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接触了不少艺术家,很多人都说自然可以给他们带来不少灵感,对创作有益,尤其是未经人打造过的自然。”于鹰认真地介绍着这整个片区的布置,“所以我保留了不少原本山林的特征。” 若秋一边听着,一边不自觉地望向于鹰的侧脸,在艺术界成为收藏名家的于鹰俨然已经具备了优秀的审美,虽然他阴差阳错没能实现读艺术品管理专业的梦想,但他还是能够运用掌握的艺术知识到自己负责的项目上。 也只有于鹰,他永远能懂自己。 于鹰选择的别墅就在湖边最好的位置。 入户的门是虚掩的,若秋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于鹰点了点头,若秋推开了门。 玄关是一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名画——《巴黎伏尔泰大街的雨天》。 “你从曼哈顿的公寓拿回来了?”若秋的鼻头开始发酸。 “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于鹰伸出食指,刮了下他的鼻尖,“到里面去看看吧。” “嗯。”若秋走过玄关,眼前变得越渐明亮,走到大厅,映入眼帘的是绚烂的色彩,若秋眯了下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整个一层都被打造成了通透的画室,满墙都是岩彩颜料的瓶子,根据颜色依次排列,跟他在东京常去的那家店很像。 所有的画材也都被摆放整齐,一切都是他最习惯的模样。 “有一件事我要先道歉。”于鹰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我擅自布置了这些,如果你不喜欢,都可以换掉。” “不会,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于鹰从边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熟练得就像是已经住在了这个家里一样。 “这份文件给你。”于鹰把文件夹递给若秋,很商务的模式,有种置身于生意场上的感觉。 “我还在感动着,你又要让我签什么奇奇怪怪的文件……”若秋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接过纸张,纸张的抬头赫然写着AKI美术馆几个字眼。 “这是?” “一份offer。” 若秋低头仔细一看,这确实是一份正式的入职offer,给的Titel是AKI美术馆馆长。 “要不要考虑换一份工作?”于鹰看向湖对面被绿植包围的那栋白色建筑物,“这样还债起来快一点。” “还债……”若秋抬头看向于鹰,于鹰明显是在强压着忍不住想笑的嘴角。 “抛开还债不谈,如果你要贮备灵感的话,我觉得这份工作会更好一些,就是比咖啡店的工作要再忙那么一点点。” “恐怕不是一点点吧。”若秋蹲下身,把文件摊在在茶几上,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名。 于鹰反倒有些惊讶,“你不再仔细看看吗?” “签你给的文件,我什么时候仔细看过?”若秋抬头看向他,“从医院那个时候开始……” 说到一半,若秋止住了声,窗外树影浮动,他忽然注意到了刚才忽略的窗外景致,他从茶几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挪开了移门。 院子没有围墙,直通向开阔的湖面,诺大的草坪上种着两棵高大的栾树。 秋季干叶与果子碰撞,发出了簌簌声。 若秋愣住了,他总觉得这两棵栾树有些眼熟。 跟他现在租的房子楼下的栾树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栾树,每一棵都不一样,但唯独那两棵……只有在医院里的那两棵,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惊异地回过头,于鹰正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地望着自己。 “这两棵树是……” “我有点想念这两棵树,就让人挪过来了。” “真的是那两棵栾树……”声音哽咽,若秋抹了下眼角,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了。 橙红的阳光在湖面上晃动,那些如同点彩般的浮动光点让他想起跟于鹰在医院里的那些时光,他们躺在院子的草坪上,躺在栾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那些关于未来的话。 他说他想要吃饱饭有地方住,他想要《巴黎伏尔泰大街的雨天》,他还想要一座美术馆。 于鹰给了他所有。
第一百零六章 彩色 Aki美术馆开幕剪彩恰好在秋末。 大厅聚集着参加开幕活动的孩子们,显得原先空旷无人的大厅热闹了许多,安阳环顾四周,偷偷对若秋嘀咕,“我怎么觉得,这些孩子的行为……看着有点奇怪啊。” “这些孩子会有自闭症或者是精神上的问题,只能上特殊学校,这次美术课是特殊学校提出的,希望能和美术馆一起合作。”若秋解释完,另一旁的叶琼棠一个胳膊肘杵在了安阳的肚子上。 “什么奇怪不奇怪的,怎么,他们这样就不是孩子了?” “不是!我我我……” “等下当志愿者的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啊。” “好……”安阳扯了扯自己志愿者的工牌,委屈地撇下了嘴,“可是……可是美术馆建造的时候,我们家的建筑公司也参与了啊!为什么我只能是志愿者而不能像于鹰一样啊!” 若秋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我记起来了,因为于鹰说,我一个人今天要忙太多事,所以让我找个帮手,说要找一个靠谱又信得过的人,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 “好哇若秋,你这是秀恩爱秀到没有知觉了是吧!”安阳的嘴角耷拉得更下了。 门口出现了一阵嘈杂。 “馆长!”有工作人员在门口招呼。 “啊,剪彩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一趟。”若秋慌忙整理了下自己本就不需要整理的领带,朝着门外赶去。 剪彩的人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已经排成了一列。 若秋排到了队伍的末尾,向着后头张望了几下,并没有发现于鹰的身影。 距离剪彩时间愈来愈近,于鹰还是没有出现,他有些焦急地张望着,甚至在原地转了个圈。 “我在这里。”前面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面前的人转了半圈,正是于鹰。 若秋这下意识到,自己才是到得最晚的一个。 “领带怎么变成这样了?”于鹰全然不顾人群和媒体的围观,伸出手,仔细将若秋的领带整理好。 一阵闪光和快门声响起,若秋不敢往台下看,只能盯着于鹰领带上的一只复古领夹看,他想起自己跟于鹰在新西兰的那场婚礼,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么紧张。 “不要紧张,有我在。”就像能读懂了自己的内心一般,于鹰整理完领带,压低了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等于鹰再次转过身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原先严肃的模样。 主持适时宣布了剪彩流程继续进行,看着于鹰的背影,若秋发现心里的焦躁已经全然消失了。 剪彩仪式不长,很快便结束了,若秋正想跟于鹰打声招呼,想回展馆看一下孩子们的活动,于鹰却一下挽住了自己的腰。 “活动有安阳在,没事。” “等一下还要其他流程要忙吗?”若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于鹰的视线挪到了台下,“不是,是有一个人今天也来了。” “谁?”若秋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底下的人群已经退散得差不多了,留下了一位老妇人正看着自己。 若秋艰难地辨认了一会儿那人的面庞。 “是她……” 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记忆浮现,若秋还是认出了她。 这位老妇人正是当年把自己从封闭的家里救出来的社区阿姨。 “我听说,你有去找过社区的人。”于鹰在边上说道,“我托人找了一下,花的时间有点长,好在找到了,很巧的是,她好像也在找你,说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是阿秋吗?”老妇人在台子下招了招手。 若秋不由得向前迈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现在人找到了,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曾经想向阿姨询问自己的母亲,一点点信息也好,只要是母亲的信息,现在他很害怕,他怕收到的那些信息,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你不想见的话,我可以帮你拒绝。”于鹰察觉到了他的纠结。 “我没事。”若秋对他宽慰地笑了笑,走到了台下。 “哎哟,这么多年没见,长大了,长高了。”阿姨亲切地拍着他的胳膊,语气里没有丝毫生分。 简短的寒暄过后,阿姨有些犹豫地落了笑容。 “有一件东西,是你妈妈留下的,这么多年我找不到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她拿出一封泛黄皱巴的信,“中间还台风泡水过一次,我都怕里面的字已经糊了。” 若秋把信攥在手里,他没有立刻打开。 阿姨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拉了一阵家常,两人聊了许久,交换了联系方式,才结束了这次见面。 等老妇人走后,于鹰才来到若秋身旁。 “打开看看吧。” “嗯。”若秋深吸一口气,拆开了那封信。 信上只有一个娟秀的字,【秋】,后面还跟着一串数字,已经模糊了。 若秋看着这张纸,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 “我一直以为,我的名字是后来收养我的家庭取的,原来是已经取好的。”他用手指来回抚平那张纸,“后面的那些数字是什么?可能是我的生日吧,看不太清了。” “以后只要你想,每一天都可以生日。”于鹰认真地说道。 “之前在医院那个时候,你不就私自给我定了生日吗?从那以后我每一年就只过那一天。”若秋把信收进信封,小心地收到了口袋里。 “原来她还是在意我的。”若秋仰起脸对着于鹰笑,于鹰愣了愣,随即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秋风渐凉,美术馆栽种的梧桐叶扑簌扑簌地往下落,面前的人温柔得让人想不断贴近,若秋没忍住,扑到了于鹰怀里,“你是不是担心我会难过?” “是。”于鹰诚实点头,嘴唇贴到他后脖颈轻轻一吻。 “你!”若秋又慌忙跳开了,他捂着后脖颈,耳朵尖都烫了起来,“在外面你就不要亲我这里!” “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孩子们都画了些什么吧。”于鹰并不打算对他自己的行径做一些解释,反倒是转身往展馆走去。 若秋徐徐地走到他身旁,“说起这次开幕活动,之前我有想过让这些孩子们画一个主题,怎样都想不出来,这么小的孩子画岩彩还是太难了一些,所以最后定的是主题自由。” “自由主题也挺好的,这样更有开盲盒的惊喜感。”于鹰的语气显然是话里有话。 若秋有些狐疑地瞄了他一眼。 回到美术馆的时候,活动已经结束,若秋走回到了大厅,看到孩子们的画被铺在了地面上。 整幅画铺满了各种色彩,彩色的斑点在夕阳的余晖下流光溢彩,就像和谐的乐章一般融入了光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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