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两人原路返回,这会街上的灯光并不明亮。正是人家吃晚饭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经过烧烤摊吹过来的风有些燥热,或许这个时候的夜晚本就是燥热的,尽管昨天刚过完九月的既望。 既望天啊,一个月又过完一半了。 走了一路,季望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秦予厚那大步流星的步子也变慢了。 “先说好啊,等你来了我就要每天回家吃饭。以后没人陪你像这样在外面一起走回去了,也没人陪你在店里工作,一个人的行动总是孤单的。”秦予厚刚抒情完又赶紧补充,“不过你再孤单也不能玩手机啊,你得盯着监控。” 孤单吗,季望并不怕,在认识荣川之前他一直是一个人。 “好,我不会玩手机的。那如果店里没有客人我也要一直看着监控吗?”季望问。 “不会没有客人的。”秦予厚说,他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对店里的客流量有多自信,而是因为他真心觉得季望长的非常好看,好看的皮囊是会吸引人的。 秦予厚差点想说要是没客人你就站到店门口刷刷脸,不过还好他忍住了。 “话说你爸妈不给你零花钱吗?让你白天打工就算了晚上还得打工。”秦予厚不禁又问出了一句。 “我爸妈也离婚了,我被留给了我爸,我爸他没钱。” “啊,没钱不知道挣啊?”秦予厚很疑惑。 季望忍不住轻笑一声“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没想指望他。” “哎没事,我们是自力更生的好孩子。”秦予厚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真羡慕你啊,还可以跟妹妹一起跟着妈妈。” “你也想跟妈妈?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没用啊,我妈说她只能带走一个,就带了我哥。” “为什么?你妈为什么不能同时带走两个啊?”秦予厚简直听不得一点这样的结果。 “我爸不让啊,他非要留下一个,我要不乖乖留下我妈他们也走不了。” “啊!他们怎么能不顾及你的意愿做决定呢?” “哎!没办法呀,我爸那种封建老男人就想着有人给他传宗接代。其实他那劣质的基因又有什么延续下去的必要呢?” “那你就跟他说你不会传宗接代。”秦予厚干脆地说。 “啊?说我…不行啊?”季望迟疑又困惑地问。 “也不用,说你喜欢男人就好了啊,多简单。” “哈哈,你真有想法。” “这有什么,喜欢男人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闻言季望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什么?” “你…喜不喜欢…那个…” “快点说!” “那你喜欢…男人吗?” “我啊,你猜。”秦予厚说完嘿嘿地坏笑起来。 “切,我不猜。” “你猜不猜!”秦予厚气冲冲地把脸贴近他,眼神逼迫。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理直气壮啊秦公主。”季望把脸躲向一边,一副被打劫了的模样。 “从现在开始,叫我秦老板!”秦予厚说完又哼了一声才把脸挪开。 “现在几点了?”秦予厚突然开口。 季望看了眼手机,“八点半,怎么了?” “我们吃个饭用了太多时间,得快点回去了。”秦予厚一脸傲娇,“要不是你那么柔弱我们早就走到了。” “怪我?你自己走的也不快啊。”季望真想抽死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 “我那是为了照顾你,不然你就得被我落后面了。”秦予厚又得意得就差歪嘴了。 “不要脸。”季望毫不犹豫地说。 两人又走了五十米才终于到了书店,秦予厚还得继续回去看店,季望就不奉陪了直接回家。 季望都走出去有一会了秦予厚还在书店门口看着,季望发现这点不禁觉得好笑,这货今天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去他家走一圈吧。 跟季望一样,秦予厚也遭受过父母不成熟导致家庭像一场闹剧的痛苦。 他妈妈乔静年轻的时候极度恋爱脑,奉子成婚嫁给了他爸。他爸秦昊对她不好,但她的特质就是总能原谅对方,无论秦昊做了怎样伤害她的事。 有时甚至不用秦昊认错也不用秦昊哄她,冷战了一段时间她还是会自然地重新凑上去主动嘘寒问暖。 无论她气急的时候如何怨怼都改变不了她对他的那份爱,尽管秦予厚非常搞不明白她到底爱秦昊什么。 说到底乔静就是个非常传统并且极具少女心的女人。她内心是十分依赖秦昊的,因为她非常自然地认为自己就该在家当小娇妻,相夫教子。并且她希望如年少时谈恋爱一样,一直过有甜言蜜语的生活。 可秦昊却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他对家庭漠不关心,平日里的琐事要请他处理可谓是难如登天。总是到了年末总结时他才空口白牙地说自己对这个家作出了怎样的贡献。 秦予厚实在不想参与他们的闹剧,然而他也耐不住老妈那颗浓烈的少女心。 每次两人吵完架乔静都不再理会秦昊,但是秦昊对此无所谓,冷战只是她一个人的冷战。但乔静似乎又很享受这样的机会,这种时候她又要别扭地联系一下对方。 于是她经常在秦予厚耳边用气音说道:“你打个电话问你爸爸今晚回不回家吃饭。” 电话打通后乔静又用口型指导秦予厚台词,脸上展露出跟和恋人玩游戏一样娇憨的笑容。 秦予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只能忍着烦躁按她的指示跟秦昊对话。因为只要他稍有不配合,或是透露了是乔静让他打的这个电话她便会情绪崩溃,说一些让他难以理解又难以接受的话。 有一次秦予厚说“你可以自己打电话啊”,乔静便跟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样怒吼道“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对我,我对你那么好,我让你打个电话有那么难吗?你也觉得我烦人是不是?好!以后我也不管你了,你别叫我妈了!你们都别叫我妈了,你跟予心我都不要了!” 秦予厚又气又无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好自己带着妹妹,避免老妈当着妹妹的面说这种话。 乔静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秦予厚总要小心翼翼地对待她,照顾她的情绪。但是他这么做没用,得秦昊这么做才行。 乔静就像是一个没有自我的躯壳,只会围着秦昊转。秦予厚看不惯老爸,有时会跟他呛声顶嘴,实在不想搭理他的时候便当他是空气。 这样藐视的态度严重挑战了秦昊的权威,这时他只会骂乔静把他给惯坏了。他这么说乔静就用“他毕竟是你爸”这样道德绑架的话术来劝说他以后对秦昊态度好些。 秦予厚并不接受这种说法,如果他是一个品行低劣,毫无担当,自私自大的败类,这样的爸爸他也要尊敬吗? 秦昊本来是长的挺人模人样的,但是相由心生,再加上长期酗酒,他的模样越来越凶神恶煞。 这导致秦予心一直很害怕他,怕他在家里喝醉酒的模样,也怕他来学校找她。她清晰地记得有一次刚喝完酒的秦昊来学校找她,他走后同学就跟她说“你爸爸脖子都是红的,好可怕啊。”秦予心为此难过极了。 可偏偏秦昊非常喜欢找秦予心谈话,因为她还小,秦昊喜欢说教不会反抗的孩子。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便郑重其事地说一些自以为很有道理的话来彰显自己的高大。 那些内容跟他在酒桌上和朋友吹牛的东西异曲同工,秦予厚非常讨厌他带朋友回家里吃饭。 他们人多,总是闹哄哄的,时而又莫名其妙地哄笑。这些都吵得秦予厚很烦躁,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又留下一片狼藉给乔静收拾。 秦予厚问过老妈为什么不想离婚呢,乔静毫不犹豫地说“我怕你们会受到影响啊,你看予心还那么小,怎么能没有爸爸,单亲家庭的孩子会受欺负的。”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欺欺人,这个家吵的我们每天不得安宁,难道你觉得离婚不比每天都吵架好吗。你说予心还那么小,可是你真的看不出予心很害怕他吗,我们真正需要的你什么时候认真想过?”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懂的,万一我找到下一个对你们不好怎么办,有的人就会一开始假装对孩子好,到了后面就暴露本性了。这种人社会上太多了,你还没有见识过。秦昊毕竟还是你们亲爸爸,对你们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啊。” 秦予厚简直是一拳锤在了棉花上,忍不住绝望,“你就非要再找下一个是吗?过了那么多年你竟然还想着依靠男人过日子,你觉得男人靠得住吗?那么多年秦昊给过你钱吗?你觉得他作为你的丈夫作为我们的父亲只要对我们不是那么坏就足够了吗?” 事实乔静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秦予厚说的这些她也想过,可她就是害怕,她人生中的这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说实话她也习惯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另外一种人生。一个人该怎么过? 所以害怕现状的人也害怕改变。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恶习,旁人对他的容忍只会助长他的恶。秦予厚觉得秦昊不家暴已经是他人性中最后的闪光点了,直到最后那次乔静和他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惊天动地的一次争吵,他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让她闭嘴。 秦予厚本来还在围观的邻居中捂着妹妹的脑袋,邻居让他上去劝他也表示没用的。 直到那一巴掌落下他才赶紧冲上去一把推倒秦昊,拳头如雨点般毫不停歇地砸落在他身上。邻居们这才纷纷上去劝阻,老妈在人们的安慰声中不停落泪,妹妹在人群中爆发出尖锐的嚎哭。 这样一场闹剧之后,两人终于离了婚。 ----
第6章 一个八卦
今天季望要走的时候秦予厚又说了明天见,季望发现这人还挺注重仪式感的,他平时跟荣川他们都没有那么正经地这么说过。 所以他也很少有听到“明天见”这句话,感觉还挺好的,一句“明天见”让明天显得那么值得期盼。好像只要有它垫底,今天的分离的不足为惧了。 夜晚季望一个人回家也不觉得落寞,身边偶尔驶过一辆公交车,路边还有正在营业的超市,前方十字路口处的奶茶店里坐着人,大家生活的轨迹跟白天别无二致。 这些都给黑夜带来柔和的光芒,让季望感到平静又踏实。 另一边,秦予厚刚回家就跟老妈他们说了季望要来书店上班的事。 “他叫季望,是我同学。家离书店近,晚上也有时间。我觉得挺合适的,你们要没意见我明天就带他过去了啊。” “可以啊,我们能有什么意见。” 江岸第一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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