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萧下意识眨了一下眼,才发觉眼眶有些湿润,他避过关心,往卫生间走:“昨晚没睡好。” 夏星澜:“……” 于萧两句话少有却矛盾了,甚是奇怪。 “我们还去阿姨那吧?” “嗯。” 夏星澜松了口气,于萧仍是一如往常地顺着自己,并没有在气他什么。 他甚至害怕于萧会拒绝他,因为早上表情和态度实在是太冷漠了,这是对自己少有的。 一路无言,夏星澜依旧在暗暗观察于萧,虽然知道他平日里表情就不丰富,但现在的他表情实在太僵了,跟用水泥糊住了似的,邦邦硬。 今天有点不对劲。
第二十八章 教导处 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她对这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印象深刻,更主要的就是与旁边总是冷脸的男生对比过于明显,让人想忘记都难。 豆沙包依旧没有缺席。 于萧今早特别爱出神,夏星澜心里不住想。 于萧心如乱麻,食欲随心情,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吃。 偶尔去看夏星澜的脸。 他的脸颊微微鼓起,眸中闪着光,里面正映着自己那张默然的脸。 每每投去目光,夏星澜即使在低头喝粥也能敏锐地察觉到,等吃完一口,再抬头盯着于萧,像是小鹿般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似用眼神在问:怎么了? 纯良无害的眸子格外讨喜。 于萧终于能微微带起一些笑,舀了一勺粥送入嘴中。 只是寡淡无味。 “早上好,星澜,萧儿。” 这道沉重有力的声音蓦的从背后响起,于萧跟着心中一紧。 接着便听见拐杖敲击水泥地慢慢坐到自己身边。 杜弘洋还是那副和善可亲的样子。 “早,洋叔,今天又来吗?”夏星澜笑道,“是不是爱上这里的豆沙包啦?” 杜弘洋点头,“确实好吃,甜。” 于萧沉默,期间,两人对视了一眼,千言万语都在之中。 杜弘洋要了四个包子,全是豆沙馅儿的,拿到时,将其中一个用塑料袋装了,放在夏星澜手边。 “你喜欢吃,趁着还有时间就多吃点吧。” 一句对夏星澜来说意义不明的话却正戳于萧心头。 夏星澜理解为早上有时候就多吃几个,他微微皱眉:“今早吃得很饱了哎,待会留给于萧吃吧,谢谢洋叔。” 杜弘洋笑道,像是调侃:“萧儿不是不喜欢吃甜吗?这豆沙包对他来说甜腻过头了。” 于萧:“……” 夏星澜瞪圆了眼,有些出乎意外,于萧跟着他吃甜食的时候那么自然,起码看不出来是不喜欢。 看他的表情,还是有些不信,外加愧疚,竟然让于萧迁就了自己那么久。 杜弘洋能看出来夏星澜是不知道于萧不喜欢甜食。 以他相处几年萧儿的性格,不喜欢吃的东西绝不会碰,这明明白白就是说明:夏星澜独一无二。 他的眼神暗下来,心中无数个猜想划过。 嘴上却还笑着道别。 陈胜子依旧在这里等着,眼睛一直追着大哥的身影,直到近在眼前。 刚一回到车里,他有些烦躁:“为什么还要过去,你知道你见到那个夏星澜就会心软。” 杜弘洋把包子递过去,将身子挨回椅背,慢悠悠地说道,“不是我的问题,是萧儿的,这事,难成。” 陈胜子一脸懵:“嗯?” 于萧知道,杜弘洋并非只是路过。 他忽然又沉下来的脸让夏星澜有些不明所以,今天的于萧绝对很不对劲。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光是看表情就足以让人不敢去接近。 即使跟于萧相处了那么久,那张俊气的脸结上冰时,疏远感过于强烈,似乎连自己也难以接近。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夏星澜进食都变得小心翼翼,时刻关注于萧的深情,期待那张薄唇轻启。 此刻,只要是于萧,说点什么都好啊。他心想。 但期待还是落空了,对方始终保持沉默,将空气都压到了冰点。 甚至连招呼客户偶尔闲暇的阿姨也察觉到不对劲,时不时就朝这边投来目光。 直到一通电话铃响起。 于萧大梦初醒般回神,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恐怖,只是一直在想,在想解决的办法。 脑子急速地飞转让他头晕目眩。 他怎么会去伤害夏星澜。 但也不能背叛哥…… 两道声音在他脑海里一时一句地在耳畔不停歇。 于萧接起电话时,语气比脸上的表情还冷,并没有主动说话。 “额……喂,你好?是曾凡表哥吧?” 于萧微微皱眉,随即无奈答道,“嗯。” “曾凡的家里人没有时间,他说可以打电话让他表哥来,他在学校犯了点错误,家长请现在就到学校来。” 于萧:“能不能不去。” 这似乎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命令。 对面的老师也并不是吃素的,咬定了必须要有家长到场,如果家长不到,那么曾凡的处分落不下来,要停课。 于萧毫不犹豫:“停课吧。” 反正这小子也盼着不上课。 老师:“……” 接下来便是曾凡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说得一字一顿:“表哥,你不来我就完蛋啦。” 老师在一旁的声音气道,“谁让你这么说的!” 曾凡:“不是你让我叫家长吗?” 于萧沉默了几秒,最终应下:“我现在过去。” 夏星澜敏锐地问道:“去哪?” 似乎他特别爱问去哪,生怕于萧会扔下他跑路似的。 于萧脑袋有点乱,准确来说,是今天特别乱。 “去曾凡学校。” “嗯?你去干嘛?” “被处分了,但具体不知道。” 夏星澜点点头,不就是在学校做坏事被抓包后怕被家长骂出去雇个爸爸的情节吗? 中学时还真有叫自己年长的朋友充当自己监护人的,现在于萧就准备扮演这这种角色。 “那我……能一起去吗?”夏星澜小心翼翼地问,毕竟于萧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嗯。” “好耶。” 夏星澜早就想亲眼见见这场面了,当了几年的乖学生,他表示:想看,爱看。 曾凡的学校是就近的普高,里面绿化众多,其余的倒是中规中矩。 校门口立了一个刻有“向上,求知”人工修过的大石头。 校园的氛围是独特的,很容易与外界区分开来,夏星澜也开始怀念自己的中学时光。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一众的蓝白色校服中出现两个身着便装的帅气哥哥,难免不引人注目。 于萧忽略目光,熟门熟路地一心朝班主任的政教处走。 想必不止一次来了。 有几个想上来要联系方式的小女生,但都推推搡搡不敢上前,一是因为女生自带有的羞涩,二是于萧“生人勿近”的气场过于强大了。 她们哪还敢上,只好眼睁睁看着两个帅哥走远。 他们想必已经成为了今日校园墙的焦点。 还未进门,两人隔着门就听到了刚刚电话中老师的声音,碎碎念念,还没面对面,光听着就开始觉得晕了。 于萧敲了敲门。 老师习惯性道,“进。” 见是两个明显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松了口气。 指了指两个红色塑料凳子:“你们坐吧。” 男老师想必就是教导处主任,身高还不够曾凡高,肚子处衣物隆起,带着黑框眼镜,拿过办公桌上的黑色保温杯灌了口水。 这是润润嗓子,好又吐出一堆教导。 接着他也坐下了,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办公桌上,准备开始“演讲”。 全场站着的只有曾凡,校服穿在身上都有点吊儿郎当的,他靠着墙站,站累了索性就靠着了。 主任呵斥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站好!” 曾凡不情不愿地站直身子,把求救的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他不意外两个人会出双入对的出现,夏哥来了之后,他就还没见过两个人不在一起。 于萧臭着个脸,比犯了错的曾凡看起来更不服的样子。 主任便将目光放在身边另一位看着好讲话的人身上。 “我们的,曾凡啊,上课呢,被抓到玩手机,现在已经没收了,家长啊要多督促孩子啊学习啊,现在也高二了,关键时期怎么还能沉溺在手机里呢……” 接下来的大道理连夏星澜也不想听了。 于萧更是瞪了一眼曾凡。 曾凡察觉到杀气不自觉站得笔直,额头都渗出汗来。 “哎?哎,曾凡,就是这么站才像样!”主任立刻停下来鼓励同学。 曾凡:“……” 我说我看见了一个比您还恐怖的生物您信吗?他心里暗想。 接下来哔哩啪啦的大道理和苦口婆心的教导让人听着头疼。 主任也还真是厉害,能一直不停地讲,那些道理从他嘴里像是会自动蹦出来似的。 “最后,我们的处决是,收缴手机,还有些检讨,家长领回去教育一下午。” 终于接近结束了! 三人人同时在心中呼出一口气。 主任咳了两声,把一张纸递给相比臭脸表现尚佳的夏星澜:“在保证书上面签个字吧。” 夏星澜怔了一下,怎么还要签字?剧本上有写吗? 于萧反倒平静地接过,刷刷在上面签上曾凡姐姐的名字:曾姚。 他们三人是常串通起来瞒住曾凡爸妈的,流程还是一套结束,他自然熟悉了。 “主任再见啦。”曾凡如同被释放般朝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挥挥手。 主任则是头疼且敷衍地摆两下,巴不得他快点走,他现在嗓子拔干,赶紧要喝水补补。 出到校门仍还未到中午。 曾凡依旧油嘴滑舌:“萧哥,夏哥,受我一拜!谢谢嗷。” 夏星澜一本正经道,“你们主任口功了得,比我当年的主任还能讲。” 曾凡一提到这,愤愤吐槽道,“天呐,这个不吹,他是真能讲!” 接着垮下脸,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我手机是缴到班主任那了,班主任说我进年级前一百就还我手机,这不是跟这辈子不还我了没区别吗?” 女人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人,脸上的表情说是“咬牙切齿”也不为过。 她静静的站着,看看自家的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这个“大惊喜”。 曾凡的脚步突然顿住,并伴随着一句粗口:“我去,我妈?!” 夏星澜:“嗯?” 三个人齐齐抬头,女人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个笑,但却让心虚的他们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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