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多久吧,”黎玥总是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实际却总做出让陶树吃惊的细腻举动来,“从你跟爸闹翻之后开始的,我就想着,老直男要是接受不了,总得有个亲人接受你,支持你吧?实在不行就我来呗。” “切,脸真大……”陶树觉得眼眶又开始发酸,连忙转身进屋去拿他们给黎玥买的礼物。 准确来说,是费时宇给黎玥准备的礼物,一个奢侈品牌的通勤包。 黎玥拿着礼物袋子瞠目结舌,“你不会是傍大款了吧?我刚刚送你的东西真的不是金子做的。” “别废话了拿着吧,这还是我劝阻过的结果,”陶树笑着说,“这个款式比较低调,你上班背合适,也不太招眼。” 当时费时宇本着要拿下岳丈一家,先拿下大姑的心态,已经开始看更贵的品牌了,陶树好说歹说,黎玥日常通勤用不上太过分的包,才劝住了。 “那我赶紧藏起来,老直男他们快回来了吧?要是看到了又得念我了。”黎玥神经兮兮地看了眼玄关,一溜烟儿钻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黎玥今年迈进了三十岁的坎儿,却一直都没找对象,不知道是缘分没到还是她压根儿就不上心,一心都扑在工作和玩儿上。黎玥的工作做得也挺不错,滋滋润润地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唯一怕的,就是老爸催自己谈朋友。 前几年家里知道了陶树的事儿,黎桐还消停了几年,大概一说起男婚女嫁来,就会想起小儿子前卫的取向。 今年可就不一样了,老爸不仅接受了陶树的选择,陶树还“争气”地带回来一个,黎玥估计自己又逃不过一顿劝说,才捱到除夕回家的。 但等到费时宇真的回来了,黎玥却不好意思多跟弟弟的男朋友多说什么,打了招呼就进厨房偷菜吃去了。 “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面皮薄得很,”黎桐看着女儿的怂样跟费时宇嘲笑她,“见着男的没两句话,就知道躲,哎……” “女孩子嘛,谨慎一些是好的,”费时宇主打一个好话说到底,又找补一句,“好的都在后头呢。” “那也不能谨慎得完全不交男朋友啊……”黎桐摆摆手,也懒得再说了。 陶树家的新年没什么创意,和无数平凡又幸福的家一样,吃上一顿丰盛的,肯定会剩下不少菜的年夜饭,然后围在电视机前,把春晚当作背景音打牌聊天。 晚饭时费时宇陪着黎桐开了一瓶带过来的茅台,没喝两杯,费时宇这边还什么感觉都没有,那头黎桐已经开始拉着嗓门儿想划拳了。 “这什么味啊?”陶树看着装白酒的小玻璃杯好奇,“怎么一点儿就给爸喝成这样啊?” “人高兴起来就容易上头,”费时宇偏过脑袋,和陶树头凑头的咬耳朵,“你想尝尝?拿筷子蘸点儿得了。” 陶树居然真的小孩儿似的拿着筷子头去蘸了尝,然后苦着张脸吐舌头。 一家人看着陶树的样子笑得停不下来。 到了十点过,喝了些酒的黎桐已经撑不住了,坐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眼皮阖上了又睁开。 “爸你撑不住了就先去睡吧?春晚明天肯定还重播一整天呢,不耽搁看小品。”黎玥就怕黎桐待会儿酒醒了教育自己,一个劲儿地劝。 “行吧,”黎桐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你们玩儿,明儿我早点起来看电视。” 黎桐进了房间,费时宇就悄悄问陶树,“困吗?不困咱们出去放烟花?” 费时宇去逛超市的时候买了好多炮仗,有踹在兜里的摔炮擦炮,也有仙女棒和一箱箱的礼花,总之是看见了不同种类的就买。 要不是黎桐拦着,他估计能买回来几盘大地红。 “你们要出去玩儿?”黎玥耳朵尖,一下就听见了。 “啊…是啊,”陶树说,“想出去放炮,费时宇买了好多,你要去吗?” 陶树其实很喜欢和黎玥一起玩儿,但眼下,费时宇大概是想和自己单独待一会儿的。 回家来这段时间,他们除了晚上休息,都尽量不单独待在房间里,怕父母看不了,连牵手都不怎么敢,接吻是每晚睡前限量供应,进一步的亲密更是提都不要提了。 但黎玥问了,也不好藏着掖着。 黎玥坐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们要出去喝一杯呢,放炮我就不去了,外面齁冷的,你俩大小伙子去吧,把我那份儿也放了啊!” “行,给你留点儿仙女棒,”陶树松了口气,笑眯眯地站起来,“妈,那我们出去玩儿会儿就回来。” “去吧去吧,我和小玥正好聊聊闺蜜话题,”李秋挥手笑着赶人,“进去把那件厚羽绒服穿上,放炮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把衣服燎了。” “好叻!”陶树边答应边一溜烟儿的进了房间。 穿上羽绒服,陶树没有马上出去,他在自己的随身包里翻了翻,从最底下翻出了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先揣在外面的包里,想了想,又拿出来贴着心口放在了内包里。 虽然裹得很暖和,但刚走出家门,寒风就扑了个满怀,陶树冷得打了个寒战,费时宇把手伸进了陶树的口袋,握住了他的手。 “冷吗?咱们去近点儿的地方放?” “还好的,不冷,咱们去河边儿吧,咱们县只能去那里放。”陶树摇摇头。 开玩笑,就在家门口人来人往的怎么行?陶树现在需要一块儿比较浪漫,没什么人的清净地儿。 “那好吧,”费时宇抬手把陶树衣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小的跟着您走,您想去哪儿都行。” 陶树抓着费时宇的手,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沿着除夕的街道走着,路上没什么大人,来来往往跑着的都是刚拿了压岁钱疯玩儿的快乐小孩。 “我小时候也这样,”陶树看着小孩们笑,“拿了红包就和姐姐出去买零食,买炮,有一年跑得太疯了,包里红包什么时候掉出去的都不知道,里面包了50块,那时候对我来说可是笔巨款了,就100多米的老街,来来回回找了几十遍。” “找到了吗?”费时宇问他。 陶树摇摇头,“肯定找不到了呀,大过年的地上掉个那么显眼的红包,肯定没多久就被捡走了。” 费时宇没说话,在自己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厚厚的红封递给陶树。 “本来想12点的时候给你的,谁知道你讲了个这么可怜巴巴的故事,”费时宇见陶树愣着不接,别着手把红包塞进陶树另一边的口袋里,“那就现在给吧,当成是迟到的安慰了。” “我们小树,在我这里不用懂事,可以永远天真一点儿,但不要太天真了,首先保护好自己,”费时宇点了点陶树眼角的疤痕,“给你这个红包,就是希望你知道,不管别人怎么样,不管世界怎么样,我永远都偏心你。” 陶树盯着费时宇看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也不转,突然攀着费时宇的胳膊,垫脚在他脸上湿乎乎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哎怎么还咬人啊?”费时宇惊奇。 “走,快走,”陶树扯着费时宇的袖子加速往前冲,几乎有点儿恶狠狠,“到河边儿去。” 虽然规定了只能在河边空旷的地方放炮,但大年下的,城管和警察们也没有过度约束狂欢的市民,只要没在电线和建筑旁边放,他们索性就不管。 砰砰的响声时远时近,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火炮味道,伴随着路灯和行道树上挂着的红彤彤的灯笼,构成了小县城的年味儿。 大约是枯水期的缘故,贯穿县城的小河露出了一大片干涸的石子滩,风顺着河道没有什么遮拦地溜过,比街道冷了不少,因而没什么人在这里放炮。 陶树和费时宇没往河滩下走,就在沿河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 费时宇从红色的大塑料袋里把各式各样的烟花和炮竹拿出来,在地上摆了一排。 “你买得还挺全面,”陶树也来了玩儿性,“哎,你说要是有人过来,会不会觉得咱俩是摆摊卖爆竹的?” “要买咱们就卖呗,价格翻倍了卖。”费时宇严肃认真。 “可以的,资本的原始积累。”陶树竖了个大拇指。 他们先玩儿了摔炮和擦炮,往土里埋着点,往路边捡到的空易拉罐里点,点到后来,干脆在地上摆各种形状,点上头一个,就噼噼啪啪地爆一串儿。 陶树很快就被烟气燎得有点儿睁不开眼睛,坐在旁边的木椅子上不停揉着。 费时宇还站在炮仗摊子旁边,给陶树点了一排银色喷泉。 “快看!”费时宇穿着黑乎乎的羽绒服,带着顶黎桐翻出来的雷锋帽,笑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 也许是眼睛被薰得难受,也许是费时宇笑得太热乎,陶树的眼眶里漫出了眼泪花儿。 天上的烟花突然密密麻麻地炸起来,响声连成一整片。 陶树在这个平静又熟悉的小县城,和自己最稀罕的这个人,度过了他们人生中第一个相逢的春节。 如果可以,陶树想要和他一起,度过余生中每一个春节。 天鹅绒的盒子贴着心口,硌得有点让人在意。 陶树拉开拉链,伸手到内包里,拿出了那个象征意味过于明显的盒子。 费时宇就站在那里,他站得不远也不近,在看见陶树手里的盒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那是什么,又好像不太敢相信。 陶树紧紧捏着盒子,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爱人的面前,垫着脚给他一个新年的拥抱,和祝贺的深吻。 “费时宇,新年快乐,”陶树打开了天鹅绒的盒子,“我好爱你。” 两枚漂亮的戒指,静静地躺在戒托上,钻石反射着天空中的烟花,流光溢彩。 费时宇觉得胸口的幸福感快要把自己压得喘不上气,他搓了搓冻得有点麻的脸,猛地把陶树摁进自己的怀里。 “我爱你,陶树我爱你。”费时宇的声音在颤抖。 他们舍不得放开彼此,在拥抱中摇晃,在漫天焰火中微醺,摸索着,为对方戴上了象征承诺的戒指。 0点过了,春天就要来了吗? 陶树想,春天已经来了。 ——END——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呜呜呜…… 作者过于激动,面壁感慨大哭一会儿…… 番外会陆续掉落~谢谢宝贝们一路的陪伴,目前还有2—3本的清晰写作计划,争取在寒假和大家再见面,下一本尽量全文存稿日更和大家见面。 再次感谢大家!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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