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诉他,病人因为悲伤过度,心脏停跳了两回。 - 章司好不容易又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还是处在徐文舟的魔窟之中。 他刚转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半夜。 屋里只有一站昏暗微弱的夜灯,还有医疗仪器上五颜六色的彩光,章司因为身体蔫蔫的,不太有精神,所以目光视野也不太清晰。 也许这几天用的药物太多了,章司也在床上躺了很久,他的一些生理机能反应也还有些迟钝,所以他的听觉灵敏度也大大的下降。 徐文舟给他安排的房间很大,平常除了一两个医护人员走动,徐文舟一天两回的探看外,就再也没有外人出入了。 很多时候都是章司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因为空间大又空旷,所以很安静。 他没有发现屋内还有其他的人,直到医生开口跟他说话:“先生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还难受?” 章司想跟他说哪里都难受,但一想到这个难受医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他又不想说出来徒增医生的烦恼了。 “没。”章司的声带已经恢复好了,但声音还是跟他的状态一样虚弱。 “要不要起来走走?”医生提议道,“躺太久不利于恢复身体健康。” 章司深呼吸了两下,点了点头:“好。” 但是扶他起来的却是另一个没有说过话的人。 穿着防护服,还带着口罩,装束密实的让人无法看清长相。 章司身体僵了僵,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照看他的人就那两个,章司白天的时候都见过,但这个人显然不是另外一个人。 靠近他时的气息很熟悉,但章司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 那个积极跟他说着话的医生解释:“他是我的助手,今晚是过来帮一下忙的,我要出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章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点点头。 不过他刚坐起来挪到床边,就感觉到很难受了:“我有点难受。” 助理医生帮他倒了杯热水。 章司摇摇头:“不想喝。” 其实他的喉咙还痛着,但他不想喝任何东西。 助理医生一顿,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看着他,似是用眼神询问他想做什么。 章司微微垂着头,没看见,试着自己撑着站起来走走,但他的身体使不出劲儿来。 助理医生上前给他搭了一把手,却被章司轻轻推开了。 章司说:“算了,我还是想躺着,明天再走吧。” 说完,他又自己爬回了床上,躺下。 助理医生淡淡地将一切收尽眼底。 章司躺回床上,却没闭上眼,双眼呆愣地看着天花板的方向。 助理医生心下一动,抬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察觉自己动作有些过了时,手指一偏,替章司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可能是动作太过轻柔,章司并不觉得过分,反而觉得助理医生是觉得他可怜,在安抚他。 章司心头慢慢泛起一阵酸涩,不由自主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想回家。”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我要睡了。”章司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湿透了。 助理医生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良久,看见了他眼角滑落出来的一滴泪。 章司的睡眠很浅,没到天亮,他又醒了。 助理医生还陪在他的身边,见他醒来后,一句话没说就起身出去了。 章司以为他是要走了,没想到没几分钟他又从外头走进来,手上还端了一个碗。 徐文舟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章司正被人喂着粥。 章司看见他的时候,身体一抖,头也垂了下来。 “怎么样了?”徐文舟看了他两眼,问向了另一个中年医生,“能不能做那档子事?” 章司抖得更厉害了。 助理医生偏了偏头,淡淡地撇了中年医生一眼。 “身体还是太虚弱了,要是不注意,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徐文舟虽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内心到底还是有点不耐烦,他在章司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那些小心思就演变成了可怕的执念。 他想的是,反正章司也是被别人睡过的,现在章家也没落,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也得有所顾忌,但人是他从程礼手上得来的,要是他因为这事被章家记恨,那程礼也逃不掉。 好歹也有个垫背的,他也不亏。 就算到时候爆出去了,章老爷子对这些负面事件不可能没有反应,也许出于压力,他也会顺水推舟两家结好。 要是以后对章司的新鲜感和执念的劲头过了,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将章司丢了。 他走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才发现床边的医生好像有点不对劲。 “天气这么热,你怎么穿这么严实?” 中年医生连忙替他解释:“他对x病毒过敏,平常在医院都是全方面防护的。” 徐文舟想起章司的昏厥好像也是什么病毒,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他还有要事急着去处理,便没再过多地浪费时间停留在这里。 他吩咐医生几句,就离开了。 医生也要回医院处理些事情,也没有多待,便让助理医生再留一会儿。 但没多久,章司就看见助理医生也开始收拾东西了。 章司张了张嘴,好几回想开口,但又咽了回去。 等到助理医生将医药箱的袋子挂到肩膀上时,章司犹犹豫豫地终于说出了声:“医生,你能不能再多待一会儿啊。” 章司看到助理医生顿了一下,好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可能是在犹豫。 “就一会儿,”章司想了想,又说,“我睡着了你再走,可以吗?” 他不太想在这种天还灰灰亮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呆。 章司没听到回答,以为他是拒绝了,但他却放下了医药箱,重新坐到了他的床边。 “睡吧。”很轻的一句话。 章司还是听不清他的真实声音,不过他终于确认了助理医生不是哑巴。 太好了,还可以说说话。 章司很诚实地闭上了眼睛,但嘴上还在说着话:“医生,你多大了?” “……” “你看起来好像很年轻啊,医学生不是要读好多年的吗?你现在是实习了,还是转正了啊?” “……” “医生,你人真好,谢谢你。” 那个医生说他是有什么病毒过敏的,没想到他还愿意能留下来陪他。 “我好像好久没试过心脏这么疼了。” “难受?”助理医生开了口,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嗯。” 章司虽然不太爱跟陌生人说太多自己的内心话,但他现在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不然负面情绪积累太多在心里,会更难受的。 “为什么?” 章司没急着回答,似乎实在斟酌语句,不过他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我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个人……” 他的语速越说越慢,声音也越来越低,低到助理医生以为他是快要睡着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章司说完后,彻底没了声音。 是真的睡着了。 助理医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复杂极了。 大概是语调太过悲伤,将环境气氛都渲染成一片悲凉。 助理医生转头看了窗外。 天快亮了。 …… 章司这一回笼觉直接睡到中午才转醒。 他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但能感受到助理医生似乎还在床边。 他有些开心地睁开了双眼,正想与助理医生打招呼时,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章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他将自己缩回了被窝里。 “怎么是你?” 语气很冷淡。 程礼本来想着,人是他的,总得会从徐文舟手里带回去,但对上他这么憎恨的目光时,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抽痛了一下。 不太好受。 程礼看着他,说:“我带你回去。”
第55章 棋子 根本由不得章司做决定。 程礼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只是想等着章司醒过来之后再行动。 现在人醒了,他就再没耽搁时间。 章司挣扎的幅度很大,但力气远远比不过身体强健的程礼,没多久,他就气喘吁吁地被迫窝在程礼的怀里。 程礼看了他一眼,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我带你回去。” 章司内心一片悲凉。 现在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呢?他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了。 程礼手臂用力,密不可分地将人紧紧搂在身前,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人,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怀里的反抗动作戛然而止,程礼低下头去看时,只见他眼角泛红,一脸潸然。 程礼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但他很清晰地感觉到章司的情绪不好,顿了顿,将头往下凑了点。 他轻轻的缠上他的唇,等章司反应过来想后退时,被他抢先一步强势地锁住了身躯,紧接着是一阵热烈而不容拒绝的亲吻。 吻得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温柔、虔诚。 章司觉得难受极了,既觉得被冒犯,又深感自己活得毫无出息。 他被迫蜷缩在别人身下,失去了尊严。 程礼并不同于对方的自悲自艾,交换双方气息的同时,他反而有了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稍稍松了点力气,在章司抬手扇过来之前,眼疾手快地钳住他的手腕,然后顺势拉到唇边吻了吻。 “先离开这里。”程礼说。 章司刚被打横抱,就听到了楼下一阵吵闹声。 隐隐约约中,还传出徐文舟的声音。 等到程礼将他抱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群穿着机关单位制服的人,正在围着徐文舟谈话。 徐文舟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回身来,冷冷地盯着程礼。 章司一看见他,反射性似的将头埋进了程礼胸膛里。 因为相隔不远,徐文舟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两人耳朵里。 徐文舟咬牙切齿的对程礼说:“你等着。” 程礼没将他的放在心上,淡淡地回道:“先走了。” 往外走的一路上,都没有人拦下他们。 直到走到外面,撞见了倚靠在车旁,一脸不虞的梁双言。 梁双言似乎有很多话要问,但程礼没给她机会:“晚点再谈。” 然后抱着人走到自己的车旁,单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人放进去。 程礼开了车,往自己的公寓住所方向驶去。 但还在半路的时候,章司开了口。 “我要回去。”章司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不能被爷爷知道,又改了口,“我要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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