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这才像点样子。”苏其筠称赞到,似乎很是满意他的回答。 苏淮嘴角牵扯出一个笑容,想继续说点什么顺着苏其筠的话,哄得他开心一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来话,好在菜已经上齐了,苏淮开始默不作声吃起饭来。 席间居然有几道地道的宁城菜,苏淮吃了几口,觉得这味道很像从前林未玥亲手做的。苏淮只浅尝了几口,突然觉得有点感伤,筷子就再也不肯伸向那几道菜了。 抬眼看了看苏其筠,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出这味道,却见他面色平静地让服务员添了几瓶酒。 “这地方以前我和你妈妈来过。吃完我随口说了句喜欢,后来你妈妈再次出差来这里时还专门来跟这里的厨子学了手艺。”苏其筠忽然开口,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短短一句,苏淮捏紧了筷子。他妈妈性格纯真,相信爱情,对待爱人自然也是体贴入微,自苏淮懂事以来,林未玥为苏其筠、为自己、为这个家庭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可谓是顷尽感情与心血。 如果苏其筠这话说在从前家庭和满之时,苏淮只觉得开心和羡慕,开心父母的感情这样好,羡慕他们的爱情有这样多细微却美好的故事。可如今家里多了个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再听苏其筠这样回忆那些和林未玥有关的美好回忆,他只觉得膈应。 林未玥对苏其筠这样好,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心,可苏其筠给林未玥了什么,他给了她生前的欺骗与背叛,身后的难堪和不得安宁。 苏淮心里恨恨地想着,嘴里却没冒出半个字,只是淡淡笑道,“我说怎么吃出点我妈的味道。” 两人又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苏其筠一边吃一边喝酒,面上逐渐浮现出点怅然落寞。 苏淮注意到苏其筠的脸色,想着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要怎样找补回来。这样一想,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变了很多,变得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变成了他从前讨厌的那类人。 想不出什么安慰苏其筠的话,苏淮就干脆当作没发现苏其筠心情不好,一边吃一边走神。他觉得在这里确实累,说不了自己想说的话,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谁说得话他都得仔细掂量掂量,谁凑到跟前来他都得热情地笑脸相迎,吃个饭也要察言观色不得安生。 还是更喜欢在和周憬琛待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顾虑,可以随便发脾气,可以不开心就摆脸色,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苏淮一顿,意识到自己居然又想到了周憬琛,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扒了几口饭。 苏其筠酒量不算太好,自顾自不知道喝了多久,脸上就已经浮现了些醉态,他忽然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有些隐忍的哽咽,“我对不起你妈妈。我对不起她,我辜负了她,我一直在骗她。” 苏淮也放下筷子,冷眼瞧着苏其筠,不知道他这突然的忏悔到底是闹哪出。事情做都做了,林未玥也已经不在了,苏其筠说再多对不起又能怎么样。 “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背叛你妈妈,我是被逼的...真的是被逼的。” 头一次见苏其筠这样失态,苏淮心情有些复杂,以至于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话、要对苏其筠摆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苏其筠这是迟来的惺惺作态,还是久违的真情流露。人心深不可测,他真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那时候你妈妈怀着你,我刚跟家里决裂来宁城创业,日子过得自然不如我往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我一点也不后悔,觉得很幸福,很期待你的出生。我爸妈...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有一次突然来宁城找我,说无论如何我还是他们的儿子,想跟我和好,约我去吃饭。” “到底他们养育我二十多年,我确实割舍不下,就去了。然后他们就故意把醉酒的我和发情期的辛月关在一个房间里,我因为辛月的信息素进入了易感期,无法控制自己,这才做出了这种事。” “事后你爷爷奶奶还想让我和你妈离婚,娶辛月,我不肯同意,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还在孕期的你妈妈,本来想着瞒到等你出生,就跟你妈坦白,最后是离婚还是怎样全听你妈妈的。可是你出生之后,我太幸福了,我和你妈妈一起抱你,给你喂奶,看你学会坐起来、学会翻身,我太幸福了,我舍不得这份幸福,于是才一瞒就瞒了十几年。” 苏其筠大概真是醉得不轻,一边向苏淮诉说当年的内幕,一边竟然哭了起来,“小淮,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都是被逼无奈的,我没办法。换做任何一个alpha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都会丧失理智的,真的。我真的没办法,我真的,我也不想的。” 苏其筠确实有些醉了,但没完全醉。事情的大概确实如此,只是细节被他稍作了改动。当初苏海找到他,假意求和,吃完间隙喝着酒,父子间推杯换盏,苏海开始替他权衡利弊,说如果他娶的是辛月,完全不会需要像今天这样创业艰难,屡屡碰壁。又说如果他选择立马离婚,和辛月在一起,那么一切还可以补救。 那时他年轻气盛刚被投资方羞辱,又被苏海这样的利弊分析诱惑,一时间犯了糊涂,时候酒醒他扇了自己两巴掌,悔不当初,就再也不肯和辛月还有苏海又来往。 他爱林未玥,可他确实经不住诱惑做错了事。他也疼爱苏淮,只是他没办法舍弃一个父亲在孩子面前的威严。从前苏淮崇拜他,苏其筠的父爱便源源不断,后来辛月来到宁山别墅,苏淮就屡次顶撞他,眼里也不再有对父亲的崇拜,也不再听他的话,他的父爱就矛盾了起来。他一方面明白是自己错了,放不下身段,一方面又想和苏淮恢复到从前的父子关系,想着今天干脆接着酒在苏淮面前认个错。只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稍微美化了一番自己。 原本苏淮还因为苏其筠的这些陈述感到动容,觉得苏其筠也许也只是个受害者,只是听着听着,听他一直强调“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控制自己”,就察觉到了他话里话间那些推脱责任的意思。可苏其筠哭得太惨,说话时感情十分真切,苏淮一时间确实生出了许多心软,觉得苏其筠可能确实像他说得那样,完全是被逼无奈、无法抉择,才让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苏其筠说完又拿起了酒杯,又接着灌了几杯,最后又说到,“家里如今的情况,我也是有我的苦衷,你不要怪我。” “爸,我知道了。”苏淮当时只觉得思绪乱成一团,忍住了想要继续追问的冲动,习惯性顺着苏其筠的话回应,“我不怪你。” —— “我不会伤害你。”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苏淮立在门外,隔着门听见周憬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这句话,每个字都说得用力,似乎很是艰难。他现在已经过了药效,整个人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就没什么其他的异样了。 苏淮以为过了药效,实际上药效才正开始完全发挥效果。 他的身上因为那药,莫名地有了信息素的味道,只是他归根到底还是个beta,嗅不到自己身上正在散发出的信息素。 “我去给你拿抑制剂。”第一次在天台上见到周憬琛时,那时他也是快要进入易感期。苏淮只当周憬琛是因为自己刚刚对着他瞎折腾而提前进入了易感期,想着打两针抑制剂应该就能像之前一样冷静下来,于是迅速在家里找了抑制剂过来。 周憬琛整个人陷在难熬的挣扎中,没听清苏淮再说什么。他头痛得狠,他闻见苏淮身上的茉莉花香,那味道让他整个人浑身燥热难耐,向冲出去狠狠咬在苏淮细长的脖颈上。可他听见苏淮的声音,想到自己刚刚说出口的承诺,整个人又有了那么一丝清醒。 嘴巴已经被咬破,但他咬得更用力,血从唇齿间流下,醒目的一条红痕从下巴滑至脖子。他太怕自己失去理智,太怕自己伤害到苏淮。 他担心自己在门这边等会儿会轻易破门而出,于是将门反锁,又不断往房间里面退,最后藏在了苏淮的衣柜里。这房间是客房,衣柜里没什么衣服,倒是有一套之间周憬琛借住在这里时苏淮借给他的一套校服。 周憬琛关上柜门,用衣服将柜门套了个结,再重重一拉,柜门就被简陋地锁上了。他还觉得不够,又用苏淮的校服领带笨拙地将自己的双手绑起来,嘴唇将领带用力咬着,希望自己绑得越紧越好。 做完这些,周憬琛已经是大汗淋漓的状态,额头、脖颈和手上的青筋,都覆了一层薄汗,泛着水光。他还是能闻见苏淮身上茉莉花香味道,比平时更加敏锐的嗅觉让他能够根据香味的浓淡分辨出苏淮与自己相隔的距离。 他闻到方才变淡的味道又慢慢变得浓厚起来——苏淮似乎在朝着自己这边靠近,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撞着柜子,挣脱着手上的领带,想要将苏淮到自己身边来,想要他的身上全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紧接着,门那边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周憬琛在柜子里的动作幅度越发大了起来,撞得整个柜子砰砰作响。 苏淮拿着抑制剂,打开门没看见周憬琛的身影,听见声音朝着柜子那边看过去,“周憬琛,钻到柜子里干嘛?” 他朝着周憬琛走过去,离得越近,柜子被撞击的声音就越大,大到苏淮察觉到有些危险,顿住了脚步。可是突然一声巨响,柜子门居然直接被撞开。 紧接着,他猝不及防被扑倒,温热精壮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苏淮一时间难以动弹。 他感受到周憬琛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随后一只手狠狠握住自己的脖子,将他的脸微微转过去,“苏淮,在天台那次,我就想这样做了。” 周憬琛埋首在他颈间,似乎在嗅他的味道,继续道,“想咬你,吻你,狠狠弄碎你。” 在周憬琛磨蹭说话的间隙,苏淮悄悄举起了手里刚刚拿着的抑制剂,朝着周憬琛的手臂扎了进去。 几乎是松了口气,苏淮以为周憬琛会像之前那样冷静下来,可是周憬琛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握在他脖颈处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不满苏淮的小动作,周憬琛钳制住住苏淮,眼中欲望渐盛,低着头朝着苏淮的嘴唇凑过去。周憬琛的力气本来就大,此刻苏淮更是动弹不得,他有些害怕地闭上了双眼,感受到灼热的呼吸不断逼近,苏淮的睫毛不停抖动,像受惊的蝴蝶翅膀。 周憬琛似乎失控了,而且抑制剂对他似乎也没用。苏淮心脏狂跳着,他感受到了恐惧,到了这种时候,alpha和beta之间的力量悬殊才切切实实地提现了出来。 他完全无法反抗周憬琛,被他压制得无法做出一点动作,像是瘦弱的兔子被猛虎的利爪一把狠狠按住。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天生的差距,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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