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回了厨房后,又打开了冰箱,翻看了几下,然后关上冰箱门,走出了厨房。 章司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看见他从里头出来,直直往门口方向走,下意识开口问:“你去哪?” “超市。” 章司沉默了两秒,又站起了身:“我也去。” 程礼家离附近的超市大约有几百米,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他出了门后就径自往前走,丝毫不在意后面的情况,而且他的步伐迈得又快,章司只能在后头疾步跟着,一直到超市门口了他才追上了人。 程礼拎了个购物篮走到了生肉区,正在挑选时,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手指指着他眼前的一块瘦肉。 虽然程礼皱了皱眉,但还是让售货员称重。 章司收回了手,站在他身边一脸平静。 最后两人以这种诡异的交谈模式买好了菜,章司伸手指着的商品,统统被买了下来。 结账完了后,程礼提着东西出门往家走,依旧没有缓下走路的速度。 章司记住了回去的路线,便没有来时那样快步紧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在他走进别墅院子时,撞见了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他多久的程礼。 他顿了顿,这才提快了些步子。 程礼在看到他出现在院子的时候,就拎着东西转身进了屋。 在程礼做饭的时候,章司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复邮件。 半小时后,程礼不轻不重地喊了声:“吃饭。” 他放下了电脑,往饭厅走了过去。 两人吃饭时很安静,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程礼吃得少,很快就停下了动作,他耐心地等着章司吃完,也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开口:“吃完了,该回去了。” 章司看着他的双眼:“没地方去。” 行李都带进来了,程礼却还是想着要赶人走,如果真的不愿意他留下,怎么还默默地留了门? 在来之前,章司已经想过了。 两人之间再继续纠结是非对错已经毫无意义。程礼虽然坏,却也没坏得彻底。 章司还是没法做到在得知他的情况后,再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非要计较,就当他又不长记性吧。 不管怎么说,两人好歹有过相互陪伴的经历,章司还是希望他日后能过得安好。 程礼本来还想坚持自己的态度的,但触到章司眼底清澈可见的意图时,他开始迟疑了。 “这边也有酒店。”程礼最终偏开了头,没再跟他对视。 章司没出声。 程礼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再等章司有什么反应,开始动手收拾餐桌。 等他清洗完餐具从厨房里出来,发现章司蹲在玄关边上,正将笔记本电脑往行李箱塞。 程礼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章司拉上行李箱拉链后,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行为举止全都停顿了下来。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几秒后,他才动了动,然后站起了身,没再理躺在地上的箱子。 他转过身来,望向程礼:“聊聊吧。” 作者有话说: 追妻追不成,还得妻倒追。 - C国,Canada?
第156章 锁好门 程礼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慢慢移开了视线。 像是拒绝的意思。 如果章司不知道他的病情,也许会因为他这个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又有些理解他的行为了,不管是先前的,还是现在的。 先前的程礼渴求得不到,所以总在想方设法地争取一个可能,但现在的他因为害怕,只想将所有的可能都推开。 章司看他的眼神渐渐复杂。 也许自己在不经意间,也给他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章司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朝他走了过去。 在章司的手拉住他的手臂时,后者忽然浑身僵硬,那种不自在感连章司都感受到了。 “聊聊?” 程礼双拳紧了紧,很快又放开,偏着头点了下。 章司松开他的手,拉开椅子坐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坐吧。”这模样看着像他才是别墅的主人。 但别墅真正的主人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下。 章司这才缓缓开口:“我会来这里,是因为跟杨医生见过面。” 他顿了顿,又说,“他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程礼的脸色有点僵。 最开始,程礼在做完脑瘤手术后,就出现过一段时间情绪时而亢奋时而低沉的现象,接受诊治时才知道他又生病了。 双相情感障碍。 亢奋躁狂时,他会不受控制地砸打东西,目光所触之物都成为了受害方,所以别墅里头所有昂贵的装饰品都被他破坏了彻底。 在理智回来后,他看着满屋的凌乱发愣,然后垂头望向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在那之后,他的屋子里出了必要的家具设施,其它所有那些他惯常用来填补治愈内心虚无空缺的漂亮装饰品,统统被清理干净了。 低沉压抑时,他想着干脆一了百了算了,然后会悄无声息地做一些伤害自己的行为。 第一次做出自残的举动后,他坐在地上一次一次地数着自己的心跳,最后被邻居发现救回了一条命。 当他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整日整夜地盯着头顶上苍白的天花板发愣。 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好心的邻居一家来医院看望他,小孩朝气蓬勃地朝他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温暖热情又充满爱意的拥抱。 有些像当年的小章司。 程礼的脑海里忽然重现出了画面,他想起那些久远的记忆,忽然扯了扯唇角。 再然后,他便更加积极地配合了治疗。 事业上的事情,他被迫中断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精力和信心能重新捡回来处理好,索性又继续请了个长假。 他的情况,除了邻居和医生外,没人知道。 反正他之前也做过突然消失的事,公司那边不会有人怀疑,程礼也能全心全意的养病。 国内的人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事。 所以在章司出现在他眼前,又带着行李站在别墅门外时,程礼第一时间猜到了原因。 只能是最近回了国的杨医生。 但程礼没想到杨医生竟然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章司。 他的脸色很难看,也有几分难堪。 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有这个病。 而且还是这种普通人闻之色变的精神病。 偏偏这个人,还是章司。 章司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解释道:“杨医生说,病人家属有知情权。” 程礼的神情没有半点缓和下来的迹象,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痛苦,又有些隐忍:“你走吧。” 其实他的情况已经没有那么恶劣了,这几个月也很少发病,但他不能保证自己能时刻保持理智。 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对章司使用暴力。 在很久之前,他就动过一次手,虽然到最后都没有实际伤到章司,但他仍然记得章司那会儿对他的畏惧。 那个异常恐惧的反应告诉他,他是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坏家伙。 他甚至没法为自己辩解,因为他真的是一个无法控制行为的精神病患者。 章司见他难受地紧了紧眉头,有些不知所措,想伸手触碰他给他安抚时,被他冷冷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的声音也很冰冷:“我说,你走。” 章司收回了手。 短短时间,程礼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语气冷漠,肢体抗拒,看着章司的眼神似充满了敌意。 章司担心自己会做错什么行为再次刺激他,所以在他的目光逼迫下,依他所言照做,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 他没有带行李箱走,身上只带了手机,门在背后关上后,他立马联系了杨医生。 因为害怕程礼会在里头做不好的事,他没敢走远,在等杨医生过来的时候就等在门口外认真听着里头的动静。 没有半点声响。 十几分钟后,院子外停下了一辆轿车,杨医生和另一个白人男人。 章司在电话里大致说明了情况,看见两人走近的时候,有些抱歉地朝杨医生说:“应该是我刺激到他了。” 杨医生安慰了他两句,让他先等等,然后摁响了门铃。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杨医生耐心地又摁了两遍,确认里面的人不会过来开门后,这才用了自己的方式开锁。 进去前,杨医生叮嘱他在外面再等一会儿,章司点头,他才和布莱医生一同进了屋。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外面的天空都暗了,杨医生才从里头开了门。 “他现在怎么样?”章司问,“我是不是帮倒忙了?” 这种情况,杨医生也很难定夺对错,况且章司还是他带过来的,要说有错,那也得是他的错,是他有些擅自做主了。 “不是您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杨医生说,“他现在的情绪暂时平静了些,不过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具体的情况得等布莱先生出来后才知道。” 章司也只好继续耐心等,但这会儿杨医生直接将他带进了屋。 这也是程礼的意思。 不过他现在和布莱医生还在里头的一个房间里,房门还紧闭着。 章司进去后,就将躺在地上的行李箱拉起来,推到了边上。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 期间章司忍不住打听:“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他想的是,要是程礼犯病了但身边又没人照看,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以前在国内,程礼都会请终点工上门做饭搞清洁,但在这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程礼一手包办。 而且这屋子空空荡荡的,不太像程礼的装修整扮风格。 “以前病情严重的时候,还有几个医护人员在。”杨医生如实道,“后来他慢慢好了,就自己生活了。” 程礼也不太习惯自己的私人空间里挤进太多的人,在能正常自主生活后,除了定期上门治疗的医生外,他就没怎么让人踏足自己的领地。 章司沉默了许久。 在他的印象中,程礼一直是个能很好做到控制理智和行为的人,偶尔情绪到达极点,也只是失控一小会儿。 即便在刚才不久前,他也还是自己强忍着。 杨医生说,一个理性的人,总能快速判断事态结果,并及时做出断舍会影响预定结果的事物。 跟感性的人不同,理性的人在情感需求方面表现得没有那么强烈,后者在会在无形中将那些自认为莫须有的东西隔绝在内心围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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