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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目光温和地看了沈墨一眼，再次苡橋下笔。 沈墨急声制止：“你哥根本不会真的放过……” 话说到一半，冰凉的枪口直抵口腔喉管。 莫凡食指在扳机画圈，用力又将手枪往沈墨嘴里顶了顶，沈墨被迫扬起头，漆黑的眼底露出鲜有的恐惧，透明的津液从嫣红的嘴角溢出。 莫凡挑起唇角，眼神下流又狠辣：“美人，再多说一句，就要吃枪子了哦！” 陆远慌忙举起签好的合同，红着眼瞪着陆郁年：“签好了，你先把沈墨放了！” 陆郁年朝莫凡摆摆手，莫凡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沈墨松了绑，把人往前一推。 陆远将合同朝陆郁年一丢，飞奔上前，紧紧抱住沈墨，怀中人身体冰凉，瑟瑟发抖，陆远哑声安慰。 “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郁年握着沉重的合同转让书，漆黑的眼眸闪过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明应该很开心，可是似乎并没有很雀跃，心头仿佛被压了巨石，很重有些喘不过气。 嘀呜！嘀呜！ 门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和车辆的引擎声。 陆郁年倏地抬起头，满脸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的陆远：“你报警了？” 陆远和沈墨同时回过头，皆是不解的表情。 “我没报警！” 轰隆一声！ 本就虚掩的铁门被撞开，几个黑衣特警持枪伫立在门口。 陆远拉着沈墨跑向门口。 几乎是同时，莫凡毫不犹豫地举起枪对准陆远脑袋。 “去死吧！” 食指扣动扳机，子弹轰膛而出，在寂静的空气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射线直奔陆远。 陆远脚步一顿，意识到子弹冲自己而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惯力将自己扑倒。 陆远茫然地望向黑漆漆的天花板，身体被沈墨死死压住，好重，印象里的沈墨从来就没有这么重过。 “沈墨？” 陆远轻声呼喊，沈墨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胸口，陆远无措地抚向他后背，试图拉他起来，一阵湿热从掌心传来。 陆远将手掌放到眼前，鲜红的血从指尖滴落到脸颊。 …… 莫凡还想补刀，被一位特警一枪爆头，正中眉心。 莫凡用最后的力气，侧过头看向陆郁年，后者看都没看他一眼。 “年哥……” 你果真心里没有我……为什么？我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身体无力地倒向脚下肮脏的水泥地。 咔哒！ 刺眼的银手铐铐住陆郁年手腕。 两个特警押着陆郁年往门外走。 陆郁年经过陆远身前，停下脚步，露出从未有过的愉悦表情，声音如同暗夜的恶魔。 “陆远，痛苦吧，你最爱的人就死在你面前，好好记住这感觉吧！” 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要你和我一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陆远像是完全听不到陆郁年的话，将沈墨抱起往门外走，疯了一样大喊。 “救护车！救护车在哪里啊！” “阿远，救护车在这！” 陆灵珊拉开救护车车门，本以为会受伤的是陆远，没想到是沈墨。 是她报的警，她在陆远手机上装了定位和监控，一直注意着陆远的消息。
第一百七十五章 植物人 医院长廊。 明亮的白炽灯挂着天花板。 冰冷的连排座椅上，陆远和陆灵珊并排而坐。 “阿远，沈墨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陆灵珊轻轻拍着陆远肩膀，小声安慰。 陆远抱着膝盖，头低的不能再低，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从沈墨中弹到送进手术室，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 中弹的后背他一直没敢看，只知道出了好多血，浸湿了他洁白的打底衫。 他不敢想象沈墨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阿远？” 陆灵珊见陆远太过不对劲，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立马缩回手。 “你发烧了！” 说着硬拉起陆远的手，要带他去急诊室。 “我没事！” 陆远甩开陆灵珊的手，又缩成一团，无措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低沉。 “姐，我是不是很没用？沈墨肯定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吧？” 说好的会好好保护沈墨，可到头来，沈墨经历的不幸都是因他而起。 陆灵珊摇了摇头，掐了一把他滚烫的脸颊，认真道：“你已经尽力了，这是意外不怪你。” “沈墨也肯定不会怪你，他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一起经历这么多，我想他应该没有后悔过。” 要是沈墨真的心里没有陆远，那陆远回国以后他说什么都不会和陆远和好。 陆远又重重垂下头，声若蚊蝇：“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就像我哥不会原谅我，阿七姐姐不会原谅我…… 我就是个害人精，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保护我，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过道。 陆远无神的双眼再次聚焦，望向手术室。 恍惚间，大门被推开。 医生摘下口罩，额头的汗水顺着额角流向下颌，神色凝重。 陆远和陆灵珊忙冲上前，急问：“医生，我朋友怎么样？” 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为难道：“子弹打穿了他的脊柱，我们尽力了，保住了性命，可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了。” 陆远紧抓着医生的胳膊不放，有些激动：“什么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啊？什么意思啊？” 医生微微颔首，愧疚道：“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 “植物人？” 陆远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下一秒，双腿一软，跌跪在地。 “阿远！” 陆灵珊扶住陆远，眼眶也忍不住湿热起来，用力拽着陆远，怒声道：“陆远，你给我振作一点！沈墨还有醒来的机会，医生不是说了吗？” 陆远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噪音。 仿佛鬼魅在耳边低语，伴随着刺耳渗人的笑声。 “沈墨再也醒不过来了！”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沈墨帮你挡那一枪，死的就是你了！” “该死的本来就是你，要不是你阿七不会死！” “要不是你阿七姐姐也不会死！” “要不是你，小野也不会死！” “该死的是你！”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要去米兰了 陆远不知道怎么来到洗手间，疯狂用冷水拍脸。 望着镜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从口袋掏出蝴蝶刀，将刀刃对准自己喉咙。 扬起手要刺下去的瞬间，镜中出现沈墨的面孔，温柔地望着他。 陆远身体一僵，鬼使神差地将刀又收了回去。 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呢喃自语：“我不会死，我会好好照顾你，老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好好陪在你身边……” …… 那天之后，陆远将公司和墩墩全权交付给了陆灵珊。 每天吃住都在医院，二十四小时守在沈墨的病床前。 沈墨躺在床上，穿着蓝白竖条的宽松病服，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头发长了一些，刘海快要遮挡住眼睛，青筋凸起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陆远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握着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脖颈，嘴角微微翘起，杏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老婆，我昨天回去看墩墩了，它又长胖了五斤，胖的像头小猪，我估计你抱他都吃力了！” 陆远帮沈墨擦拭完身体，又抓起他的胳膊，温柔地帮他按摩。 医生交代过，植物人需要多按摩，促进血液循环，避免局部肌肉出现萎缩和坏死。 “老婆，我爸妈都不管我了，说没我这个儿子，我好开心，他们终于不会阻拦我们在一起了，这是好事对不对？” 陆远站起身，继续为沈墨的右腿按摩，看了一眼窗台盛开的百合花，继续道。 “我学会养花了，你看窗台的百合花就是我帮你种的，开的多好，我是不是很厉害？” 陆远继续这样自顾自和沈墨说着。 按摩结束后，陆远握着沈墨微凉的手，轻轻吻着指尖，眼泪猝不及防地砸下来，顺着葱白的指尖滑入指缝。 咚咚咚！ 门被敲响。 陆远抬手抹了抹眼泪，望向门口：“谁？” “是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 有许久没有见柳青扬，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风衣，长发规整地蓄在耳后。 “陆远，我来看看沈墨。” 柳青扬说着将手里的康乃馨放在床头。 陆远吸了吸鼻子，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沈墨倒下，他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柳青扬望向病床的沈墨，眼眸暗了暗。 虽然他不喜欢沈墨，甚至有足够恨沈墨的理由，但是看到沈墨如今的样子，他完全开心不起来。 他希望陆远幸福，和沈墨好好的，如今沈墨昏迷不醒，陆远行尸走肉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半晌，柳青扬再次开口：“我要走了，去米兰进修，到时候会给你寄明信片过来。” 这段时间他受够了白冰的纠缠，再也不想呆在这个伤心之地。 陆远愣了愣，从来没有想过柳青扬会真的离开这座城市，随即释然一笑：“好，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你也要好好的，沈墨会醒来的。” 柳青扬走到陆远身前，轻轻抱了抱他。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梦醒了 沈墨卧床的第五个年头。 陆灵珊领着四岁的女儿米粒敲响了病房门。 陆远正拿着喷壶给百合花浇水，听到声响，忙放下喷壶前去开门。 “舅舅！”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漂亮女娃，一把抱住陆远大腿，扬起瓷娃娃般的精致脸庞，冲陆远撒娇讨要抱抱。 陆远对这个可爱的外甥女毫无抵抗力，紧绷的心瞬间融化，俯身将米粒抱起，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一笑：“米粒最近乖不乖？有没有惹妈妈生气啊？” 米粒晃了晃小脑袋，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声音软糯：“没有哇，我这次考试拿了一百分耶！” “是吗？这么厉害，那舅舅给你奖励，想要什么尽管说。” 不等米粒开口，陆灵珊插话道：“不用啦，你给他买的玩具家里都要堆不下了！” 陆灵珊万万没想到陆远会这么喜欢小孩子，隔三差五就给米粒买礼物，带她去游乐场，还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辅导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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