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柏书不悦道:“那你还计划着辞职干什么?” 封然沉思道:“以前都没计划过,主要就是今天早上坐着坐着突然想到的。” “你这不就是一时兴起吗?”琛柏书眉头紧皱,“你这就和深夜emo有什么两样?” “也可以那么说,但我想我是决定好了的。”封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也清楚自己的想法,他绝对不是琛柏书口中所谓的冲动。 闻言,琛柏书顿时就不想搭理他了,将椅子往后放了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假寐。 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也不怪琛柏书气恼,的确是他的问题,在一块上班那么多年了,突然就说要辞职,任谁都觉得荒唐至极。 别人可能还会认为他开玩笑,但琛柏书最了解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真是假,所以才不会保持质疑,而是像现在这般气愤的生闷气。 他也不想如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心的想法就更加强烈。 过了片刻,琛柏书还是一动不动地半躺着,虽说呼吸均匀,但眉心的褶皱已经将他此刻的心情展现出来,就单单这不言而喻的烦躁,他也根本静不下心来。 封然自然知晓,手指敲着方向盘,发出一阵“哒哒”的微弱响声,车厢里的空调内机声将呼吸淹没,听的极不真切,在这其中,他终于是开了口。 “我早上坐在那,突然就感觉一股不真实感。” 话音刚落,紧窄的车厢立马陷入了一阵寂静,但琛柏书已经睁开双眼,没坐起来。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问自己怎么会坐在这里。”封然冲着他偏了点头,眉头微皱。 他记得那种感觉,全身都感觉到了别扭的刺挠感,他看着坐了四年的工位,看看周围熟悉的环境,第一次生出了陌生感和空落感。 几乎只在一念之间,这个想法就冒了出来。 我坐在这里干嘛? 他不解地问自己。 但随后,他又更加不解地问自己。 “我不坐在这还能坐在哪?” 琛柏书的话与之相同,在他回想的同时也随着响了起来。 “你不坐在这还能坐在哪?”琛柏书像是听到了笑话,坐起身看着他,眼底带着审视,“难不成你还是个失落在外,等着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豪门大少爷?” “那我第一个就先包养你。”封然原本躁动的心逐渐变得平淡,听着琛柏书话里的调侃,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充斥着强烈的邪意,“然后用链子把你锁在床上,每天把你翻来覆去地……” “那我还是先在你继承家业之前弄死你吧!”琛柏书讥笑地打断他的话,小臂微微用力,肩膀上的肌肉凸起绷紧。 封然对于他话里的威胁不为所动,笑的满是坏意,“然后每天翻来覆去地把你揍一顿,让你给我整天牛逼哄哄的,非把你打服为止!”他边说边作势拍打着方向盘,语气非常嘚瑟。 “建议你闭嘴。”开着车,琛柏书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封然低低笑了两声,嗓音的欢愉轻缓悠长,“荡荡啊。” 琛柏书心情不佳,“干嘛?”封然很少会那么叫他,一般都是直接叫宝贝儿,他觉得这样会更贴切。 正赶上红灯,车子慢悠悠地停下来。 封然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的。” 琛柏书半躺着扭头看向他,不由敛了神色。 封然脸上明明带笑,可话里都是低落苦闷,“其实我不走也行,但我总觉得我应该去某个地方,见某个人。” 琛柏书相信他的话,随即收回目光,揉了揉发酸的眼眶,问道:“去哪?见谁?” 封然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前车驶出去,他跟着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见谁,不过后面就四处逛逛吧,总能知道目的地在哪的。” “那要是找不到呢?还回来吗?” “找不到就一直找呗。”封然哈哈大笑,“这种事,总得讲缘分。” 缘分这两个字,琛柏书近期是第二次听到了,每次听到,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万事讲缘分,可如果缘分未到,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像他花了六年再见薄言一样? 他不明白,可人这一生,又能花多少个六年去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提辞职?”终于还是提到这个问题,琛柏书顿时感到语塞,嗓子干紧。 “明天。”封然的话里没有一丝迟疑,像是早就决定好般的坚定,“然后尽快把手头的项目交接干净,争取在月底离职。” 琛柏书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和封然认识了四年,在一起工作了四年,可到头来,他们只能再一起共事二十来天,二十来天之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从此相见亦难,别亦难。 二十多天,于四年面前而言,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只用一天,一个上午,一个瞬间,就能决定往后的规划。
第五十章 舒坦尚且自在 他们来的早,但饶是如此,店里大半也坐满了人,琛柏书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斜对着空调,人声喧嚣中,空气中飘荡着烧烤味和龙虾的香辣尤其浓郁,对于无辣不欢的两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对着菜单胡乱画了一通,光是龙虾就点了三种口味,至于烤串,基本就属于看到什么画什么的程度,到最后也不知道勾了多少才算为止。 店里的啤酒是都是用小铁桶装的,里面塞了大半的冰块,酒瓶冰凉带着水雾,封然拎了两瓶出来,手指立马就被这刺骨的凉意激的一蜷,放桌子上一放,掌心已经沾了一手的水珠。 “那么冰的吗。”封然攥着掌心,忍不住搓了两下。 “这得是一直放在冰块里冰着的吧。”琛柏书伸手摸了一下,顿时感觉到一股冰凉,“这样最好,啤酒冰点才好喝。” “也对。”封然点点头,将掌心搓热之后,用啤酒扳子将酒盖扳开,倒在杯子里。 酒液灌满了杯子,大量的酒沫淹过杯口,然后顺着杯壁涌出来。 封然赶紧低头抿了一口,“擦,不能浪费。” 琛柏书笑道:“至于吗?” 封然哼哼两声,脑袋往前凑近,低声道:“怎么不至于?!他们营销的手段主要就体现在串贵,我当然要靠酒水喝回本了。” 只要是不涉及到工作,私底下的他们还是蛮幼稚的。 “全场八折呢。”琛柏书委婉地提醒他。 “打几折他们都肯定有利润!”封然肃然地看着他,对他的话抱有迟疑的态度,“一块肉都能穿多少了串了,你不想想去菜市场单买一大块肉才多少钱!” 琛柏书不答反问,道:“他开店是为了什么?” 封然答道:“赚钱啊!” “靠什么卖钱?” 封然不明所以,“靠串啊。”他刚才点菜的时候注意到,荤素几乎都是四五块一串。 闻言,琛柏书温润地扯出一抹笑,手指点着桌面,道:“你别管人家赚多少,赚多少是人家的本事,或者你也可以买了肉自己烤自己做,这样最划算,也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封然巴巴道:“我就好奇一下呗,难道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琛柏书正襟危坐,“你要好奇以后你可以开个烧烤店,这样你就能明白他们纯利润有多少了。” 听着他的话,封然彻底打消了心里的疑惑,摸着下巴贼笑道:“那宝贝儿能来给我当老板娘吗?” 琛柏书笑了两声,端起酒杯堵住他的嘴,“那请问你是豪门流落在外的大少爷吗?” 封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酒杯倒满,他歪着头沉思片刻,随后摇了摇头,遗憾道:“恐怕不是。” “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这荒唐的想法吧。” 封然顿时不满,哼唧着控诉他的话有多过分什么的,一直含糊不清地嘟囔个没完没了,琛柏书脸色未变,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越说越勇。 虽然他大多都听不真切,甚至都不知道封然说到哪里了。 直到店员端着两碟凉菜和一盘冰镇龙虾上来这场微末的喧嚣才算结束,封然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带上手套,开始着手剥龙虾。 剥好一个,他倒没吃,而是放进了手边的小碗里,继而继续剥下一个。 琛柏书吃着烤串,空调歪斜对着他吹着凉风,不冷不燥,甚是舒坦。 旁边过道有人走过,封然敛了神色,面容硬朗坚毅,“对了,你去参加宋城婚礼赶上没?” “差点没赶上,最后十来分钟才到的。”琛柏书将碗里的三五个龙虾肉一筷子夹完,直接送进嘴里,吃现成的感觉总是格外的舒心,还不用他沾手剥壳。 “果然吃龙虾就得两个人一起,一个剥壳,一个净等着吃,完美!” 封然斜眼瞥了他一眼,哼道:“也就我能包容你,不然换个人你早就挨揍了。” 琛柏书并不认可他的话,还没等他反驳,封然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补充道:“宋城不算。” 封然自然知道宋城对他有多好,别说龙虾壳了,就是火龙果籽给他挑出来也不为过,但提到宋城,他又忙问:“他婚礼那天你没迟到吧?” “没有,不过差点。”琛柏书想起来就觉得后怕,“路上堵车,最后十来分钟才到,差点没急死我。” “你要迟到,我感觉封然推迟时间都有可能。”他虽然开着玩笑,但这么一想,他真感觉宋城能干出这事来。 “那可不行。”琛柏书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时间都是订好了,这要过了那我可真就是罪人了。”他知道宋城不会介意,但毕竟还有其他人,如果突然延迟,别说宾客有意见,就连女方父母那边肯定也得有意见。 宋城本就容易让人落下话柄,这样一来,就更加过不去了。 封然点点头,“也是。”他和宋城的联系主要都是源于琛柏书,所以哪怕现在,他们关系都还算不错,何况这几年下来,他最能清楚琛柏书对封然来说有多重要。 冰镇龙虾数量不算很多,也就十来个,他没要一会儿就全剥干净,不大的小碗堆的满满当当,成了一座龙虾小山。 封然脱掉手上的塑料手套,将小碗推到琛柏书面前,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个。 “不提这糟心事,越说越不舒坦。”别说琛柏书烦躁,连他自己都觉得闷燥。 他本来也是和封然约定好会去出席婚礼的,可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临近日期突然接收到客户邀约。 他本想让老大推给其他人,可一了解才知道对方竟然还是个大客户,没办法,他只能接受,忙不迭地去见客户。 就算他紧追紧赶地去约谈,可等他处理完一个阶段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他后面也的确挪不出来时间,只能连夜打电话和宋城解释清楚取消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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