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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隔了那么多年后，他再一次喊这个男人一声爸。 苏高铭听到这么一声爸，他也愣住了。 看着儿子就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孩子一样，此刻看着儿子从头到尾都是冷静的神色，他坐了下来。
第77章 怅然 在这个大年夜里，父子两人坐在一张餐桌前，头顶上暖色的灯光把他们笼罩在一起。他们有着父子血缘关系，却没什么感情。只是血缘这种东西，说来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要说他们是陌生人，但是他们也是彼此生命里最亲近的那个人。 对苏高铭来说，他和儿子不过也是隔了一年半载没见过面。而对苏清河来说，却是隔了两辈子。两辈子加起来，他们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这些话。 “以前我也小不懂事，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算是我是你的儿子也无权你干涉你要跟谁过日子，你有你的自由。我现在长大了，我也有权决定我自己的生活，爸，我也不希望你来干涉我的生活。”苏清河看着他的这个父亲，笑了笑，说道。 “我看刚才那个男人就不错，他做的饭挺好吃的，你又不会做饭，找个会做饭的人给你做饭，跟你一起过日子。不过脾气看起来不太好，你比人家大那么多岁，你也要有点耐心哄哄人家。” “我看你都把人带回来家里跟人家一起过年了，想必也是喜欢人家的吧，如果人家也愿意跟你的话，你就跟人家好好地在一起吧，以后也安定下来，老了也有个伴。”他是不知道自己的以后能有多长，但是无论是如何他都是想着他的这个血缘上的父亲老了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这一席话，却是让人没办法把他当成小孩子那样来对待。 这话怎么听不像是一个当儿子的给父亲说的话，反而更像是一个当爹的给儿子说的话。 苏高铭一下子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思维跟语言能力，说道，“小河，你长大了啊。唉，我知道了，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自己选择吧。你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带回来给爸看看。” “要是遇到了什么事跟我说，爸是律师，年纪也比你大许多，懂得也比你多。你要是需要钱也尽管开口，钱我还是有点的，我也就你一个儿子，以后这些东西也是给你的。读书的事你还是回去学校吧，你还小，就不读书了，以后的路还长着的。” “嗯，我知道。”苏清河点头。他也正想着回去读个大学拿个文凭，以后的路要想长远一点，“你的钱你自己留着用，我不用你的钱，我自己还年轻只要愿意去工作都会有钱。你要是跟谁一起过日子，你把钱留给他吧，万一你以后先走了，还能给人家留点钱让人家过点好日子。”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哪有当儿子的说自己老子先死的！苏高铭一听就忍不住开口笑骂道。 父子两个人相视，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意，苏清河开口说道，“你们要是老了，我也会养你们的。” 前提是我能活得比你们久，不过这话他也没说出来。 夜里，他们谈了许久的话，远处传来鞭炮声响，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到来了。 这一年，许多东西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晚了，早点去睡觉吧。”苏高铭看着这个像是突然长大了的孩子，还有点不习惯。 十二点过去了。 “好，你上楼去哄哄人家吧，我先把东西洗了在上去。”苏清河说道。 “嗯。”苏高铭看了一眼楼上，也不知道上去那么久一点声响的人睡着了没有。大年夜的，本来两个人应该好好地过个年，现在闹成了这样。 跟儿子说完了的话后，他的心里也有些愧疚。到了这个年纪，一个家也没个家的样子，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儿子离开了身边，情人无数，最后剩下这么一个小情人，他是想着一起过日子的，只是这日子不知道过不过得了长久。 他不是对别人没信心，他是对自己没信心。 人上楼去了。 苏清河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进去厨房里把脏的碗碟都洗干净。上楼的时候，检查好厨房的瓦斯，楼下留了一盏小灯，他才上楼去。 这个除夕夜，安静里夹杂着喧嚣，远处的鞭炮声响，听起来清晰。 夜里躺在床上，还能听得见隔壁房间的吵架声，一开始的激烈到后来声音就没了。至于关上门的两个人在做什么，苏清河不用想也知道，他睡的房间还是自己以前睡的房间，关好的门窗没开过，里面也没灰尘。 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棉被还有着一股霉气，大概是放在里面太久了，苏清河也不能指望苏高铭做这种事。苏高铭是不会做家务这些东西的，以前家里每天都会有钟点工过来，后来家里的家务他自己也会做。 让苏清河觉得好笑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高铭不会做家务，偏偏还要追求房子整洁，所以他的每一任情人都是要会做家务，会做饭的，这些叔叔们来家里也会帮着整理房子，顺便做好一日三餐。也许这就是他爸找小情人的前提。 一回到这个家里，从前那些忘记的记忆慢慢地上了心头，纷纷扰扰的思绪。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些事情都是隔了许多年的事了，而他跟苏高铭也隔了好多年没再见过面了。 而他们终究是一家人。 也不知道在后来他走了，苏高铭知不知道，会不会伤心，想到这里，心里总跟赌着一点什么一样，难受极了。苏清河不由地想，如果从前他愿意回来跟这个父亲低一下头，也许他最后也不会走到那样的地步了。但是人不走到那一步，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呢？ 一直都很晚，他还在尝试着进入睡眠，不过结果比他预料中的还要糟糕。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口渴想喝水，起来出去找水喝，没想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碰到刚好走过来的人。 两个人见面，神色都是尴尬。 刘庆棠可能是忘记了这个房子里还有别的人在，他身上只套了一件睡袍，里面什么都没穿，松松垮垮的都还能看得见里面的吻痕齿印，这一会遇见了人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才赶紧地拉过衣服的带子扎好。 这么一个小动作，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起来倒点水喝。”苏清河注意到了来人的小动作，不小心瞥见的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说道。 “哦，我肚子饿了起来找点东西吃，你要吃点吗？”刘庆棠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年纪也不是很大。他的长相一般，皮肤较白，属于耐看型的。 此刻看到这个少年，已经没了原先的那种敌视。 毕竟这个少年也就十几岁的年纪，也还是个孩子。错也不是他的错，是那个该死的男人的错，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咬牙切齿。 “谢谢，不用了，我肚子不饿，那你去弄吃的吧。”苏清河说道，“我去倒杯水就好了。” “哦。”刘庆棠脚步匆匆地走了，就跟是躲起来避难一样。 苏清河看见一个身影匆匆地进去厨房，他倒了水端着就往楼上去了，没想到还遇到苏高铭下楼来。父子两个人面对面地遇上，苏高铭欲言又止，他只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上楼去了。 喝了水，再躺下床，叹了一口气，他却是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一夜一闭上眼睛就是做梦，梦见了那个女人离去的时候抱着他在哭，女人还是走了，他追在后面哭着喊“妈妈”，那个女人上了车子，离去了。 留给他的是一道消失的车尾……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抬手放在额头上，仰着头的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许久都没动。 小楼里安安静静的，还能听得见外面的鞭炮声响，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这栋小楼是从他跟着苏高铭后才买的，原先他们是住在一个小公寓了，小公寓太小了，特别是有时候苏高铭还把人往家里带，被他遇见了好几次，在很小的时候，苏清河就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了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什么回事。 这里楼上有两个套房，他跟苏高铭一人住了一间，楼下还有一间客房，以前苏高铭带人回来的时候只会住在楼下的客房，没想到他现在把人带上了楼。 起床后，苏清河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本日记本，随手地翻了翻，看着里面稚嫩的文字，是他从前写下的心情。 昨日才发生的那些事，今日却是相隔了一世，心里是一阵怅然，他盖住了日记本，叹了一口气。
第78章 他说了谎 阳光从落地窗前洒进来，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摆在玻璃桌上的早餐是他早上起来弄好的，苏清河才想起来两辈子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给苏高铭做一次饭，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跟他的“小后妈”坐在一起吃饭。 饭后他说道，“我一会的飞机要走了。” 以前是不喜欢跟苏高铭在一起生活，现在是觉得跟苏高铭在一起生活会打扰到他的生活，所以他才不想留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即便是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也不能以儿子为名来打扰他的生活。 “什么，你要走？你要去哪里？大过年的不在家里过年，你要去哪里过年？” 大年初一的早上就听到儿子说要离开，苏高铭就差跳了起来，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像样了，作为大家长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不许走，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要走到哪里去！” 刘庆棠，“……” 苏清河神色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在通知苏高铭这么一件事，而不是寻求他的意见，告诉他，“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不是寻求你的意见。” “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你跟小棠哥过你们的年，想去哪里旅游就去哪里玩，不用因为我的回来打断。我也没时间留在这里，过两天也要工作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行，过年必须在家，过两天工作的话就过两天再回去。” “……” 苏清河伸手揉了揉额头，以前怎么又没见这个男人说过年要在家里过年这种话？是不是突然抽风了？ 最后这事还是不由苏高铭。 走的时候是苏高铭开车跟刘庆棠一起送他过去机场，一路上车子都在堵车，路上出行的车子不少。别的人一家人赶着出门去玩，他们赶着把儿子送走，苏高铭的心里郁卒得很。 “小棠哥，你跟我爸要是来辽城玩的话提前给我电话，我好去接你们，带你们去玩。”车子到了，苏清河要下车的时候，跟刘庆棠说道。 他对父亲的情人也能带着一份尊重，而不是过去的那种敌视跟讨厌。其实尊重是相对的，他尊重别人，别人也尊重他。大家都是成年人，那就用成年人的方式去对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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