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河下意识后退一步,几乎想要就这么转身逃跑。他已经做好把那晚的一切当作一个噩梦的准备,而这个噩梦现在却出现在他的公司,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面前,这让他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然而少年已经看到了他,迈步朝他走来,蓬松柔软的额发一荡一荡的,显得有几分稚气。他在方安河面前停下,几乎是个近得有些危险的距离,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可爱的。他撒娇一样说:“不是说让你昨晚到那去吗?” 这句话亲昵的语气,甚至是这份蛊惑人心的可爱,都有些迷惑了方安河。他开始觉得,也许那天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也许这少年的性格并没有那么恶劣,也许他昨天叫自己去只是为了向自己道个歉。而今天是来还他工牌,不是因为自己的爽约来算账的。 然而少年的下一句话就让方安河如坠冰窟。 他说:“大叔,我这里有一些好照片,你想看看吗?” 方安河脸色惨白。 他口中的“好照片”指什么,不言而喻。 少年嘻嘻笑道:“我倒是很乐意,就怕大叔你害羞呢。” 方安河结结巴巴地试图据理力争:"那件……那件事情,本来就是你……" 似乎是方安河居然敢反抗这件事触怒了少年,他原本玩笑一样的态度倏然一变,神色冰冷地看着方安河。须臾,他又露出一个笑,这个笑比刚才还要让人恶寒,他说:“大叔,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是未成年欸。” 这句话,像当头一盆冷水,浇醒了方安河。他冷汗直流地想,是的,少年还是个未成年,而自己已经快三十岁了,就算他拼着脸面不要,跑到警局去报案,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少年强暴了他?男性beta被侵犯连强奸罪都算不上,而少年未成年的身份却受法律保护,到时候到底是谁吃亏,显而易见。他昨天根本没想着要去追究少年,也就是这个原因,因为追究也得不到结果。 少年晃着手上的工牌,故意道:“不听我的话,让我找到这里来,大叔是特意想让大家知道这东西为什么掉在我家吗?” 听到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方安河却来不及生气,抬头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说,那天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少年挑了一下眉,笑道:“可我不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他有点轻蔑地说:“你以为由得你选吗?” “……”方安河低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你听我的话,我还要你……”少年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满足我。” 什么……意思?方安河有些无措地看着少年。 少年拿走方安河的手机:“密码。” 方安河:“……0xxx” 少年在上面按了几下。他看着手机上刚录进去的三个字,乔加奈,这就是少年的名字,像个可爱的女孩子。方安河想着乔加奈刚才的话,满足他…… 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方安河的思绪,同事凑过来道:“方哥,聊了这么久,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帅哥吗?” 乔加奈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开口还没说什么,方安河便一把扯过他的手,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他不知道乔加奈要说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还是制止为好。 他终于意识到,乔加奈的外形太出众了,这份出众即使夹在早高峰的地铁里也是最扎眼的那个,何况是在空旷的办公室门口。方安河注意到,不止同事,已经有好些人或无意,或刻意地往这边看,似乎还在窃窃私语,再让乔加奈在这里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方安河硬着头皮道:“你……你先回去吧。” 乔加奈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可怜:“你要赶我走吗?” 同事早被少年笑得晕晕乎乎,乔加奈的话被方安河打断本就惹得她不快,方安河平时在公司伏低做小,几个同事都不把他当回事,此时她的语气也就不太客气:“哎呀方哥你干嘛啊!别人刚来你就赶人家走,这不显得咱们不好客吗,败坏了公司名声你付得起责吗?”又转头对乔加奈热情地说:“小帅哥,还没吃饭吧,姐姐这里带了自己做的点心哦,来吃一点吧?”早忘了刚才自己还说方安河聊得久,以及公司本就不是待客的地方。 乔加奈乖巧地笑:“好啊。” 方安河急得满脑门冷汗:“乔加奈!你、你不是还有事吗,你没时间的吧?”一边说一边乞求地看着乔加奈。 真要让乔加奈进来,还不知道要给他抖落出多少要命的事来! 同事不乐意了:“方安河你什么意思啊!你存心的是吧。”在她看来,方安河这就是防狼一样防她,不给她面子。 方安河顾不上安抚同事,几乎要哀求乔加奈了:“乔加奈,求求你,我们之后再说好不好?” 乔加奈轻声道:“那你答应不答应呢?” 想到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方安河还是犹豫:“之后再……” 乔加奈的语气却异常强硬:“现在。” 方安河明白乔加奈这是不打算给他负隅顽抗的余地,闭了闭眼,颤抖地点了点头。 乔加奈愉悦地哼笑一声:“其实你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方安河惨笑一下,既然无所谓,又为什么要来这一出呢?难道是喜欢看他被逼到绝境的样子吗?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乔加奈也就没想再继续待在这供人观赏,转身打算离开。 同事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见乔加奈要离开,急忙拽住他的手臂:“哎……” 将要出口的话却被乔加奈回头时冷淡得可怕的表情给吓得噎了回去,那声音更是冷得跟要掉冰渣子了似的:“放开。” 刚刚还乖得跟什么一样的少年转眼就变成了这幅煞神样,变脸之快令人骇然。同事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她总感觉自己要是慢了一秒,少年搞不好就会帮她把这只手剁下来。 同事心里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不清楚缘由,只好把气撒在方安河身上:“都怪你!惹他生气了。” 然而一向唯唯诺诺的方安河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原地。 中午被乔加奈一通打搅,方安河粒米未进,整个下午胃部隐隐作痛,而工作只比昨天更多了,他心里又沉沉地压着事,出了不少岔子,又被上司叫到办公室痛骂一顿。 走出上司的办公室,方安河注意到同事们都在幸灾乐祸地看自己热闹。他本来就是新人,性格又闷,聊天时常常插不进话,和同事们关系泛泛。经过这几天,大家都看出来了,方安河得罪了上司,不人人踩他一脚已是好事,没人怕得罪他。他却不怎么在意,近乎麻木地做着手头上堆积如山的工作。 他来到这公司后,从来都是尽力想与人为善,和人交好,同事让他帮的忙,他从不推辞,甚至还会主动要求帮忙,也不曾和谁红过脸吵过架,却不明白为什么最后还是落得这么个门庭寥落的下场。要是换作以前,他可能还会因为这事心情郁闷,可是现在,这点事对方安河来说,却是连点碎瓦石子都比不上了。 上司的刁难,同事的排挤,工作的压力,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此刻躺在方安河手机里的一条短信,乔加奈发来的短信。
第四章 不情不愿的赴约 【你对女人倒是很殷勤嘛】 “目的地已达到。” 关上导航,司机不由打量了几眼后座坐着的男子,衣着普通,实在不像是能住在这种寸土寸金地界的人。 方安河没有留意司机好奇的眼神,游魂一样飘下了车,一路步履蹒跚地走向眼前这座价格贵到令人咋舌的高档公寓,却被警卫拦住了。 他看到警卫狐疑的眼神,连窘迫都来不及,一颗沉郁的心死而复苏。是啊,这种住满了有钱人的地方可不比他的小破出租屋,安保措施都做得非常好,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让他进去? 一路都在搜肠刮肚找一个借口的方安河,好像摔下悬崖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树干。 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相当拙劣,可他现在已经是到病急乱投医的程度了,方安河自欺欺人地不去想这个方面。 他转身想走,警卫却突然在身后喊他:“方先生?你是方先生吧?” 这一刻,方安河几乎要绝望了。 警卫似乎打了个电话,殷勤地跟什么人确定了一下,挂上电话后态度大转,一脸热情地对方安河道:“方先生,我带您上去。” 希望破灭的落差太大,乘电梯的时候,方安河靠着墙,呆呆地看着眼前一路上升的红色数字,一脸好像要去上坟的表情。 警卫看到方安河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着这位方先生刚才说走就走,毫不留恋,恐怕是觉得自己态度不好,生了大气,便赔笑道:“哎呀方先生,刚才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您别往心里去。” 方安河的注意力被警卫拉回来,听到他在说什么后,下意识回笑道:“没事没事,您也是工作负责。”他回过神后就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被当成有钱人讨好的一天,恐怕警卫并不知道,他在这的地位还不如他们这些打工的呢!他对乔加奈来说充其量就是一个新奇的玩具,一个物件。 抛开这个层面不谈,他又怎么可能好意思跟这个警卫生气?方安河心里后知后觉,今天自己要是走了,他没把自己带上去,恐怕明天就要被乔加奈拿来撒气。 虽然和乔加奈才认识短短两天,方安河却已经充分领教了此人蛮横无理的恶劣性格。 想到短信里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方安河手都发抖。 几十层楼再怎么高,不到一分钟也就到了顶层。警卫走在前面,方安河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他走了几步,给方安河指了门就往回走:“那我就送到这了,您进去吧。” 方安河紧张地要去敲门,却发现门竟是半掩着的,他轻轻地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一片寂静中这声轻响格外明显,方安河吓了一跳,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纸从门缝里塞进去。 里面没开灯,非常的暗。方安河的紧张几乎要化作恐惧了,他咽了咽口水,心想没人吗?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可是刚才警卫还给乔加奈打了电话,恐怕就算他现在不在,自己也要在这等着他。 一片模糊不明的昏暗中,方安河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他在墙上摸了好几下也没找到灯的开关,只好放弃,慢慢摸索着往里走。大概走到客厅的位置,方安河脚下突然一个不稳,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以为自己要摔个惨的,却倒在了一个柔软宽大的地方上,好像是沙发。 方安河还来不及放下心,后腰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不知是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衬衫下摆,正在轻轻地抚摸着他。好像有一条冰凉的大舌,在缓缓舔舐他的脊背,那力度,几乎是狎昵的,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痒意随之蔓延开来。方安河全身寒毛竖起,怕得叫都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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