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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就不担心你送完我之后一个人回家吗？”季望又问。 “嗐，我算什么呀，你可是他们的望望。” “哦，说实话你会吃醋吗？” “吃什么醋？” “你妈叫你的时候都连名带姓地，叫我反而很亲昵。”季望认真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她有时候还叫我姓秦的呢。” “嗯…说起来，你有想过改姓吗？你妈都嫁给江叔叔了，你们跟他姓也没什么吧。” “江予厚，江予心？还挺好听的。不过我觉得也没必要，江叔叔不计较这些。一个姓能说明什么？我妈叫我姓秦的就是随便喊我，没有骂我姓秦的意思。” “嗯，真棒。”季望赞许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棒什么了？”秦予厚问。 “我觉得你能说出这些，就很棒。” 季望说完耳边又传来一阵嘿嘿…… 两人刚走到楼下就有个人刚好下来，而且竟然是季林间。 看到他时季望原地顿了一下，小声地告诉秦予厚这是他爸。 秦予厚接收到信息就说了句“叔叔好。” “哼。”季林间把目光转移到秦予厚身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个笑让秦予厚觉得很不舒服，有嘲讽他的感觉，又让人觉得像毒蛇一样阴暗。 “又去哪鬼混了，天天那么晚才回。”季林间冲着季望骂了句，这话让季望都分不清骂的是他还是季林间自己。 “没有鬼混，他刚才一直在我家。”秦予厚帮季望解释。 “呦，一直在你家，晚饭也在你家吃过了吧。”季林间阴阳怪气地问。 “是。”季望也帮秦予厚回答。 “亏我今天还买了半只鸭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跑人家里吃饭，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没教……………”季林间嘴里骂个不停，越来越难听。季望只好让秦予厚先回去，自己上楼了。季林间也跟着上楼，一看就是还没骂过瘾。 进屋后，季望看到饭桌上还摆着今天的晚饭，菜碟旁边只有季林间用过的一对碗筷和他的酒杯。所以菜没有收并不是因为他特意在等季望回来吃饭，只是他懒得收拾饭桌罢了。而今天中秋节他回来做晚饭也不是因为想跟家人团聚，只是别人家这会不方便打牌。饭点过后他就马上下楼奔赴牌局了，只是没想到刚好碰上季望。 “你就那么饿吗非要去别人家吃饭，真的饿得一会也等不得了？来，你不是饿吗，这还有那么多菜呢，你吃。”季林间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地冷嘲热讽。 “我不吃。”季望冷漠地回答。 “你在他们家吃什么啊？”季林间突然这样问道。 没等季望回答他又自己接上“我们家这些应该比不上他们家吧？” 季望彻底不想再说话。 “我是不是从小就告诉你不能跟别人比吃比喝，要比就比成绩。你看你，现在成绩烂的不像话，就想着吃好喝好，还跑去别人家吃，像什么话………” 季望现在的成绩确实不好，不过他觉得季林间也没看过，信口胡来罢了。 季望把月饼放到冰箱里就回房间了，季林间扭了一下把手，门没开。于是又在房门骂他贪慕虚荣扒拉扒拉… 季望在房间里戴上耳机，无视手机显示的音量过大会损伤听力的提示把声音开到最大。激烈的音乐声震得他难受，但相比之下还是门外季林间的声音更让人糟心。 “你还好吗？应付不过来就下来，今晚还是跟我睡吧。”秦予厚发来消息。 戴上耳机后微信的提示声也变得非常明显，季望赶紧打开窗帘往下看，秦予厚果然还在楼下没走。 他冲秦予厚做了个手背往外扫两下的动作，示意秦予厚离开。又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我没事，你快回去吧。”他可不想待会季林间下楼的时候又碰上他。 对方也很快回复：“真没事啊？你可别骗我。” “真没事，就算打起来了你还怕我打不过他吗？” “说实话，我是怕你不打他。” “快走吧。”季望笑了笑。 “行，那我真走了。”秦予厚回完最后一句，朝他挥了挥手才终于转身离开。季望再次目送他直到消失在路口。 ---- 季望的生活有着极大差距的两面。在学校他是一个阳光开朗，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与同学们都无异。回到家他仿佛从阳光正好的人间回到不见天日的地下。更致命的是他觉得他的生气鲜活都是假的，是在学校别人带给他的，他自己是不发光的，只是反射了别人的光。而在这个家里被季林间随意诋毁的季望才是真实的，因为这是附在他身上的原生的东西，是不会改变得了的。只有跟朋友们在一起时他才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所以朋友被他视为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这点与秦予厚有点刚好相反，于是在分歧与摩擦中他们会更加了解对方，秦予厚会带着他逐渐走出困境。
第14章 空山新雨后
秦予厚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给季望发消息，准备编辑文字告诉季望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脑子里顺便把昨天刷到那张地理试卷复习了一遍，出去露营要注意些什么： 带 帐篷和睡袋，他们家有，这个季望不用带。 炉具，带一份就够了，他们来带吧，季望不用带了。 水和食物，这些江叔叔早就准备好了，季望不用带。 防虫剂感冒药啥的他家也有，电灯泡他都攒好几个了。所以得出结论，季望只需要带一些自己简单的衣物就好了。 “只睡一晚上还带衣服？你干脆让我把人带到就行了呗。”季望回复了他脑海中构思了一长段实际只发出来了几个字的消息。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衣服是必备的。你晚上睡觉习惯穿睡衣可以带套睡衣，担心手机没电也可以带个充电宝。”秦予厚再次细心地给他查缺补漏。 “就这些？那我的吃住问题可都交给你了。” “放心把你的生杀予夺交给我吧。”秦予厚自信开口。 “你神经病啦，谁要把生杀予夺给你了？懂不懂用成语啊？”季望立刻炸了毛。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表达的是安身立命来着。” “安身立命也不能用在这里啊？”季望狠狠地不理解，有种拳头砸不进手机里的无力感。秦予厚你这个文盲凭什么当的学霸？ “啊，我就是想说你可以放心地安稳地在我身边。”看季望真的要冒火了秦予厚才使出了他的必杀技，搁那委委屈屈地解释。同时他也挺开心的，因为季望说话都气势很足，感觉又充满了生气。 “神经，懒得跟你计较。许老师……” “许老师迟早会教我做人的，我知道。”秦予厚主动接上了这句话，随后又问“你爸现在怎么样了？” “早打牌去了。”他回答。 季望觉得自己也是挺割裂的，有种同时身处两个世界的不真实感，明明从前他在家面对季林间的胡言乱语之后都可以说是陷入了低谷之中一般极度阴郁的。现在他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却觉得现在的他还是在学校，还是在秦予厚身边一样，感觉生活里有光。而这道光，此时竟然穿进了他的世界里，这个小小的闭塞的房间。 “行，他走了就好。你不要被他影响心情，我们明天还要去玩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无论如何都会把自己送到的。” “不用你把自己送到，我们过去接你。”秦予厚语调高昂地说。 秦予厚的心情也一直都挺高昂的，一直到在出发的路上了他的情绪还是很高涨。 他们一行人两辆车。江岸载着乔静，秦予厚，和季望。江兰在后面带着秦予心，还载着他们的物资。 早上的空气比较冷，尤其是车子开到郊外的时候。但是秦予厚非常喜欢这种清新冷冽的空气 ，特意凑近车窗上留的小缝，迎面接过外面吹进来的风，还细细地嗅着。口中喃喃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这样的秦予厚身后仿佛长着一条蓬松的狗尾巴还正欢快地摇着，季望不由得想到一个词“狗狗开心。” “看！这边的树那么绿，这谁还分得清现在是秋天还是夏天啊。”秦予厚说话的时候就转过身来看着季望。 可惜季望还没给出回应，前面的乔静就先笑他“哎呦，明明第一次去露营的是望望，怎么激动成这样的是你呢？” “哼，但这是我第一次和望望一起露营。” “哈哈哈哈哈哈……”江叔叔笑了，因为乔阿姨凑到他旁边悄悄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约同学出去玩，没出息。” “你说什么呢，当我听不到？”秦予厚又摆出了严肃脸，全身上下都写着“我要闹了”。 “别闹了。”季望把手放到他肩上轻抚着。 “哼。”秦予厚哼要顺势往后一靠，压住了季望的胳膊。见他没有挣扎，又慢慢地把头滑向他的肩头。 这一顿操作丝滑无比，小鸟依人的样子连乔静地自愧弗如。于是又开口损道：“这还有出息呢？头在人家肩膀上，腚甩出去十公里。” 看到秦予厚无比靠近车门的屁股，季望都没忍住乐了。 乔静本来是想攻击他那黏人的姿态，没想到秦予厚马上坐起来大义鼎然地说：“望望，我妈她说你矮。”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睛里还闪着炙热的光芒，仿佛在说“我知道的，你最讨厌别人说你矮了，所以我跟我妈这一战我赢了是不是？” “什么？” “什么！” 季望懵逼的声音和乔静愤懑的声音同时响起。 “姓秦的你没事甩什么锅，我骂的就是你呢。” 她重申要一遍这个问题又跟季望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他矮的意思。 “对，望望你也不矮，只是予厚太高了。”江岸补了句。 季望“…………”江叔叔你知道你补句比不补句还要狠吗，还话不是照样说明了自己是秦予厚腚甩出去十公里的原因吗。 蓬莱岛挺远的，他们都已经经过许多人家的村子了，还一直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往里开，直到开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就是这了吧？”乔静开口问。 “是这，下车吧。” 六人都下车了之后他们便开始去找一处平缓的地形准备安营扎寨。最后他们选择了在一条河的附近搭帐篷，同时还发现不仅他们还有许多来露营的人也把帐篷搭在了河流附近，比他们先到的这会已经在河边架起锅准备做午饭了。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技术，看是不是比陆增露搭的快。”秦予厚成功地吸引了季望的注意后就迅速地把帐篷支楞了起来，动作娴熟，行云流水地很好看。他们一共三个双人型的帐篷秦予厚都轻轻松松搞定了，一铺上防潮垫秦予心就忍不住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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