没和你说。” 一旁的简栎听完默默打了个寒颤——什么时候听过陆哲这样讲话,温柔有耐心到就像是在说情话。 还“没什么大事”,这会儿药效起来了是好了,刚到医院那会儿差点疼得打滚他怎么不说。 说到这里,陆哲不禁又看向靠在窗户边满脸无所事事的江北泽: “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江北泽被他眼底淡淡的冷冽刺得一激灵,本能地老实交代道: “我关心关心你还有错吗?把你喝倒的那群人里面,有个是我大学同学,知道你是我哥,估计是第一次见人上救护车被吓到了,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来。” “他是怎么和你形容的?” “说你……好像突然休克了,” 江北泽撇了撇嘴,好吧,看陆哲现在这除了脸色发白之外哪哪都好的样子,肯定是他那同学夸大其词了, “还说你是被好几个人抬上救护车的,还有什么大家脸色都很难看,会不会喝出人命了……什么的。” “……” 陆哲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游星野是从江北泽那里得到的消息,江北泽这小子说话也爱自作主张地添油加醋,恐怕那些话到游星野耳朵里就基本上和可以为他准备后事了差不多。 害得他的学长眼眶都发红了。 “真没什么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陆哲拉着游星野,要不是手背上还插着针头,让他站起来翻两个跟斗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想陪着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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