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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是因为除了章家和爷爷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程礼，所以他不用畏惧前方的未知。 但现在，章家实权易了人，爷爷退出了一线管理层，他和程礼分道扬镳，他再也没有了能随心所欲的特权。 任何一个决定，他都要慎重考虑和抉择，他不仅要考虑到自己的未来，章家的存亡，还要对可能出现的后果做出预设，以及做出相应的应对对策。 挫折磨难真是个坏东西，把他一个原本混吃等死的纨绔少爷，生生逼成了步步为营的局中人。 “艾洛克对我挺好的。”章司最后说。 “那就这么办。”章棠叹了口气，“你只需要坚定不移地往这条路走下去，其它的，姑姑会处理。” “好。” 章棠看他点头得很快，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这件事一旦开始了，就回不了头。” 章司依旧点了点头。 …… 程礼去见了个人。 对方似乎是故意晚点，让程礼等了好半天。 等到人终于露面走来后，程礼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想不到你还有胆量来见我。”男人的样貌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多了些中年人特有的肌肤纹理，那双眼眸依旧如以前一般，严肃震慑。 程礼抬起与他有相同淡紫眸色的眼睛，与他直视。 如今他再也不会同当初般，光是看着男人就会变得畏首畏尾了。 男人坐下，举止气派、姿态从容地开始沏茶。 他在国外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改掉喝茶的习惯。 程礼还站着，不过他现在是用俯视的目光看向男人的。 “找你谈谈程家的事。” 男人依旧慢条斯理的做着手上的事，淡淡然道：“程家是程末在管。” “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男人这才抬头看他：“你没有资格。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你的身份。” 程礼倏然笑了，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母亲没有死呢？” - 程礼躺在酒店床上的时候，还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这一次见面，让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带着他一起在贫困居民区里生活，但是后来母亲生病了，越来越严重，然后她就带着他回了程家。 程家，是你的家呀。母亲那时候温柔地哄着他，继续说，哪有孩子不回家的，妈妈带你回去。 他那会儿不算很懂事，但能看懂人们脸上各显纷呈的脸色，让他伤心的是，他发现所有的脸色底下都有着共同的意思。 他是个多余的存在。 没有人欢迎他们。 程付国也只是同意让母亲留下。 母亲那会儿眼泪涟涟：“那阿礼怎么办？他不能离开我。” “送走。”男人冷漠道。 程家只有一个少爷，也只能是程末。 母亲没有妥协，带着他在程家委屈求全生活了几个月，但最后还是把程礼抛弃了。 再后来，他也被程家的人丢到了湍急的河流里。 程礼慢慢将神智从回忆里抽离回来，然后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但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程礼看了眼时间，估算时差，国内应该是晚上八点多，这个时候，睡找了的可能性很低。 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在房间里抽了两个多小时的烟，将最后一根烟头丢在烟灰缸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喂？”那边声音忪哑，似乎刚醒，“怎么啦？” 程礼脸上阴戾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静音，睡着了。”章司说，“有事吗？” 其实他第一次打过来的时候，章司看见了，但他当没听见，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后来不小心在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又做了噩梦。 他整个人被迫团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眼前是一张放大版的程礼的脸，阴森寒冷的，像是刚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魔。 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这才想着要回他的电话，不然之后还会继续做噩梦。 “我现在在国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没有。”章司说。 气氛突然安静。 三分钟后，程礼开了口：“刚才做噩梦了？” 这句问话让章司突然想起梦里的情景——程礼冷着脸反复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隐瞒他？ 章司吞了吞口水，将双脚往薄被子里缩了缩。 “程礼……” “嗯？” “我……”章司还感觉到背后一阵阵发冷，他努力整理着情绪，说，“等你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程礼笑笑：“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讲？” 他并没有觉得有麻烦，相反，这还让他的内心升腾起了一种期待的幸福感。 有人等着你回来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章司吞吞吐吐：“你回来，我再说。” “知道了。”这会儿程礼好说话了很多：“你继续睡吧，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后，章司爬回了床上。 一夜无梦。 …… 程礼回到Z城，刚好在晚饭时间。 一下飞机，他就给章司打了电话，后者说他在章宅。 “自己回的？”程礼问。 “嗯。”章司回。 程礼很早就从章家搬出来了，本来他也不打算再回那个地方的，不过既然章司一个人回了去，两人又有那个约定在，他当下便改了主意。 章老爷子看到程礼的时候，有些惊讶，然后转头看了章司一眼。 章司因为心虚，没敢直视程礼的目光，看到人之后立就垂下了头。 章老爷子也是有些茫然，不过他没过多表现在脸上，想起程礼在公司里的地位后，又主动招呼了他一起吃饭。 程礼没拒绝，不过吃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章司一直低垂着头，他淡淡地盯着他，什么都没说。 晚饭在一阵尴尬的宁静中度过。 章老爷子看出了两人有事要谈，很识趣地找借口离开，给两人留了空间。 如果在此之前，他还会担心独留两人在同一间会有什么不好的摩擦事件发生。 但在程礼回来之前，章司已经将话都跟他说明白了，他刚才看程礼进门后没有多大反应，以为两人都是提前谈妥过了，所以现在也没有了那种顾虑。 程礼看他还是不肯抬头见人，有些好笑：“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 “嗯……”章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 程礼说：“很难开口？” 看来是件有些棘手的事。 “在说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帮一下艾洛克？” 程礼没有要答应，但也没有说一些拒绝的话，他迂回道：“我可以跟唐兆商量。” “谢谢。”章司松了一口气。 程礼却因为他这一句“谢谢”和松了口气的神态觉得不对劲，他问：“所以是什么事？” “我和艾洛克的事，”章司迟疑了两秒，还是诚实说了出来，“已经决定好要定下来了。” 程礼脸色还算平静，但是眉眼间有些不平整：“什么意思？” “就是，结婚。”章司越说越小声。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程礼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所以？” “先订婚。”章司又偏开了视线，“等我毕业了，再出国领证。” 程礼盯着他，没说话。 章司似乎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订婚会摆宴席，消息会公布出去，到时候，需要你作为章家公司的代表出席。” 这段话说的极为通畅流利，铿锵有声，仿佛暗中排练过很多次，才会有今天这么这么出色的演讲现场。 程礼依旧没出声。 似在用沉默来酝酿滔天怒意。 章司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这会儿也在没有的芥蒂，他轻呼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后，艾洛克就是我们章家人了，他们家的事，章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你作为公司……嗯，也要多帮帮他们家的生意。” 程礼终于听懂了。 这是用订婚为媒介手段，把两家绑在一起，然后告示公众，艾洛克家族是章家亲家，让那些对艾洛克家族生意还有歹想法的就此收敛。 真是好看的一盘棋。 程礼冷道：“我为什么要帮他？” 章司表情变了变：“我们是一家人……” 先前还说他们形同陌路，早就不是一体的了，现在又跟他说什么，一家人？ 程礼冷笑一声。 “我和他没有关系。”这是不久前，章司用来责备过他的原话。 “你答应过我的。”章司有点后怕，程礼他这种神情和反应，几乎快要和梦里的情形重叠了。 “我没有答应过。” 这是实话，程礼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艾洛克，没在一开始直接下死手，已经算是他仁慈了，他也没有义务要去当两次好人。 章司也一时没了主意。 “反正事情已经定了。”他干脆破罐子摔碎，“而且爷爷也答应了。” “你要订婚，我不阻止。” 程礼勾了勾嘴角，笑，“但公司现在是我在管，就算你是章家继承人，也没有权力干涉我的决策。” “……” 章司觉得他好像是在暴怒的边缘了，有点不太敢继续说那些可能会刺激他的话，可这些事又是他不得不去直面应对的。 “宴会还是会如期举办。” 程礼咬了咬后牙槽，冷漠地说：“你喜欢。”
第63章 提案作废 程礼的情绪绝对算是极为难看的类型，可是却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他就这么冷冷的盯着章司，片刻后，转身离开。 章司心里却一阵阵发毛。 章老爷子看见程礼冷着脸下了楼。 如今的程礼，意气风发，手里握着章家的生死大权，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能随意处置的无无名小卒了，他不得不对他客气。 “阿礼，现在就走了？” 程礼没有掩饰脸上的冷霜，淡道：“公司还有事。” - 几天后，就连唐兆也收到了章家送来的订婚请帖。 这喜事一定，那两家便是板上钉钉的亲家关系了。 既然是章家人，那抢生意的事就相当于给章家下绊子，可授意抢生意的又是章家公司的掌权人，这…… 唐兆立刻去问了程礼的意思。 “往死里搞。”这是程礼本人亲口说出来的话。 “这艾洛克不是章家孙婿吗？”唐兆的公司对涉外业务板块有，所以对他来说这生意竞争的难度并不大，搞垮小型资产外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不是程礼用营业额作为交换，他才不会为了这三瓜两枣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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