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出去他就想不到了?” 两人拉扯着出去,话音在林微寒脑袋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林微寒翻着手机,上面只有一个空白的默认头像。这人名字叫做Light,在暗网神秘学排名第一,据说没有他算不出来的东西。 发表过的论文被编纂进《梦的解析》一二三系列用作科研项目。 上面只有一个联系方式,价位更是开的高到离谱。 随着“砰”一声的动静响起,林微寒点击添加联系方式,耳边是酒杯炸裂破碎的尖锐声响。 他们位置在中间,包厢里的情形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他眉头不耐地挑起,抬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来这里的都是一群权势世家子弟,政商联合,这群少爷小姐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都有人为他们兜底,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 他平时里最讨厌有人吵,此时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冷冰冰的视线极具穿透力,落在被困在人群中间的青年身上。 这群少爷小姐都是被宋澄请过来演戏的。宋澄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是让这群少爷小姐为路月沉制造麻烦。 这是他们平时最擅长的事情。 “林微寒在……我们是不是不能太过分……万一他像上次一样把我们送进局子怎么办?” “他和宋澄是发小……这事是宋澄让干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宋哥在,他看宋澄的面子也不会怎么样。” “要不……还是去问问。” 低语声传来,一字不落地落入林微寒耳中,很快一张小圆脸哒哒哒地凑到林微寒面前。 “寒哥,我们没有打扰到你吧?” 一时之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被人群围绕的青年抬起头来,他的白衬衫被酒液浸透,领带拽歪了,脸边被刮了一道,看上去有些狼狈。 深褐色的眼平静地抬起来,里面蕴了邃垠不见底的幽色,全部隐藏其下。 林微寒只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路月沉身上,稍稍歪头,随即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 “没有。” “谢谢寒哥,这小子把我们酒打碎了……这可是19初沉船的那一批酒,一瓶上百万,你赔得起吗?” 路月沉沉默着没有说话,背脊挺直,定定地看着主位上的林微寒。 只要在场的人没瞎,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找麻烦,偏偏所有人都佯装不知。 目光强烈具有穿透力,林微寒感受到了,他头也没抬,手指尖点到屏幕,把三个狐狸凑在一起消掉。 “我们也并不是不讲道理,这样……没钱赔咱们玩个游戏,我哥们是拳击手,黑带七段,看到我手里的转盘没有。” “我们分开转,数小的挨打不能还手,这瓶酒高售能到五百万,一百万一局,玩五局,怎么样?” 包厢里的灯光璀璨迷人,五彩斑斓的光影落下来,酒瓶碰撞在一起,周围嬉笑声传来,各种打量的目光落在路月沉身上。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整整五分钟,林微寒毫无反应。 路月沉在最后一秒收回目光,转盘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个……怎么玩?” 温和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低。 “刚刚不是跟你说过游戏规则了?这个只需要看运气,如果你的运气好,今天不用挨打,酒也不用赔,这事直接能了。” “按中间的按钮。” 男男女女围绕其中,红色的转盘上印有小丑图案,骰子在其中飞快地转动。 这种整人游戏林微寒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破解,两个转盘实际上有暗箱相联,一方永远都会比另一方的数值大。 只要定好规则,意味着对方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第一局……你输了。方正,看他的身板弱得很,你下手轻点。” “砰”地一声,拳头撞上□□的声音传来,路月沉略微弯下了腰,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层朦胧的阴影。 冷白的手指按在衬衫边缘略微用力。 “别担心,还有四局呢……你能撑住吧?” “或者你求求哥哥姐姐,说不定能网开一面。”有人在一旁吹了口哨。 路月沉缓缓地站起来,唇角处被蹭着多了块淤青。 转盘再次转动,骰子上上下下,固定在两个数值区间。 “你又输了。” 第二拳在肩膀,路月沉左肩传来钝痛,骨头开裂的声音响起,疼痛顺着半边肩膀蔓延,他脸色稍稍变了,指尖按着肩膀的位置缓了好一会。 第三下……第四下落在脸上,那张艳丽的脸被打偏些许,牙齿略微松动,唇齿之间都是血腥味,浮动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颊。 路月沉背脊挺直,指尖缓缓地碰到唇边的鲜血,深褐色的双眼沉不见底。 “还能站起来,完全看不出来啊。” “剩最后一局了,你还能撑住吗?” 林微寒耳边是游戏特效音,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他高看路月沉了,这个窝囊包不会有任何反抗。 换成他,可能会把路月沉往死里打,打到他知道反抗为止。 “第五局……” “够了。”林微寒突然开了口。 他一开口,包厢里嬉笑声立刻消失,空气中只剩下骰子转动的声音。 林微寒抬眼,眼中压着郁气,气息低而冷冰。 “吵死了。” 冰冷的视线扫过去,一众人后背跟着发凉。 “寒哥,不好意思……” 为首的青年先道歉,揣测着林微寒的意思,赔笑着说,“我们一会就离开。” “你起来吧,今天看在寒哥的面子上,这瓶酒就算了。” “下次你可得小心点,不要再碰坏东西了。” 一众人散去,路月沉略微侧身,他缓缓地站起来,如同沉默的雕像一样沉敛安静。他收拾着地上的残局,一瘸一拐地离开。 包厢之外。 宋澄已经抽了三根烟了,有些纳闷,一直盯着手机看,“怎么还没有消息。” “会不会有什么事?” 陆景明:“可能他们看我们不在不敢动手,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他们那么吵,要是再拖会儿,说不定小寒会先受不了。” 宋澄按灭了烟,“行,还是回去看看。” 他担心路月沉,可不能让心肝宝贝受了伤。 看出来他的担心,陆景明安慰他,“别担心,有小寒在,小寒不会让他们怎么样的。” “小寒看起来最冷漠,实际上心肠最善良。”陆景明絮絮叨叨,“你放心吧,还记得上回我们在球场,小寒看到乞丐还知道提醒让人家别挡道……” 宋澄:“……” 他们两个回到包厢,进去之后宋澄傻了眼,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林微寒一个人,空气中只剩下消消乐unbelievable的游戏音效。 “他们人呢?” 陆景明挠挠头,“会不会喝完回家了?” 宋澄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按下了服务铃。 半个小时之后。 路月沉已经包扎好了伤处,他那张脸艳丽逼人,受伤之后有一股病态美感,垂眼时我见犹怜。 宋澄和陆景明已经知道包厢里发生的一切。 “小路啊……我刚刚出门了,你……你还好吗。”宋澄点烟的手微微颤抖。 陆景明在旁边瞪着眼一声也不敢吭。 “不是很严重。”路月沉摇摇头,他低垂着眼,深褐色的眼染上担忧,磋磨着手指上的伤口,语气温和犹豫。 “是我不好……二少爷他似乎不太喜欢我。”
第五章 “……怎么会呢?”宋澄尴尬地笑笑,立刻岔开了话题,“小路,我送你回去吧。” 路月沉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鼻梁和嘴角都贴上了创口贴,路月沉摸摸自己嘴角的位置,眼底稍稍定住。 “还要麻烦您替我转告二少爷……多谢他今日出手帮忙。” 路月沉视线有一瞬间的停顿,很快缓过神来。 “今日身体不适,改天我再亲自向二少爷道谢。” “哎,小路啊……”宋澄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了。 青年背影挺拔修长,发尾稍落下,眉影被遮住,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饶是宋澄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跟上去。 “你就知足吧,”陆景明拍了拍宋澄的肩膀,“小寒肯定是看你的面子才没把人打死。” “刚刚我才知道,你猜怎么着,这小子天天围着施姨转呢。” 宋澄张了张嘴,陆景明的红毛窜来窜去,嘴巴絮絮叨叨不停,他下意识地按按太阳穴,耳边嗡嗡作响。 “小寒呢……”他有些无奈地问。 “估计已经走了。” 车窗映着林微寒的面容,灯光掠过,车子穿过隧道如同纳入巨大的钢铁熔兽之口,霓虹灯逐渐消湮,剩下一望无际的平静。 林微寒回到了林宅。 穿过花池鱼池,顶上的浮雕花闪烁着光芒,池底波光粼粼,整座宅子灯火通明,只有二楼角落的房间熄灯。 门口立着一道身影,林绍远远地看见了他,朝他招了招手。 “母亲睡了?”林微寒问。 “九点钟就休息了,她最近好了很多,”林绍看着他,眉眼里略微无奈,“这个点才回来,下次出去玩记得跟哥哥汇报下行程。” 林微寒闻言瞥过去,嗓音冷淡,“少管闲事。” 林绍的面色微微变化,很快恢复如常。 “……母亲她,最近能走路了吗?”林微寒看着二楼的窗口微微停顿。 “当然不能,”林绍,“母亲只是情绪有所转变,她的双腿已经十几年没有反应,哪怕只是因为精神问题……肌肉萎缩需要长时间克服改变……” 林微寒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闻言应声,在他上楼时还看见林绍站在门口,父亲还没有回来。 有人想要当这个家里的孝顺儿子。 林微寒收回目光,房门人脸识别之后自动上锁。 他的房间里有细微的亮光,墙壁上挂满了画,有些是颜料所画,有些是综合材料。他做了一面海洋世界,水母在墙壁上翩翩起舞,触手上洒了特制的磷粉,如同发光的深海宝石。 夜晚。 他在入睡之后,梦里再次浮现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容。 “这幅画采用布面油画的形式,以另类的手法画出残缺的奥菲利亚。想必大家已经熟知拉斐尔前派时华丽的绘画手法……这幅与腐败的蒙娜丽莎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今被拍出两亿高价……” 中间是一副巨大的油画,画上的少女凋零枯萎,在最美好的年华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蓝色的皮肤与湖畔深水相融,天空变成扭曲的暗红色,与她的命运血液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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