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 “嗯?”男人的嗓音低沉倦意,稍许的疑惑添了几分磁性,他转身看着琛柏书,道:“怎么了荡荡?落下东西了吗?” “不是,没落下什么东西。”他抬着下巴,微微仰着头看着薄言,担忧道:“我看你都打了好几个哈欠了,你这样开车也不安全,要不你今晚就先在我这凑合一晚吧。” 薄言愣了一下,莞尔笑道:“没事儿,也没多远了,这个点不会堵车,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就到了。” 琛柏书没有松开手,眉头微皱,“你这开了一个晚上了,这再疲劳驾驶很危险的。”薄言顺路带他,他不仅白吃白喝,连原本给车子加油也忘了,这让他感到了有种骗了薄言的感觉。 薄言的话对他来说,字字落入心底,更加激发着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和心虚, 如此这样,他更加不放心让薄言再开着车没个歇停地赶回去。 “别再说了,你这累的眼眶都红了,凑合一晚明天再走吧,你事情再忙也不能赶这一晚吧?” “不赶时间。”薄言面露迟疑,“方便吗?” 琛柏书忙道:“我自己租的房子,没什么不方便的。” 薄言沉默下来,似乎是在考虑,他也有这个意思。 见状,琛柏书不再给他考虑的机会,将他另一只一直搭在车门的手扯下来。 “好了啊,这个时候你还和我客气吗?我坐了你的车,总得报答你一下吧,这都大半夜了,你自己这么回去我也不放心。” 薄言抵不住热情,再推脱下去就太过了,眼睛有些泛酸,于是应了话,“那就打扰你了。” 琛柏书闻言欣喜,“这才对嘛,走走走,上楼。”说着他就扯着薄言要上楼,不过刚走两步,他就停下来,因为身后的人纹丝未动,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他回过身,扯着薄言的手臂想将他拉过来。 薄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凑近两步,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荡荡,车子停在这半夜估计会被物业打电话警告的。” 琛柏书这才反应过来薄言的车子还停在过道,略显尴尬地撸了把头发,“我一激动就给忘了,车子从前面停到地下车库,我车位空着的。” “好。”薄言笑了两声,低头看着什么,“那就麻烦荡荡带一下路了啊。” 琛柏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就是自己还扯着他手臂的场景,顿时窘迫涌上来,忙不迭地松开手。 “好。” 夜色撩人,心猿正意马。 琛柏书目前在住的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别居,房子的格调主要偏向于简约深色,客厅干净整洁,不见任何杂乱以及用不到的物品,虽然离家几日,但房间里尘埃的味道很淡,更多的还是草木淡香。 “荡荡喜欢养盆栽啊?”薄言跟在他身后,目光从客厅扫视一眼,光是明面上的植物盆栽就有四五盆。 琛柏书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有时候脾气差,有个朋友和我说养点植物会有耐心一点。” “这主意倒挺不错的。”薄言点点头,认可他的话。 “完全没效果。”被他这么夸,琛柏书有点雀跃,但他还是实话实说,“本来上班就烦,下了班还得伺候它们,又是浇水又是修剪的,我就更烦了。” “然后……”薄言几乎都能相出琛柏书一边烦躁的不行又给盆栽浇水的闷气模样,唇角忍不住勾起,目光从花草梗叶上多看了两眼。 琛柏书努努嘴,有些不耻于口,“然后我掐叶子发泄一下。” 这性格属实有些执拗,薄言笑道:“那这些够掐的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烦躁的时候靠掐叶子来发泄怨气的。 琛柏书带着他往房间走,漫不经心道:“真要说起来那肯定不够,但这些花都是我朋友送我的,看着他的面子也不敢太过分,不然等他哪天过来玩看到的都是光秃秃的盆栽,他铁定得揍我。” 薄言跟着他进了房间,琛柏书刚把房间空调打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看来关系很不错的那种啊。” “同事,关系是挺好的。”琛柏书笑笑,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窗户先开一会儿散散味,你可以先洗澡,浴室柜子里有没拆封的洗漱用品,里面也有浴巾毛巾,都用真空袋密封的,放心用。” “那好,那我先去洗澡了。”薄言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 琛柏书见此,说道:“换掉的衣服都先放在那就行,等下我洗完澡一起扔洗衣机里。” “好。”说完,薄言进了浴室。 等他洗好,房间里已然不见琛柏书的身影,将毛巾搭在洗漱台,他侧着身体吹头发,正往房间看着,突然发现床单被罩也已经被换成了新的。
第四十一章 肃然沉重冷酷 薄言随便吹了两下头发,拿着换下的衣服出了房间,刚到客厅,就看到琛柏书赤着上身躺在沙发上,腰间歪斜地搭着一条毛毯,头发鬓角湿了一块,看样子是洗过澡了。 听到声音,琛柏书扭头看过去,看到薄言手里的衣服之后起身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接过。 “洗好了啊,衣服我扔洗衣机里,你赶紧回房间休息去吧。” 薄言看着他走进阳台,跟了两步就听到洗衣机运作的声音。 “没事儿,洗了澡轻松多了,你明天不是还得上班吗?衣服洗的也快,等下我来搭就行了。” 琛柏书将盖子合上,走出阳台推着他往房间走,“好了啊,20分钟就能好,路上睡了一路,我现在也没那么困,正好玩会手机。” 薄言的个子很高,他在后面推着,眼睛正好与宽大结实的肩膀同齐,被这么一挡,他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只能歪着身体往前看。 “没事儿。”薄言往那一站,任由琛柏书推着,双腿半步都没有挪动,转过身面对着他,笑道:“我明天又不用上班,要休息也该你早点休息。” “好了啊,不用那么客气,我就在沙发上睡,它一会儿停了我就起个身搭一下就行了。” 薄言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他看向沙发上那一床凌乱的薄被,眼眸低垂,问道:“你怎么睡沙发?” 琛柏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手指一蜷,忍不住缩了回来,生硬地哈哈笑了两声。 “我习惯了,我喜欢看着电视睡觉,有点声音吵着我才能睡得着。”他也知道自己这说法有点牵强,但他们毕竟才认识几天,很多事情都还没熟悉,所以他的内心还是有点侥幸的心理。 也许薄言就信了呢。他这么告诉自己。 但不消片刻,这种不合逻辑的侥幸心理就荡然无存了。 因为薄言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 琛柏书呆愣地面对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心底才骤然咯噔一声,顿感不妙。 薄言原本猩红的眼眸已然不见疲倦,唯有眼底犀利的审视,看的他心虚的手足无措。 就这么一个眼神,琛柏书气势都没了,嗓音微弱带着惬意,“也没骗你……” 他是挺喜欢睡在沙发上的,因为家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电视的声音能让他感受到安全感,让他的孤单感不是那么重。 所以严格上来说,他说的也不算是假的。 但薄言不会在意他的理由是什么,神色严峻肃然,一时也看不出来究竟生没生气,但气势却变了,变的更加具有压迫感,可嗓音依旧低沉淡然。 “因为我睡了你的房间,所以你只能睡沙发了,是吗?” 琛柏书忙道:“不是,还有个房间呢,你别这么想。” “那你怎么不睡另一个房间?”薄言坚毅的轮廓出现少许微妙的变化。 琛柏书紧张地站在原地,他就像个被老师约谈的学生,打心底的胆颤。 他能感觉到薄言情绪的不对,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薄言,似是隐忍,又似是质问。 他正巧低头,随即就愣住了。 薄言的手指明明随意地低垂在身体两侧,可精壮的小臂上青筋和血管狰狞暴起,骇人的仿佛都要爆开,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另一个房间我闲置用来放杂物了。”他只能实话实说。 他身边很少有能留人过夜的朋友,其他几个熟悉的都了解他的性格,所以对于登门都是能避则避。 因为他自己住,平常没事儿就喜欢把物品归类,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都是固定的,用完就得物归原位,摆放整齐。 他有些强迫症,所以都是按照自己的心理来,也就是说他习惯了。 事虽小,但真要做起来还是很麻烦的,要是有人动了他的东西随手放在一个地方,他根本就是属于一种忍无可忍的态度,只要见到了,就一定要抓着人强制归类好,不做不行。 一次两次下来,周边的人很少会再来第三次,就算再约,去哪都不会来他家,不然走之前还得用毛巾把地擦干净,实在承受不起。 他想着往事,走了神,直到被薄言低哑的声线拉回来。 “那你睡房间,我睡客厅。” 琛柏书愣了一下,随即慌乱地退后两步,张开手臂急道:“这怎么行!你睡房间,哪有客人睡沙发的。” 薄言不再和他废话,直接从他身边经过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行不行的,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你。” 他感到一股闷燥,这种闷燥从他看到沙发上多出的一条薄被就已经生出来了,他宁愿是自己睡在沙发上,也不愿看到琛柏书因为他而委屈自己。 本来就是他有所打扰,他怎么可能看着琛柏书因为他遭受到不公呢。 “不行。”琛柏书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人拉住,但薄言的力气非他能比,非但没有拖住,反而自己被薄言带的挪了两步,完全就拉不动。他立马就急了,“不行,站住!” 薄言靠在沙发上,健硕的体格纹丝不动,睡袍领口因为他的动作敞开一片,露出睡袍下大块的胸肌,小麦色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将单薄的布料撑起再放下,再撑起。 “不起。”薄言的眉宇间已经夹杂着怒气,硬朗的面孔看起来冷酷肃然,气势也逐渐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琛柏书顶着压力,拽着他的胳膊,嗓音急切,“你起来。” “不起。”薄言还是那么一句话,这次直接将头偏了过去。 琛柏书能清晰感受到薄言的怒气,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那么过激,引发现在这个情况。 “沙发那么小,你躺着睡连腿都伸不直。”房间只有一个,何况还是他强行把薄言留下来的,他当然不可能让薄言睡沙发。 他现在有些后悔,这几天下来,薄言一直都是温润耐心的模样,连急躁都不曾见,可他现在竟然逼的薄言升起气来,这让他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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