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纨舒了口气,回过去:好的,没事,祝你和你的男朋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笑什么?” “没什么。” 唐纨收起手机,目视前方绷直腰背坐得笔挺,片刻后,双肩骤然一塌,转头看着贺准的侧脸。 “你跟辛——悦总,怎么会来这里喝咖啡?” 贺准调转方向盘,驱车汇入大学城人流熙攘的步行街,云淡风轻道:“她回来探访母校,我做地陪。” “母校?” “嗯,她是在F大读的MBA,第二年作为交换生去了麻省理工。”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也是F大毕业的,这么说起来,她还算是你的学姐。” 唐纨仍沉浸在刚刚见的人居然就是辛悦的惊愕中,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天边轰隆滚过一道闷雷,短暂停歇的雨水再次淅沥起来,噼里啪啦打在挡风玻璃上,本就糟糕的路况因为雨势渐大更加水泄不通。 帕拉梅拉没脾气地夹在凝滞的车流中,贺准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叹口气悠悠地说:“早知道就在咖啡馆再坐一会儿了,说不定还能把你的相亲对象等来。” “……”唐纨绷着脸:“能不能不提了?” “行。”贺准从善如流,“那聊工作吧,节前让你整理的在途项目清单都弄好了吗?” “休息日不谈工作。” 贺准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轻笑一声,腔调慵懒低沉:“你规矩挺多,这也不能聊,那也不能谈,可堵车堵得纹丝不动,不说话是想把人憋死吗?” 唐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且总是在贺准面前张牙舞爪不受约束,在公司有身份压着还好,到了外面,无法无天的念头像天性般释放,完全控制不住。 “那就……聊聊你和辛悦总吧。” 话音一落他就后悔了,这哪里是天性释放,这压根是怀揣着私心的八卦欲释放。 贺准眸色沉下,用一种平缓的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道:“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唐纨仍不怕死地冒进:“可我听说……你们俩是……” “是什么?”低沉声音陡然欺近,唐纨打了个激灵,被迫对上那双透着侵略意味的幽深眼神。 贺准凝视着眼前人的脸,倏尔一哂,“我说你这些天怎么突然那么别扭,原来问题出在辛悦身上。” 咔哒,他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过来,让前排本就不甚宽阔的空间更加逼仄,唐纨退无可退,惊慌失措之下扭头去开车门。 门上着锁,纹丝不动,唐纨回转头,瞳孔骤然放大,贺准高大的身躯压过来,擒住他的手腕摁在座椅上。 他看着他,眼底复杂且深沉的情绪翻腾,“你既然都明目张胆地吃醋了,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地做点什么?”
第34章 “你喜欢我吗?” 哔哔—— 刺耳汽笛不合时宜地划破这暧昧又凝滞的空气,贺准低头咒骂一声,炙热鼻息缠绕着呼之欲出的欲念扑在唐纨颊侧,却是沉重又克制的。 眼睁睁看着对方坐了回去,逆着光窥见那凸起分明的喉结剧烈滚动,唐纨一颗悬起的心堪堪落地。 安全带咔哒扣上,贺准驱车跟上前方松动的车流,语调透着尚未纾解的不爽,“暂时先放过你。” 像是雄性猛兽在宣扬主权时勃发出来的挟着很强侵略性的费洛蒙,弥散在空气中经久不退。 唐纨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般变得木讷迟钝,通体在经过刚刚那一遭后,起了一阵过电的酥麻,良久,都未能从余韵中挣扎出来。 车子费劲巴拉地挤出拥堵的步行街,开上宽阔主路,贺准偏头看向身旁异常安静的人。 “回魂了。” 唐纨神情恍惚地看他一眼。 贺准手握方向盘,指尖似还留存有方才肌肤接触后的余温,绮念在流连中滋生,让他勾起唇的模样像极了不知悔改的登徒子。 他慢条斯理地说:“碰一下就已经这样了,以后你该怎么办啊,唐纨。” 这话既意味深长,却也轻佻露骨,两个成年的大男人,装不来纯洁懵懂,白皙的耳朵尖儿肉眼可见地染上一层薄红。 回程的路途似乎好漫长,那样一个小插曲过后,某种自欺欺人的平衡被打破,一些隐而不发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东西被掀开曝晒,已经无法视而不见。 路程过半,谭女士在微信上询问唐纨的相亲进度,他如实回过去:性格不合适。 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 知子莫若母,谭女士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把他的小心思戳穿:“唐唐,你是不是压根就没跟人家见面呀?” 唐纨咳嗽一声,侧过身子虚掩着收声口,软了语调:“妈,我真的见过了。” 他难得撒娇,是自打姐姐离家后就不曾出现过的光景,谭女士错愕之余,分外招架不住,即便他拒不承认,却也拿小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便只好惋惜道:“可妈妈看这姑娘跟你挺配的呀,人家是有编制的大学老师,工作稳定,长相斯斯文文,父母又都是本地人,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都不合适,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此刻正值午后两三点的光景,骤雨初歇,天边泛着青,黛色积雨云织成一片,坠在水泥森林筑就的城市上空,像山水画里无意间挥下的笔触。 喜欢什么样的? 唐纨眸光闪烁,轻声撒了个谎:“不知道。” “你这孩子,”谭女士说不得骂不得,也只好把话题暂且搁下,自我安慰道:“唉,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强求不来的呀……” 唐纨暗暗松了口气,“嗯。” “那你几时回家?妈妈晚上炖汤给你喝。” “我晚上——”他微妙地顿了一瞬,接着说:“——还有别的事,就不回去了。” 收了线,耳边即刻响起贺准带着笑的调侃,故意问:“别的事是什么事?” 唐纨偏头看他一眼,如实相告:“我约了人一起吃晚饭。” “哦,这样啊。”贺准神色如常,似乎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指尖在方向盘上悠闲地敲了两下:“那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如果你方便的话。” 贺准叫他现学现卖的小心思逗得笑了一下,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别人不一定,你的话肯定方便。” 被反客为主地拿捏了,唐纨脸皮陡地一烫,抿起嘴不再说话。 又安静地开过两个路口,贺准突然问:“你饿不饿?” 因为相亲错过了午餐,原本没什么感觉,经他这么一提,唐纨顿觉饥肠辘辘。 窥见他的神情,贺准抬起腕表看了看,善解人意又颇正人君子地说:“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去我家吧,随便弄点什么吃一吃,给你垫垫肚子。” 唐纨条件反射地摇头,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贺准再次开口,戏谑的腔调:“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 “唐纨。”他目视前方,方向盘打转,车子拐了个弯,朝着翠湖天地的方向驶去。 “我承认,确实很喜欢你。”他漫不经心地讲出惊天动地的话,对唐纨猛然转头眼睛圆睁看过来的慌乱模样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往下说:“但在这份喜欢尚未得到明确回应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唐纨竭力按下胸腔中砰砰乱跳的心,垂眸敛目,心说,放屁,你已经动了。 “我可以等,但是有个建议。” 路尽头红灯亮起,贺准转过脸,英俊的眉眼深邃而又深刻,声调温柔地诱哄:“你能不能稍微主动一点,别让我等太久。人生苦短,我想多花点时间与你共度。” 他真的很像一个经验老道的完美爱人,唐纨想,而自己就像是明知故犯的信徒,被他信手拈来的缱绻情话轻而易举地蛊惑。 绿灯切换,油门踩下,帕拉梅拉风驰电掣地驶过十字路口。 入户门的密码锁应声开启,唐纨踏进玄关,二十四小时恒温的中央空调送来徐徐暖风,轻柔干爽,驱退一身潮湿的寒气。 虽说之前就已经光顾过这里,然而彼时非此时,心境不同,感受亦不同。 全景落地窗外天色阴沉,感应灯自动调亮,悬垂水晶灯洒下辉光,照着从玄关到客厅纤尘不染的人字拼实木地板,空气中浮动着熟悉的木质柑橘调香氛气息。 “坐吧。” 贺准脱下外套,将衬衫袖口挽起至手肘,边往半开放式厨房区域走边问:“想吃什么?” 唐纨小小地吃了一惊:“你居然会做饭?” 贺准原谅了他带有明显偏见的刻板认知,宽容地解释道:“一个拥有中国胃的留学生在外面生存,若再没点傍身的厨艺,迟早是要被饿死的。” 明知他是在耸人听闻,唐纨却依旧饶有兴趣地追了上去,问:“那你都会做什么?” “取决于冰箱里有什么。” 贺准停在冰箱前,拉开门草草扫了一眼,突然扭转头,撞上唐纨猝不及防的眼神,勾唇笑道:“你来给我打下手?” 客随主便,唐纨说不出拒绝的话,迟缓道:“行……吧。” 贺准一哂,拿他的话揶揄回去:“会做饭吗?别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少爷。” 唐纨被他一激,撸起袖子,下颌线绷起精致流畅的弧度,“需要我做什么?” 厨房氛围灯洒落柔和的光,榨汁机在中岛台上静音运作,牛排解冻好佐以海盐红酒黑胡椒腌制二十分钟后控干水分,贺准动作娴熟地起锅热油,食材丢进去,黄油与肉质完美交融,一阵悦耳的滋滋声后,迸发出层次分明的浓郁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唐纨倚着料理台,看他有条不紊地下厨,小声嘟囔:“说好了只是垫垫肚子。” 贺准斜睨他一眼:“什么臭脾气,伺候你吃饭还有意见?” 唐纨被怼得抿起唇,无视他的满嘴跑火车,摆事实讲道理:“我晚上还跟人有约呢。” “能推掉吗?” “什么?” 贺准关了火,将煎好的牛排盛进白色瓷盘,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 “我是说,晚上的约会能推掉吗,把时间留给我。” 方才平复下来的心再次不受控地扑通乱跳,气氛变得粘稠而又焦灼,发烫的掌心抵着料理台边沿,被大手覆盖上来紧紧抓握起,仓促地落下一个潮湿的印记。 “对不起啊,我食言了,把你骗进来,突然就不想再放你走了。” “贺——” “先别说话。”贺准欺身逼近,掌心珍之重之地托着他的下颌,像对待一只名贵的艺术品,指腹打细嫩的唇瓣上一点点摩挲过去,有种深情的痴迷。 他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双漂亮又干净的眼,黑沉沉的瞳眸中浸着不言而喻的汹涌情愫,声调低哑:“现在,请回答,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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