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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告诉他，他哥醒了，他完全不敢相信。 “昨天。” 陆灵珊怕陆郁年再次沉睡，才推迟一天，等他病情稳定，才告诉陆远。 陆远腾地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坐下！” 陆灵珊教训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一起，早点过去。” “好吧……” 陆远缩了缩脖子，坐回原位，又拉起沈墨的手，笑了笑。 “老婆，我哥人很好的，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吗？” 沈墨看了眼陆灵珊，陆灵珊摇摇头。 沈墨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推辞道：“我明天要上班。” 陆远嘴角立马垂了下来，撇嘴道：“休息一天好不好？老婆，你最近都瘦了。” 说着开始上手，试图捏沈墨脸颊。 沈墨往后靠了靠，眼神写满嫌弃：“注意场合。” 陆远这才想起姐姐还在身边。 陆灵珊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拜托这俩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撒狗粮，她已经快免疫了。 主要是两人都是帅哥，撒狗粮也很养眼，不吃亏。 …… 正午的阳光，格外热烈。 市医院门外。 陆远撑着一把黑色遮阳伞，伞下陆灵珊一身咖啡色风衣，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踩着十二厘米的细跟高跟鞋，步伐优美缓慢。 陆远紧跟在陆灵珊身后，不由得着急：“姐，你走快点呗！” 此刻，他恨不得直接闪现到陆郁年身边。 “你没看见我穿高跟鞋吗？”陆灵珊不悦道。 “好吧，可是你为什么每天都穿高跟鞋……” 难道是方便打架的时候，脱下高跟鞋当做一发制人的利器？ 陆灵珊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他。 当然是为了美啊，高跟鞋是女人性感优雅的工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久不见 住院部。 庭院泛黄的柳树，枝丫随风摆动。 树荫下。 一位穿着卡其色衬衫的少年，长及颈窝的棕色微卷发随性地扎在耳后。 支长腿倚靠在粗壮的树干前，低垂着头，带着薄茧的手指灵活地将数朵兰花插进即将完成的花环。 少年身前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穿着蓝色病服的清瘦男人。 莫凡终于扬起头，举起手里的花环，薄唇微翘，露出浅浅的梨涡。 “年哥，你看我编的花环好看吗？” 陆郁年浅浅一笑，声音温润如玉：“好看。” “是吗？这样呢？” 莫凡将花环戴到头上，搭配上他有些混血的精致容颜，宛如上世纪欧洲油画里，俊俏的田园美少年。 “是不是更好看了？” 陆郁年再次配合：“嗯。” 已经有四年不见莫凡，和他印象中的一样，活泼，自恋，似乎容貌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知道的是，他昏迷的这四年来，一直是莫凡不分昼夜的守在他床边照顾他。 得到了满意答案，莫凡话锋一转：“我带你去河边看看？” “好。” 莫凡推着轮椅，刚走出不远。 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少年音。 “哥，我来看你了！” 莫凡脚步一顿，将轮椅轻轻调转方向。 陆远真的看到陆郁年，眼眶一热，激动地将遮阳伞一丢，冲上前，俯身将人紧紧抱住。 “哥，你真的醒了，我还以为我姐骗我，哥，我好想你啊！” 莫凡脸色一沉，不悦道：“陆远你轻点。” 陆郁年确实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才刚刚醒过来，身体异常虚弱，笑着拍了拍陆远的后背，柔声道。 “行了，我这不是醒了嘛。” 陆远这才放开他，蹲在他身前，吸了吸鼻子，微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握着他的手。 “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 陆远看到陆郁年的轮椅，愧疚感拉满。 当年陆郁年之所以会出车祸，有一半的原因都在陆远身上。 陆郁年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半晌，抬手抚了抚陆远额前的碎发，缓缓开口。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陆远垂着头，用力晃了晃头：“不是这样的，也有我的原因，要不是我……” 陆灵珊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陆远：“阿远，你哥都说不怪你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再提了。” 她从来不觉得陆郁年的意外是陆远导致的，明明是他自己非要闯红灯，为了一个已经断了气的人。 “嗯，都过去了。”陆郁年平静道。 过去的事，真的能过去吗？ 陆远抿了抿唇，傻笑起来：“你能原谅我就好。” “阿远。” 陆郁年醒来就一直想问一件事，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怎么了？” 陆远仰起头，卷翘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难道是要问自己，他能不能再站起来，他也不知道啊，该怎么回答？ 最好不要问这个问题…… “小野，还在吗？” 陆郁年语气很轻，温和的眼眸带着浓浓的期待。 陆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唇止不住颤抖，半天也没有发出声音。 陆郁年心头猛地一颤，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笑着道。 “我知道了……” 他四年前就知道了，只是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总希望有奇迹发生。 陆远头垂到胸前，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能将所有的遗言和歉意默默留在心里…… 接下来陆郁年和他说过什么，他已经开始听不清了。 恍恍惚惚地出了医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想一个人静静 到家已然是中午。 陆远望着餐桌上的保温饭盒，上面贴着心形的便利贴：“虾仁炒百合，萝卜牛腩，胡萝卜小鱼干。” 明明是爱吃的食物，沈墨特意给他留的，陆远却没有一点胃口。 失魂落魄地来许久没有住过的客房，将门反锁。 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金属相框。 身体靠着门板无力地往下滑，跌坐到地上，眼睛紧紧盯着相框，手用力揩拭边缘已经曝光的照片。 照片上三个少年穿着白蓝校服并肩坐在草地上。 最亮眼的是中间那位身材相对单薄的少年，少年皮肤雪白，头发浓密漆黑，明眸皓齿，微微翘起的眼尾下一颗小小的泪痣，好看的可以秒杀当下最红的小鲜肉。 左边是十六岁时的陆远，梳着利落的寸头，五官线条锐利，半眯着眼，锋芒毕露。 右边将手搭在少年肩头的是十七岁的陆郁年，陆远唯一的堂哥，眉眼和陆远有七分相似，五官轮廓却十分柔和，温柔地笑着。 陆远用力咬着下唇，手越来越颤抖，胸口越来越闷，呼吸逐渐急促。 头垂得不能再低，轻轻抚摸着着相片中央的少年，颤声呢喃。 “小野，对不起……” “对不起……” 陆远紧紧抱着相框，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不知说了多少遍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嘶哑，无力。 …… 月色迷人，繁星满天。 陆远靠着门板，双眼紧闭，英挺的面庞挂着泪痕，沉沉睡去。 沈墨回到家，找了一圈，也不见陆远的身影。 “陆远？” 沈墨走向房门紧闭的客房，抬手敲了敲。 “陆远，你在里面吗？” 听到声响，陆远身体一颤，从睡梦中惊醒，望了眼窗外，已然没了光亮。 吸了吸鼻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哑声回道：“老婆，我今天想一个人睡，行吗?” 沈墨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从他和陆远在一起后，陆远从来都没有提过这种要求。 陆远一定有事瞒着他。 “行，你先把门打开。” 陆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墨说，也不想让沈墨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扯起嘴角打趣道：“老婆，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和你睡又要忍不住了，你也不想看老公我精尽人亡吧！” “嗯，那你好好休息。” 沈墨配合地说着，起身走向客厅。 陆远听到脚步声走远，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陆远手扶着墙面站起身，扫见床头柜一瓶还没来及放进酒柜的洋酒，拧开瓶盖。 仰头灌了起来，他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刺痛的神经。 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或者阴霾就会随之消散。 …… 沈墨换好睡衣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客房门口。 陆远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之前和家里闹矛盾，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逃避自己。 沈墨很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越和陆远相处的越深，越能感受到陆远无法磨灭的心理创伤，并不像外表那样没心没肺，永远把伤痕留在心理。 他还以为他已经完全剥下陆远保护自己的铠甲和刺，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梦魇 凌晨十二点。 沈墨靠着门板，眼皮开始打架。 客房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 沈墨头微垂，双眼刚合上。 门内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啊！别，别杀我……” 沈墨猛地睁开眼睛，疯狂捶门。 “陆远，你开门，快开门！” 门内又瞬间安静下来。 沈墨依旧不放心地急道：“老公，你开下门好不好？陆远！” “我，我没事……” 陆远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嘶哑又不安。 沈墨吐了口气，后退几步。 下一秒，抬起一脚猛踹向门板。 轰隆一声。 门被打开。 沈墨脚裸一阵酥麻，顾不上疼痛，冲进房间，被眼前的一幕再次震撼到。 陆远靠坐在床头，抱着被子，身体不住地发抖，额间的冷汗顺着脸庞流到脖颈。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嘴唇被牙齿咬出血珠，杏眼瞳孔微缩着，仿佛受到巨大的惊吓。 沈墨喉结滚了滚，缓步上前，朝陆远伸出手。 陆远往后缩了缩身子，嘴角微微抽搐，颤声道：“老婆……” “你怎么了？” 沈墨不知所措地收回手。 从来没见过陆远这副模样，到底怎么了？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兴高采烈地去医院看望哥哥。 难道是因为他哥？还有陆灵珊不让自己跟着他去，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哥？ 陆远目光闪躲，不敢直视沈墨，木讷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年少时做的荒唐事，不能暴露在爱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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