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崩溃地蹲在了地上了,眼泪扑簌簌地坠了下来,把她原本精致无暇的妆容都哭花了,全无半点往日的贵气。 家里的佣人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过去安慰时醉惜,可是时醉惜这会儿神经正衰弱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一意孤行地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哭着。 她一边哭着,一边大骂着谭荣川真不是东西,说自己当初是瞎了眼睛才会喜欢上谭荣川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骂的难听,什么粗俗的话都说出来了,让人联想到了老旧居民房里不讲道理的泼妇。 时醉惜在没有认识谭荣川之前,也是教养极好的大小姐,可是命运总喜欢跟她开玩笑。 大概是时醉惜前半生都顺风顺水的,老天爷想让她吃点苦头,就给她安排了谭荣川这个混子来搓磨她的性子,把她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变成了只知道争宠夺爱的怨妇。 谭知礼在时醉惜哭地近乎喑哑的时候,他缓慢地走上楼梯,在楼梯口的位置停了下来,他蹲了下来,身上的西装被折成了几道褶皱,他扶着时醉惜瘦弱的肩膀,不容置喙地将时醉惜从地上搀扶起来,“妈,别哭了。” 他跟时醉惜倒也没有多少感情,他只是不想看着自己她在过春节时还可怜地蹲在楼梯口哭。 时醉惜也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她倚靠在谭知礼的身上,眼神阴鸷,似乎要将谭知礼给钉穿了。 她猛地挣脱开了谭知礼的搀扶,扬起了雪白的手臂,狠狠地朝着谭知礼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她是下了狠手,谭知礼白皙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滚!你跟你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谭知礼的脸都被打偏了,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晕着昏黄光线的走廊上,浓密绸黑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漆黑的瞳孔里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他再次将脸转了过来,平视着时醉惜,他对时醉惜仅存的怜悯都被这巴掌给消耗光了。 时醉惜这才意识到了谭知礼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发泄的孩子了,谭知礼已经长成了大人了,他的个头比她还高,一个眼神就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她瑟缩了下肩膀,故作无谓的转过身,背对着谭知礼。 谭知礼灼烫的视线盯在了时醉惜的身上。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时候他才读初二,学校是寄宿制的,每个月才能回家一趟。他从小成绩就名列前茅,还在月假前代表了一中到省内参加奥数比赛,他拿到了奥数比赛的一等奖,奖品是一个涂漆的金奖杯以及证书。 他把奖杯跟证书都藏在了书包里,想要带回家给时醉惜看,希望能从母亲的嘴中得到一句吝啬的夸赞。 他刚踏入了老宅的客厅,就隐隐听到了客厅里传出了时醉惜与谭荣川的争吵不休的声音,他那时年龄还小,还不懂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地咆哮着,他把奖杯跟证书都藏起来了,没有拿给时醉惜看。 时醉惜的精神状态一直都有问题,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喊声震天动地。她瞥见了站在客厅玄关处的谭知礼,眼神顿时沉了下来,她伸手使劲地薅着谭知礼的头发,扬手就给了谭知礼一记耳光。 谭知礼的满心欢喜都被时醉惜的这记耳光给打懵了,他不知道他母亲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揍他,后来他才知道他只是时醉惜的发疯时的出气筒。 时醉惜正在气头上,她失去了理智,她抬着腿踹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猝不及防地重重甩在地上,后脑勺磕到了老式复古的收音机上,收音机尖锐的棱角剐蹭过他的后脑勺,猩红色的血从他的后脑勺上流淌下来,滴落在了干净的白色地毯上,把地毯都给染红了。 时醉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狠命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扯的头皮发疼,她一边扯着他的头发,一边骂他是个不该出生的贱种。 他才读初二,身高都还没有时醉惜高,力气也没有时醉惜那么大。 他只能像是一条被海浪冲到沙滩上濒临缺氧死亡的鱼一样躺在地上,连反抗都做不到。 是管家将他护了下来,才没有让时醉惜将他给活活打死了。 管家招呼着司机将他送去了医院,他身上好几根肋骨都断了,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在医院里住了十几天才能出院。 大抵是时醉惜也意识到了她下手太狠了,她抱着谭知礼在病床上哭了整整一宿,眼眶都熬红了,她很内疚自责,每天都会煲汤给谭知礼喝,还给谭知礼买了很多的房产与跑车,在谭知礼出院后还给了谭知礼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当做是赔礼。 那时候起,谭知礼就与时醉惜有了隔阂,即便时醉惜在事后想方设法弥补对他的亏欠,他还是无法跟时醉惜亲近起来。 过往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进他的大脑里,他的眼神冷厉地望着时醉惜一瞬,又将目光给移开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时醉惜下了楼,来到了玄关处换鞋,坐在沙发上看戏的谭知宴却在这时候跑了过来,他站在谭知礼的身旁阴阳怪气,“大哥,您的脸疼不疼啊?要不是留下来敷冰块……” 谭知礼换鞋的动作微微一顿,寒声道:“别惺惺作态。” 谭知宴面色一僵,到底还是没能继续演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知礼清癯落寞的身影逐渐与这漫天飞絮融合在一起,直到谭知礼的身影消失在谭知宴的视线范围中,他才状似依依不舍地收起视线。 谭知宴在转身的那一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了下衣摆,抬着头望向了在楼梯口失魂落魄的时醉惜。 今天的局是他设下的。 他知道谭荣川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就外面雇了一个年轻貌美的beta来勾引谭荣川,他很喜欢看着时醉惜扭曲神情,也喜欢看着天之骄子被他母亲推入泥潭的模样,那可真是太过精彩了。 作者有话说: 谭总有着发疯老妈跟不幸的童年x 缺爱小孩(谭总
第39章 39.你还想出去吗 谭知礼回到浅水湾的时候,还没有到约定的九点。 管家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了谭知礼的面前,他那张久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与褶皱,他叹息了一声,事无巨细的讲述了柏舟今天发脾气将卧室的摆件都砸地稀巴烂的全部过程,还说饭都热了好几回了,柏舟就是不肯动筷子,想要用这种方式威胁他们放他出来。 听完管家的汇报,谭知礼不禁蹙了蹙眉。 他今天刚挨了时醉惜一记耳光,胸口闷窒,眼下柏舟又闹了那么一出,他感觉到愈加烦躁了。 他摆了摆手,让管家退下休息,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滚烫的雾气,提步来到了卧室的门口,他识别了指纹锁,“咔哒”一声,紫檀木门自动打开了,他踏入了卧室,皮鞋踢到了地上的碎瓷,他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他的眼睛在周围瞥了一圈,地面上全都是柏舟在发脾气摔烂的摆件,就连他平时最喜欢的花鸟图案的官窑瓷瓶也被摔成了齑粉。 他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团愤怒的情绪燃烧着,看向柏舟的眼神也不知不觉间冷了下来,“你到底闹什么?” 柏舟蜷缩着腿倚靠在飘窗旁,他的眼睛从玻璃窗转到了谭知礼的身上,“怎么,我砸几个摆件,你心疼了?” 谭知礼直视着柏舟,眉梢凌厉,换做旁人早就被他的神情给吓到了,“我没有心疼摆件。” 柏舟用胳膊肘撑着下颔,他盯着谭知礼的眼睛,他能感觉到谭知礼今晚的心情似乎比之前更差了,“没有心疼就好,反正这对你来说也没几个钱。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再多砸几个……” 谭知礼踢开了面前的碎瓷器,走到了飘窗旁,将柏舟从飘窗上打横抱起,柏舟身体骤然腾空,他惊慌失措地勾着谭知礼的脖颈,生怕自己摔下去了,这地上全都是碎瓷器,要是摔下去,浑身都得会变成血窟窿。 谭知礼把他丢到了床上,俯身压了下来,鹰隼般的眼睛似乎能戳穿他的内心的想法,“你为什么不吃饭?你想要用这种方式逼着我放你出去吗?” 柏舟的心底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乱,“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没有吃饭的。” 谭知礼冷笑,“心情不好只是个借口吧?你就那么想出去吗?嗯?” “想,我做梦都想要出去。那你能放我出去吗?”柏舟自嘲地笑了。 谭知礼注视着他,他停顿了一会,“我可以放你出去。” 柏舟似乎没有想到谭知礼会那么快就松口了,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谭知礼。 谭知礼冷漠地说:“我大舅这几个月被调到首都了,他位高权重,我可以借着他的手,把你的名字从户口本、档案袋、学籍里划掉,让你的名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你的人还活着。你没有办法坐飞机、高铁,你是港城的黑户,你就算出去打工都没有人敢要你。如果是这样,你还想要出去吗?” 他知道谭知礼一直想要控制他,却没有想到谭知礼竟然还想要把他的名字从户口本上划掉,要是他的名字被港城系统给变灰了,那他可就真成了黑户了。 他不仅没有办法坐高铁飞机,也不可能去国外留学,那么他的梦想就会破灭了。 柏舟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随后便怒不可竭地瞪着谭知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威胁我!” 这对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为什么不能威胁你?”谭知礼瞳孔深寒,“你要是不听话,我还有别的手段,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柏舟浑身发颤,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对,我有病。”谭知礼冷静地说,“你最好别再惹我生气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疯子。” 柏舟的肩膀震颤着,他咬着唇,脸上掺杂着委屈与愤怒,“算了,我不想出去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 谭知礼的心脏蓦地沉了沉,他伸手揉了下柏舟散在鬓边的几绺头发,“只要你听话,我就不做那些事情了。” 柏舟显然是被吓到了,面色泛着白。 谭知礼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柏舟被吓的快要哭了的样子很好看。 他掐着柏舟的下颔,逼迫柏舟将脸抬起来,他将舌头挤进去。他眼底都烧着浓烈的欲望,他的吻一寸寸地落在了柏舟的肌肤上,呼吸早就变得重了。 他难受地要命,发出了细弱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 他受不住了,想要逃跑,没等他跑到床边就被谭知礼单手握着踝骨给拖了回去。 他的视线被泪水氤氲开了,他看不清谭知礼的脸,也看不清窗外的夜色的寂寥,耳边还发出了长长的嗡鸣声,以至于他连谭知礼那声喑哑的“别离开我”都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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