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开始有些崎岖,后面的车显然也有所顾忌,不敢超越,只敢紧紧地跟在后面。 “怎么办,甩不掉了。” 谢明星的本意是走山间公路绕去下面的县级市,再安排飞机把黄郁送走,没想到这才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已经追了上来。 “停下来吧。” 黄郁说。 “啊?” 黄郁往后看了看那辆车,确认道:“停下吧,不走了。” 在谢明星疑惑的眼光下,黄郁又重复了一遍。 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放慢速度,打着闪在景观台附近停了下来。 “郁郁!” 后车上的人随之而下,只有苏正翎一个人。 黄郁也推门下车,正好是观景台旁,往前看就可以看到璀璨的夜景。 身后是宁市的万家灯火,面前是给予自己痛苦的男人。 黄郁自嘲一笑,他们总该有个了结的,或许他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也算是个了结。 “郁郁,快过来。” 苏正翎停了下来,迫使自己激烈起伏的心平静下来。 “你放心吧,这边有护栏,我跳不下去。” 跳楼的假象他之前已经用过一次,有用,但他不想常用。 黄郁也努力在促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他深呼吸了一口,坦然接受冲过来抱着自己的苏正翎。 谢明星看到这个场面直接懵了神,想伸过来拉着黄郁的手又缩了回去,最后还是默默念叨了几句,识趣地走回到车旁。 “我想去看你睡了没有,看不到你我很担心。” 或许是感到气氛不对,苏正翎说话也软了不少。 他抱得极紧,又蓦然想到黄郁肚子里的宝宝,身体才稍微分开了一点。 黄郁趁着这个间隙钻出了他的怀抱。 “我就知道,我走不成的。” 黄郁语气淡然,看着脚下的灯火,心中涌起无数种情绪,最后心里那道豁口终于被打开。 “我没有你们的金钱、权力和勇气,我知道按照你们的能力,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你们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把我找出来。” “我们这么不对等,所以我一直知道我逃不出去的。” 黄郁再侧首看他的时候,眼睛已经泛起了泪光。 那千丝万缕的情透过那双明眸传递给苏正翎,让他第一次哑口无言。 “我今天可能不会跳下去。但是阿翎,我不敢保证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不会跳。” 黄郁双手搭在围栏上,苏正翎赶紧又把他的手拉下来。 “太危险了,别靠太近。”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们才是最大的危险。” 今夜无风,黄郁的声音并没有收敛,这句令人痛心的真相也被匆匆赶来的人听到。 苏正歆和陆鸣的脚步顿住了。 而后座急匆匆下车的谢莞跑了过来,喊道:“郁郁,太高了,离那远点!” 听到这声音,黄郁静如死水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晚晚哥哥。” 在场几人都有些懵,不知道小妈为什么突然成了黄郁口中的哥哥。 反倒是车上的谢明星也下来了,扯着谢莞的衣袖说道:“莞姐怎么办,解救计划失败了!” 谢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开,然后向黄郁的方向走去。 “你刚走不久他们就发现了,非常抱歉郁郁,我没能帮你逃走。” 他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样拉着黄郁的手,想要再说话时,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面对着伤感的两个人,苏正歆决定先把他们带回家,谢莞却说什么也不肯。 “他是我的人。” 苏正歆第一次强势的对待自己这一个并不熟稔的小妈。 “他是我的弟弟!” 谢莞护在黄郁身前,也终于撕破了脸皮。 “你们家的人就是不要脸,就是喜欢糟蹋别人的感情,你以为郁郁想跟着你们吗?还不是你们不要脸的强取豪夺!” “是不是强取豪夺,也得看郁郁个人怎么想。” “呵!” 谢莞一直牵着黄郁,原本站在一旁的苏正翎也是一副失了神的模样,没有反驳,也没有其他动作。 气氛僵持不下。 而黄郁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说:“哥哥,我们回去吧。” “你说什么?” 谢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见他把手放在肚子上。 “它好像,要死了。” 视线随着黄郁的手往下走,那件浅色裤子上不知道何时染了点鲜红。 谢莞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人就扑了上来。 “郁郁!” 谢莞牵着的那只手突然失了力,黄郁径直地在他们面前晕了过去。
第51章 新生 “哥哥,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年仅六岁的黄郁窝在晚晚哥哥的怀里,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服,很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当时的哥哥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即使他也才十八岁,体量很轻,像一个女孩子。 “郁郁不哭。” 哥哥温柔地替他拭去泪水,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郁郁比他们都特别。” “可是我看过了,他们没有的东西我都有。” “所以才显得你特别啊。” 哥哥把黄郁从怀里剥离,也不顾他听不听得懂,就说:“我们生来就特别,但我们绝对不是怪物,是老天爷精心捏制的宝藏。” “我也是宝藏吗?” “对!” “那哥哥呢?” “哥哥也是!” 小黄郁不哭了,他擦干眼泪,说:“那我和哥哥是一样的!” 那时候的他还不懂这段对话蕴含的是什么意思,二十多岁的他终于读懂了。 他和他的晚晚哥哥本来就是一样的。 “所以你为什么不认我?” 刚刚清醒过来不久的黄郁缠着谢莞,难得的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谢莞苦笑一声,回道:“我不敢。” 这三个字蕴含了太多的心酸,黄郁即使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也能从这三个字里面品出他的无奈。 “好了,你别说话了,等会宝宝又该闹了。” “噢。” 黄郁的神色又暗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昨天晚上,他是真的以为它要死了。 但他们送医的速度很快,虽然动了胎气,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但目前阶段好歹是保住了。 他不知道该伤心还是难过,对于宝宝的存在,他总是想不透要怎么处理。 “哥哥,你离开苏家吧。” 在谢莞走之前,他没忍住又提了一嘴。 “叫姐姐吧。” 谢莞笑了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我现在还能去哪儿呢?” 对啊,他还能去哪呢。 黄郁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还能去哪。 话匣子已经打开,谢莞干脆也不收拾东西了,主动和他说起了往事。 在黄郁八岁的时候,谢晚离开了福利院。 他原本是以男性的身份在社会上活动,但总因为比一般男性娇小的身板和过于精致的面孔,而被冠以难听的名号。 一开始,他在一家按摩店做前台。 再后来,他被利欲熏心的老板送给了一位贵人。 那位贵人本来是个同性恋,刚刚被逼结婚不久,老婆怀了孕便想出来偷腥,在按摩店看上了谢晚。 他在强势分开谢晚双腿的时候,愣了神。 “双性人?” 那人噗嗤一笑,打开手机录了段小视频,但没把谢晚的脸录进去。 “求求你,不要发出去。” “好东西当然得独享,才不会发出去。” 那人和他郑重承诺,然后将他翻了个身,从后面进入了他的后穴。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一直没碰那个花穴。 但无论如何,这具奇妙的身体是把他伺候舒服了,谢晚也成了他长期的伴侣。 畸形的关系保持了一年,除了初见时的龌龊,那人平时对他也还算不错,谢晚没有出过社会,一来二去竟也动了几分真心。 但他没想到,一年之后的那人会和他断了联系,并且告诉他,他好像开始喜欢女人了。 那人很快就从这段关系中抽离,而谢晚却发现自己怀了孕。 他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去找那人,却被他的夫人当场撞见,被强行拉去堕了胎,子宫也没了。 那段时间,谢晚有点疯。 他自己去做了手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改了个名字,叫谢莞。 清醒过来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贱。 而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也没再敢回到福利院。 事情的转机在又一年后。 久久不曾联系过的那人再度联系了谢莞。 他说,他想和谢莞重温旧梦。 谢莞藏着小刀去赴约,却被抢先一步下了药,再一睁眼就躺在了别人的床上。 那个说要独享他的人把他最大的秘密分享给了别人,并且连他的人也一并送出。 他至今都记得他醒来的时候听到苏先生说的话。 “候文丙这狗小子,还说有双性人!” 当时的苏先生约莫五十岁,身体还很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邋遢且令人恶心。 见谢莞醒来,苏先生拿了张卡夹到他下面还流着精水的地方。 “也算伺候得不错,赏你的。” 苏先生走了,谢莞却觉得自己现在脏死了。 他把卡里的钱全部匿名捐给了福利院,然后去偏远的疗养院找了个护工的工作。 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就是来做理疗的苏先生。 或许是食髓知味,那个比常人小的花穴更加紧致有味,护工工作也变成了陪床。 直到有一天苏先生跟他说:“跟我回市里。” 他从不给人商量的余地,谢莞就这么被带了回去。 从此之后,他便一直跟在苏先生身边,并成为他的合法爱人。 在看到黄郁被苏正珏带回来的时候,谢莞的内心也挣扎了许久。 他想上去相认,却又不想黄郁知道他的哥哥烂到了骨子里。 于是他只能默默关注着黄郁的一切,直到苏先生突然中风,身体大不如前了,他们一起去了疗养院,对黄郁的注视才少了一些。 “我曾经也失去过很多东西,也堕落过,甚至现在我都觉得自己贱得很。” 谢莞说起往事,泪花也盈盈而出。 她不愿看到黄郁也像她一样悲惨,但她却无能为力。 黄郁听完之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曾经以为晚晚哥哥出去之后就能过上了好生活,但事实和他想象的出入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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