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三年里,我没有哪一天是不在想你的。我爷爷说,只要我去美国看我重病的母亲,只要和她见一面,他就可以帮我带你走,带你离开尤家。” “可是他骗了我,我去了那边以后,他把我困在哪里,一直到我母亲去世了,他才放我回来,我以为我只要去几天的,我没有想到,等我再次回国,已经过了快一年了。” “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已经转学了,我根本找不到你,我求爷爷,求他帮我找到你,可是连他也找不到你了,连那所高中的老师,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知雾,你一定恨死我了,对吗?求求你,不要恨我,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他越说越急,似乎是生怕尤知雾不耐烦听他说下去。 但尤知雾只是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理智告诉尤知雾,推开他,不要相信他说的一切话,他是个骗子,就该恶狠狠地推开他再甩他一个巴掌。 就应该冷漠地告诉他不可能。 可他动弹不得,他贪恋男人灼热的怀抱,也贪恋他在耳畔诉说的情话,他听见自己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相信他,他是有苦衷的。 沉默蔓延在卧室,尤知雾许久不曾出声,原褀也不敢逼他。 人类都是贪婪的,在见到尤知雾以前,他无数次祈求上天,让他见到他的少年,只要见一面,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就好,等到真的和少年重逢了,他却不满足了。 他还希望少年可以原谅他,他们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怀里的身体孱弱纤细,瘦得让原褀心尖都在发疼。 他感受到少年在微微颤抖,他低声祈求:“你需要我,知雾,我知道你需要我,你不用现在就原谅我,我只求你不要恨我,允许我替你做任何事。” “啪嗒——”炙热的水滴落在原褀手上,烫得原褀的手都在颤抖,几乎要抱不住他。 原褀加大力度,把他抱得更紧:“不要哭,知雾,你不要哭。” 尤知雾早已泪流满脸,不管是在尤晟云面前,祁桑面前,还是原俞卿面前,他的泪都有九成假,唯有此刻,他哭得泣不成声。 过去的那些委曲求全,那些身不由己,仿佛在此刻全都爆发出来,他白着脸,浑身都像是泡在冰水里,冷得发颤。 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冰冷的水从天而降,他狼狈地被那些人推倒在地,尤晟云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嘲讽又得意。 其实,他从来没有从过往的岁月中走出来过。 他不想在原褀面前掉眼泪,一个劲地拿手背擦拭着,可不知为何,眼泪越擦越多,心脏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疼得紧缩起来。 他开始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原褀发觉不对,他把尤知雾转过身来,焦急地问:“怎么了?知雾你怎么了?” 尤知雾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像是一只绝望的小兽,抓着他的手指用力到青白,他几近痉挛:“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他一声声凄厉的质问,逼得原褀痛得几乎呕出血来,原褀不敢再听,他拥住尤知雾,急促地说:“深呼吸,知雾,深呼吸,听话……” 他陪着尤知雾,一次次叫他放松,他知道,尤知雾又犯病了。他不敢用力,生怕捏碎这样脆弱的尤知雾,他只能尽量把尤知雾全身都裹进怀里。 肌肤相触间,尤知雾渐渐冷静下来,他白皙秾丽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将全身重量都靠在原褀身上。 此刻的他,浑身香汗,甜腻到原褀不敢仔细去看,原褀拥住他,在他身后轻轻拍打,哄小孩似的:“没事的,知雾,没事了,我在这里。” 尤知雾缩在他怀里,哽咽着叫他:“学长,学长,我好怕……” 原褀抱着他上了床,用被子把他俩都紧紧裹住,衣袖被捞起,肌肤大面积相触:“别怕,我在这里,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他耐心地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着那些话,尤知雾终于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停止了颤抖,在他的怀中沉沉地昏睡过去。 哪怕是在昏睡中,少年都还在不安地啜泣着。 原褀心如刀绞,他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却没有一点儿杂念,有的只是对少年无尽的心疼。 这一刻,他恨毒了尤晟云,恨毒了原老爷子,恨毒了那个死去的女人,也恨毒了自己。 他最恨的,还是当年那个弱小无知的自己。 “嗡——” 被静音的手机震动着,昏睡中的尤知雾似乎有些不安。 “没事,知雾,没事……” 原褀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原先生”,眸光一转,冷光闪动,他按上手机侧边的键,直接将它关了机。 嫉妒让他俊美的脸狰狞起来,心中的暴戾倾巢而出。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怀里的少年又动了动,原褀赶紧继续轻拍他的背部:“没关系,没事没事……” 他深深地凝望着怀里的少年,心中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在少年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夜色太深,尤知雾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严寒的冬日。 他戴着红色的温暖的围巾,抱着书去了原褀的班级。 原褀虽然总是一副叛逆少年的模样,成绩却一向不错,高一的晚自习是自愿上的,他总是偷偷摸摸溜到原褀的教室。 原褀身边的朋友都认得他了,和正趴着睡觉的原褀开玩笑:“褀哥,你小媳妇来啦。” 尤知雾脸皮薄,不好意思反驳他们,只是一张小巧白皙的脸蛋,变得粉嫩粉嫩,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原褀的兄弟打趣:“害羞了?” 尤知雾更不好意思了,他抱着书钻到原褀身旁。 听见动静,原褀困倦地抬起头:“去去去,少欺负人家。” 外面下了雪,尤知雾来得急,没有打伞,头上沾了雪花,瞧着和雪中精灵似的。
第四十七章 我最乖啦 外面下了雪,尤知雾来得急,没有打伞,头上沾了雪花,瞧着和雪中精灵似的。 原褀伸手,替他摘去发丝上的雪花:“外面冷不冷?” 尤知雾摇摇头,把书掀开:“学长,我这道题不会,可以教教我嘛?” 他声音又软又糯,和撒娇似的。 原褀却不急不慢地抓过尤知雾的手,果然,那双小手冰凉冰凉的,他把这双小手揣进自己怀里。 尤知雾打了个哆嗦,求饶似的喊:“学长……” 娇气的很,原褀笑了一下,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学长给你暖暖。” 他笑起来的样子痞帅痞帅,后面的狐朋狗友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搁这耍流氓呢褀哥?” 原褀不理他,只关心自己面前羞得快钻进地底去了的小兔子。 一开始不乐意的是尤知雾,后来恨不得全身贴在原褀身上的也是尤知雾。 原褀知道他这毛病,爱黏人得很,要是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那是一刻都分不开的,贴贴抱抱,比亲兄弟还亲。 他们这样亲近,却也低调,晚自习时间是没有老师守的,何况这所谓的“贵族学校”,一向是对这些不太管的。 等兜里的手暖和了,可以拿出来了,尤知雾早就在人家兜里,和人家的手十指相扣了,这时候要是叫他拿出来,他必然得泪汪汪哭给你看。 原褀笑着说:“小娇气包,没有我你可怎么活啊?” 尤知雾知道自己有人宠有人疼爱,噘着嘴嘟囔:“没有学长就是活不下去嘛。” 原褀又去看他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好像有个地方有点儿松。” 尤知雾满不在乎:“哪里松了,戴着可暖和了。” 看他一副美滋滋的模样,原褀哭笑不得:“回头给你这一块重新勾一勾,勾平整一点儿。” 尤知雾却不乐意:“不要不要,现在已经是最好的了,谁也不能把它从未脖子上取下来,学长也不行。” 原褀问:“就这么喜欢?” 尤知雾咧嘴傻笑:“当然啦,这可是学长亲自勾的,我今晚要戴着他睡觉的。” 原褀逗他:“那你是喜欢学长一点儿,还是喜欢这块围巾一点?” 少年没有丝毫犹豫,脆生生地回答:“当然是最喜欢学长啦。” “那你乖不乖?” “我最乖啦。” …… 从梦中浑浑噩噩地醒来,尤知雾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背后灼热的怀抱让他迷恋,昏黄的床头灯始终开着,尤知雾更加恍惚,他平时睡觉没有开床头灯的习惯,是谁? 是谁打开了这盏灯?又是谁拥着他入眠? 他想转身去看。 “怎么了?要喝水吗?” 熟悉的困倦男音入耳,尤知雾几乎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又或者,这几年的苦楚只是场噩梦?学长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原褀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怀里人的惊醒,他伸手去摸少年的额头,少年昏睡过去后,半梦半醒间发起烧来,他喂他吃了降烧药,又拧了毛巾替他降温,一直到天蒙蒙亮,才抱着少年睡了过去。 手下的肌肤温度正常,原褀这才放下心来,他几乎一夜未眠,但很快就彻底清醒过来,他轻哄:“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说着他就要下床,不想被死死抱住,少年没有安全感极了:“不要,不要走,学长,求求你……” 原褀这才发现,少年似乎还没彻底清醒。 他沉默着,抱着少年再次躺下:“不走……” 少年渐渐平静下来,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原褀却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少年睡得红扑扑的脸,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原褀还在厨房做早餐,尤知雾看着关机的手机,微微皱眉。 一打开,一大堆消息争先恐后地涌入。 其中有几条是原俞卿的,大意是问他手上药了没,手机怎么关机了,叫他看到后给他回个消息。 尤知雾回了个“昨晚手机关机了”就退出去了,剩下的都是祁桑发来的消息。 全都是在追问他和原俞卿的关系的,一条接一条,尤知雾懒得去翻,直接清空了消息。 他正准备放下手机,原俞卿的电话就来了。 尤知雾等它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那边的男人似乎在处理公务,一旁还有嘈杂的交流声,男人问:“伤好些了吗?” 尤知雾答:“好多了,谢谢原先生关心。” 生疏礼貌的回答,叫原俞卿胸膛发闷,他说:“你对我可以不用这么客气,你是我的未婚妻,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话说出口,原俞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未婚夫夫,总叫得这么生疏怎么行? 他隐隐期待,少年能够直接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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