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甘奚还在被热情的同学缠着问东问西,祁鹤则开始被另一群人围住,是他以前圈子的那群人,不过没人敢上来和祁鹤勾肩搭背,劝祁鹤喝酒之类的,只是普通地在聊天。 直到陈锦迎了上来,递给祁鹤一杯酒,是一杯白葡萄酒。 “好久不见,秦哥,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祁鹤笑了笑,拒绝了那杯酒。 陈锦有些死缠烂打“这么久不见,给个面子嘛,秦哥。” “好”祁鹤仍旧笑着,他接过酒与陈锦碰了杯,但是没喝,等陈锦喝了一口手中那杯酒之后,他制住陈锦想要一口喝干的动作,端着酒,晃了晃,走了。 陈锦在原地看着祁鹤拨开人群去找甘奚,毫不给他面子的动作,感到一阵恐惧和尴尬。他恐惧他祁鹤仍然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忘他做的那件事,也尴尬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 他看了看旁边祁鹤原来圈子的人,沉默了。 他们多少也知道点陈锦的事,所以也没有想帮他解围的意思。 随后陈锦只能憋红了脸,骂了句什么,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另一边,祁鹤过去走到甘奚身边,拉着他喊了一声主办人,问座位的安排。 主办人和其他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甘奚和祁鹤站在门口的时间过长了。他们忙做邀请的手势说“来来来”坐这坐这,然后把空间让出来给两人,接着各自去拿点喝的,或者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没有再打扰。 甘奚和祁鹤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来后,甘奚望了望祁鹤,发现他没什么表情,便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想到陈锦来。”祁鹤声音很小,因此他向甘奚凑近了点。 “他是学习委员,大部分人眼中的好人,怎么不会来?” “你知道?” “不知道具体的,但是知道不是好人。” “他当年的左手,是因为在校外打算对女生做些污脏事被踩断的。”祁鹤垂下眼,喝了口座位上的茶,始终没有动陈锦给的那杯酒。 甘奚骂了一句“那女生有受到伤害吗?” “差一点。”祁鹤放下茶杯,不自觉回忆起那天的情况来。 …… 那天是个雨天,雨不大,人却很少,祁鹤打着柄黑伞,叼了只烟,走在错综复杂的旧巷子里。 他记得他那天想吃学校附近巷子里一家小店的糯米鸡,下雨天不清楚还开不开。但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经过一个死胡同的巷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背影,身上穿着熟悉的校服。 雨声不大,周围也很安静,所以他能听见那个人似乎在跟一个女生说话。 因为女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厉声拒绝着什么,所以祁鹤猛地停住了。 他喊了一声“你好?” 那个背影慌忙转头“干,干什么?我跟我亲妹妹说话呢!” 背影转过身来,看见祁鹤的脸,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地整个人转过来,手做掌放在前面做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姿态。 祁鹤看清了背影的脸,愣了一下,慢慢开口。 “陈锦,我记得……你是独生子。” 祁鹤把烟灭了,偏了偏头看见了被陈锦挡住的女生,女生的神情近乎崩溃,然后他感觉很不对劲,就瞟了一眼陈锦的下身。 接着,他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将视线猛地收回来,冷下脸,走过去把女生从陈锦身后带了出去,陈锦僵在原地没有拦他。等到和陈锦拉开了一段距离,祁鹤才停下,微微低头看向女生,问他是哪个学校的,有没有受伤或者陈锦有没有碰到哪里,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之后,祁鹤松了一口气。 女生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显然比起陈锦,祁鹤的长相更不像好人。 于是祁鹤能做的只有先安抚一下女生,他想将伞递给她遮雨,但女生僵着,没有动弹。于是祁鹤只能自己将伞倾斜,遮住了有些狼狈的女孩。 而他自己则淋着雨转向陈锦“在这等着,如果待会我回来,你不在这了,那你只能祈祷你以后永远不会出家门,否则你出一次,我蹲你一次。” 陈锦愣在原地,有想跑的意思又迈不开腿,忙脱下校服绑在腰上挡着自己“哥,哥,秦哥,我错了,你放过我,我学习压力太大了发疯了才起了心思。你看,她也说了,我没碰她,我就是和她说了几句话。” 祁鹤没有理陈锦,只是轻轻拉了拉伞的边缘,对女生说了一声什么后,引着女生回了学校。 走到近校门口的地方,大部分学生还没有走,都在门口站着。 两人几乎一路无言,女生知道祁鹤在帮她,忍着没有哭,也没有崩溃,就只是自己打着伞走在前面,走的很快。黑伞几乎遮住了她的小半个的身子,祁鹤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等到快到门口的时候,女生在旁边小声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他碰了我的脸,还有后腰,我力气不敌他,没法反抗也不敢喊,我怕他仗着那里人烟稀少变本加厉,僵持到后面我已经快崩溃了,幸好你经过……” 祁鹤上前撩开了一点伞边,垂眸看向女生“抱歉,如果我来早一点……” 女生抿了抿唇,眼里有泪光“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但这遭遇太恶心了,要是今天我不走那条路该多好”。 “这也不是你的错。” “嗯,我知道,但还是很后悔。”女生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把伞还给了祁鹤“谢谢你”。 祁鹤撑着伞把她送回了学校,女生在进校门的一瞬间看了他一眼,然后靠坐在校门的墙边大哭,弄的周围的学生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问她怎么了。 祁鹤看着女生,在原地站了一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不能只是和女生说这不是她的错,告诉她下次小心,这种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小心没有用,只能从施害者身上断绝 于是祁鹤转身走回到了巷子里,打算去找陈锦。 祁鹤走到那条死胡同,没有看见陈锦的身影。 他叹了口气,观察了一下这条僻静的死胡同。 几分钟后,祁鹤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后面几天,祁鹤一直没有见到陈锦,听说是生病了在家休息,说不出家门就真的不出家门,所以祁鹤一直没能蹲到他。 终于,有一天陈锦在家装病装不下去,出来上学了。 那天,祁鹤靠着一些朋友的消息,非常精确地蹲到了陈锦,然后把他拖到了同一个死胡同里。 他把陈锦堵在巷子尽头,巷子很偏,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确实是个远离人烟的地方,除了他这种喜欢拐小巷找小店的,几乎没人会经过。 陈锦被推着进了当初他堵女生的巷子里,他试着反抗,却被祁鹤用力制住,他只能整个人利用体重将祁鹤往后拉,手上没剪平的指甲几乎镶进祁鹤的手臂里。 祁鹤感受到中心倾斜后,忽地放开了陈锦,手臂上忽地留下了几道血痕。 重心不稳的陈锦一下子摔在地上。 祁鹤利用这个瞬间单膝跪压上去,将他一只手压在地下,另一手被牢牢按住。 “她说你碰了她脸和后腰,下一步你想做什么?” “我靠,我没有”陈锦爆发出一声尖叫“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是吗?”祁鹤加深了力气。 陈锦感觉到很疼,他爆了声粗口,打算抬脚将祁鹤踹下去,但是祁鹤掐住了他的喉咙,微微用力,他就干呕不止。 “你有没有碰那个女生?”祁鹤按了一下身上藏在衣物口袋里的录音笔。 “操他妈的我是摸了她的脸和腰,没往上也没往下摸了,至于吗?妈的她又不是你亲戚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你真是恶心至极”祁鹤隔着衣物,在身上找了找,于陈锦看不见的地方按下了停止录音键。 他没觉得自己会有多少正义感。 他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至少他看到了,就得做点什么。 以什么方式永绝后患? 以恐惧。 “承认了就好办了,这种情况,一只手别要了吧,再有下次,另一只手也给你废了。” …… 等祁鹤从巷子出来,已经是过了晚饭时间,趁着晚修,校园没人,祁鹤翻进了学校,去了学校的校医室。 进去的时候,手臂上几道很长的血痕还在渗血。 “校医不在,十分钟后回来,等等吧。”那时候因为胃疼蜷在校医室休息的甘奚,听见脚步声醒了,转了个身,看见了祁鹤手上有些骇人的痕迹。 甘奚哼了一声“操,秦鹤,你这什么情况?” “你这又是什么情况?”祁鹤看了一眼以一个奇怪姿势躺着的甘奚。 “跑商业活动没吃饭,今天助理请假了,经纪人也没帮买,回到学校饭堂时间也过了,饿过头,胃痛。” 祁鹤挑了挑眉,没笑,但神情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听完了,低下头,熟练地取出公用的医疗箱,抽出一瓶碘酒和棉签,开始给自己的伤口慢慢上药。 然后他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唇角似乎破了,就当他想要找校医室旁边的洗手间的镜子的时候,床上的甘奚咳嗽了一声,看向他“我帮你吧,给我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祁鹤没应,但还是用新的棉签沾了点碘酒,走过去递给了甘奚。 甘奚跪在床上,微微弓着腰,抬手接过棉签,轻轻按在祁鹤的伤口上。 “打架去了?” “怎么,打算关心我?” “放屁,我看你的惨状,可怜你。”甘奚在棉签上使了点劲。 祁鹤吸了一口气,抓住甘奚的手腕,狐狸眼里带着点示弱的意思。 “可怜我就轻点,行吗?” …… 最后,那天晚上,祁鹤又翻出去了一次,给甘奚带了碗青菜瘦肉粥。 在校医的默许下,他看着甘奚在医务室别扭地吃下去后,才慢慢套上校服外套回到快上完晚修的教室。 …… 聚会的包厢里,祁鹤结束了讲述。 “原来是带粥那天。”甘奚喝了口茶。 碍于时不时会有人经过他们身边,祁鹤的故事讲的很简短和委婉。 “嗯,但这种解决方式,现在想来,也不太好。”祁鹤给甘奚添了点茶。 “但也有效果,至少他没有再做什么了。” “没有永绝后患,他再犯了,但是被我一个知道他干过这种畜牲事的朋友找人蹲了,受害人没事。”祁鹤看了看桌上的酒杯,手指在酒杯边缘点了点,想了想,起身把酒倒掉了。 “操,真是个狗东西……那他当年的保送名额没了,也是你弄得?不对啊,你那时候人在国外啊。”甘奚道。 “我把录音给了一个朋友,我没有透露过女生的信息,只是提过陈锦,至于我朋友后来利用那段录音做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祁鹤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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