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也可以,你陪我。” 陈侦没懂,“剪头发二十分钟就搞定,陪什么陪?” 罗竞一边嘴角高高拉起,坏笑着看着陈侦,“要剃就剃猕猴桃,我们一起剃,以后再掉发你就怪不到我身上。” 陈侦还要说什么。 罗竞又开口,“不敢剃板寸?娘们兮兮的。” 尽管陈侦已经对娘炮之类的词语免疫,但在怀孕后又变得敏感,总担心言行露出女性气质。 听罗竞这么说,哪怕知道是套。 他也只能往里跳。 清俊的脸上透着不耐烦,清亮眼底划过清冷的光,陈侦侧头看着罗竞,两人间不知不觉踏过安全距离,“留长发的就不要处处装雄,很容易让人以为欲盖弥彰。” 罗竞忍着笑,要不是知道这人肚子里有个崽。 真的,谁都不会把他往娘上面想。 陈侦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罗竞,他是个谨慎理智的人,罗竞搬进来的理由看似合理,实则离谱。 或许八万块钱对他这类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或许他真的在躲什么人或者事。 但陈侦并不想深究。 他只是担心面前这个热烈张扬的人又做出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 罗竞说话时的动作表情很丰富,像国外长大的那种人。 擅于用肢体语言助兴。 修长手指戴满造型夸张的戒指,不停挥舞着,不断吸引他的注意力。 说话时眼睛会一直盯着对方,那是自信的表现。 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洁白整齐,好看到像是做过牙齿矫正。 脸是最吸引人的地方,电视屏幕的微光在漂亮的五官上跳跃。 丰富的面部表情让那些光具象成一粒粒五颜六色的光点。 像好几只长着透明五彩翅膀的小精灵在轮廓分明的五官上飞来飞去。 某个瞬间,陈侦想到家庭这个词。 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妻子这个角色。 因为他不会把身体的异样向任何一个人敞开,然后再等待审判。 他从来不是一个弱者,更不会把弱点暴露出来换取同情。 哪怕可能获得一个完整家庭。 因为他已经从父母身上看见太多担忧和愁苦。 也在妹妹诞生时,从父母身上体会到某种解脱。 他现在都记得,重男轻女的父亲抱着健康的妹妹连连亲了几口。 嘴里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但此时看着罗竞情绪饱满,无忧无虑的样子,他想如果自己能结婚,妻子会不会就是这样坐在旁边喋喋不休讨论着剧情。 当然,这些念头很短暂,就像流星划过夜空。 很快就消失在陈侦井然有序的生活里。 但不可否认,看见流星的那个瞬间,内心是愉悦的。 陈侦起身,“我去睡觉了。” 黑胡桃木的时针刚指向九,罗竞想挽留,但陈侦是孕妇,罗竞嘴角轻抿,目光投向屏幕。 之后罗竞坐在沙发上一直看时间,等主卧门缝的光熄灭,他轻手轻脚回卧室换上外出服,关掉电视和灯,再悄悄离开家。 下楼打电话时他才纳闷自己干嘛偷偷摸摸。 搞得跟背着妻子出去鬼混的人一样。 陈侦的合约里没提不能半夜出去。 点燃发动机,大牛的电话急切地追过来,“到哪里呢?就差你了,十点赶得到不?不行我跟对方说一声。” Seven店今晚两周年庆,他们跟老板是熟人,答应过去暖场。 “十分钟就到。”挂档轰油门,跑车发出轰鸣声平底起飞。 罗竞赶到后台时,其他队员已经上场。 老板高兴地递来吉他,“听说深渊乐队来,今天场子爆满。” 罗竞接过吉他一路跑向舞台,他出现的那刻全场欢呼。 男人神色沉凝,深邃眉眼带着钩子,目光扫到哪里,就像烈火烹油,哪里就沸腾。 队员间相互递眼神,Edge今天很高兴。 陈侦不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入住陌生人有些不习惯。 昨夜就睡得不踏实,今晚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半梦半醒间,听见大门落锁的声音,然后又在跑车的轰鸣声里彻底醒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喝温水,看着半敞开的次卧,决定加一条细则:不许半夜离家。
第十章 【有崽还】 罗竞属于精力特别旺盛的那类人,睡三四个小时,精神饱满一整天。 他把这栋老小区爬了个底朝天后精神抖擞地回到浴室冲凉。 水蒸气氤氲镜面时他正在涂剃须膏,毛发浓密一个晚上胡茬就冒出来。 留胡子很有型,但他不想太早弄得跟街头艺术家似的。 抹开镜面雾气,剃须刀利落地带走胡茬,男人味消散的同时,镜子里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建模脸。 真TMD的帅。 罗竞故意压低眉眼,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帅气嚣张,因为一会儿他要弄顿早餐好好表现。 半夜回来看见客厅桌面上的玻璃杯,罗竞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意识到半夜偷溜出去的事情被陈侦发现。 他没与人同居过,摸不清这种心虚是什么。 拿浴巾擦鸡巴时,还在琢磨到底怎么回事。 浴室门推开,陈侦脸色不太好,一向打理整齐的头发凌乱的支楞着。 两人都是一愣。 罗竞没见过懒散到有些颓靡的陈侦。 姨妈说他以前是小学老师,想象中衬衣西裤一脸朝气的陈侦字正腔圆地说:小朋友们,早~上~好~! 陈侦看着全身冒着热气的某裸男。 狮子毛被打湿,一缕缕搭在胸前。 发尾滴着水,水珠滑过肉褐色的乳头,一路顺着紧致的腰腹肌深入洁白浴巾。 “用厕所?”罗竞很自然地转过身,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大有你用的意思。 一转身,全裸的深色背面露出来。 陈侦的太阳穴狠狠弹跳。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近乎全裸的男人身体。 背肌随着擦水的动作凹陷隆起,每一块肌肉都充斥着爆表的荷尔蒙气息,细密的水珠顺着深麦色肌肤一路滚落。 那些水珠滚进陈侦的心里。 痒酥酥。 肾上腺逐步攀升,体温异常。 常年攀岩运动将那身肌肉锻炼的特别漂亮。 一些水珠跋山涉水,快速越过窄瘦腰部,停留在挺翘肉臀上。 陈侦想到钢管舞女郎,下腹贴着钢管甩屁股时,罗竞一定能甩出肉浪。 在血管里奔涌的激素慢慢回落,后果就是浑身有些发软。 陈侦垂下目光退出浴室。 他终于意识到跟一个男人同居哪里不方便。 他站在厕所门口发了会儿呆,也就30天,确切地说28天。 八万元可以给孩子添置很多东西。 为了孩子。 忍一忍。 厕所门突然拉开,罗竞已经把浴巾围在腰间,目光上下打量陈侦。 陈侦四肢开始僵硬,在过去他并不排斥跟人身体接触,哪怕内心紧张也伪装得很好,随着年岁增长,他发现根本没人注意他,心虚时的紧张表现更容易引人怀疑。 自此,陈侦刻意转移自己对身体的注意力。 并在成年后不再关注,甚至能够与这副身体和解。 但不知是不是怀孕后变得情感细腻,他觉得罗竞的目光有些其他东西。 “不习惯?没关系,我也不习惯撒尿时被人盯着,刚才是我疏忽了。” 罗竞转身去了次卧。 陈侦一直提着的心缓缓落回原处,他轻声关上厕所门,犹豫片刻还是反锁上,心头对罗竞夜不归宿的厌烦情绪得到少量化解。 罗竞很快套好体恤牛仔裤走出来,经过客厅时眼睛看了眼厕所。 从冰箱里拿出豆腐,海带芽,准备煮个味增汤。 再煎几条秋刀鱼。 高中时他以交换生的身份去日本学习一年,实在不习惯罐头式的小房子和各类精致小巧到手掌心大的食物,毅然返回美国。 但这一年他学会做饭。 米粒建议罗竞给陈侦试试日式菜,少油少盐的,应该不会吐。 倒了三滴油,爬房子前拿出来的秋刀鱼已经解冻。 呲呲入锅后,罗竞用筷子按着吸油纸转来转去。 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日本人事多,又要吃煎的,又不能见油。 脑子里却全是陈侦的身体。 他知道陈侦是双性人,但一直没具体想过。 既然孩子都能怀,那一定是有……逼的? 不知道陈侦的那个东西长在什么位置,有多大,什么样子。 “你在做什么?”陈侦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身后。 罗竞吓一大跳,下一秒动作就有些遮遮掩掩,扭扭捏捏。 像得了痔疮。 “做,做早饭,你等一会儿,马上好。”罗竞赶人,他刚才居然硬了,还被陈侦吓一跳,一想到硬的对象就站在身后,心里慌得不得了。 他怎么就对男人硬了呢? 陈侦在罗竞转身时就发现异常,夏季薄款牛仔裤挡不住什么。 想起卫生间里的那场尴尬,陈侦勾勾嘴角,决定以怨报德,“晨勃而已,这么紧张?洗澡时还好,怎么这会儿……你不会有延迟吧!” 神他妈的延迟。 罗竞就很无语,端着秋刀鱼和水煮蛋放到餐桌。 陈侦很少看见品类如此繁多的早餐。 除去主食还有牛奶,水果,水果不止一类,猕猴桃剥皮切片,蓝莓清洗后沥在干净的小竹篮里。 怎么说呢? 罗竞的精致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罗竞自己的早餐就要简单粗暴得多,三块三明治,一瓶一升的牛奶。 陈侦第一次吃秋刀鱼,他认识。 没有想象的好吃,肉有些干柴,味道带着涩苦。 淋上柠檬汁和盐粒后又有种说不出的风味。 味增汤的口感不错,搭配在一起吃,陈侦居然吃下去小半碗米饭。 很久没接触到主食,陈侦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他不吝啬夸奖,“谢谢!” 抬头,对面没人。 人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搭在陈侦椅子靠背,以一种半包围的姿势将陈侦整个人围在椅子上。 陈侦回头时闻到罗竞身上的香味。 这个香味跟第一次闻到的不一样。 那时罗竞身上有种很浓烈很迷幻的香味,混合着烟草皮革的味道。 加之华丽浮夸的衣着配饰,总觉得他从什么不正经的地方走出来。 此时罗竞身上的香味带着一股苦涩味,很清淡又好闻,让陈侦想起雨季垂在枝头的柚子。 “做什么?”陈侦微微皱眉。 他不介意跟同性身体接触,也避免不了,但他不喜欢对方用一种极具压迫性的姿势接近他,这会让陈侦很明显想起身体上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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