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了,我今晚住同学家。” “那个同学啊?”电话那头一直传来键盘敲打的声音,牧悦瑶似乎正在忙工作。 “你前几天见过的,和我一起喂猫的那个。” 电话对面的键盘声停顿了几秒,然后牧悦瑶异常严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姑?” “你还未成年,牧之诗。你知道吗?”对面基本上是在咆哮,“男孩子也要洁身自爱,知道吗?我原来以为你有底数,才一直没管balabala……” 牧之诗反应了半天才听懂了她的意思,脸上瞬间爆红。 “不是不是,我就单纯借住一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牧之诗慌忙解释,“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的?” 牧悦瑶意识到是自己理解错了,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 “小诗,你看他的眼神稍微收收好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这点小心思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不是,我真的有这么明显吗?”牧之诗疑惑。 “反正对于我来说还挺明显的。”牧悦瑶又转了个话头,“你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高考后再对她说吧,她今年也有点忙。” “那行,嫂子那边我也会稍微暗示一下。”牧悦瑶那边又重新响起键盘声,“虽然嫂子对我出柜这件事没意见,但你毕竟是他儿子,稍微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姑。”夏夜的风迎面而来,驱散燥热,牧之诗舒服地眯上了眼。 “行了,和你男朋友腻歪吧。我整理数据呢,挂了吧。” “那牧大美女早点休息,挂啦。” 牧之诗按断通话,刚好路予南从浴室出来,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路哥,你知道今晚月色真美的日语怎么说吗?” “怎么说?” “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 牧之诗日语的发音很可爱,路予南觉得。 “月亮的日语是つき(ciki),我总感觉它的发音稍微有点像すき(suki)” “那すき(suki)是什么意思,小牧老师?”路予南实在是没学过日语,虚心求教。 牧之诗凑到他耳边告诉了他答案,“喜欢。” “路哥,すきです(我喜欢你)。” 他纯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直白却又隐晦的告白给了他会心一击。他亲吻他,像月亲吻夜般温柔,表达着名为“喜欢”的情感。 因为牧之诗下午睡了一觉,所以他还不太困。他们用房间里的投影仪看电影。他们看完了一部,第二部 看到快结尾的时候,路予南忽然感觉肩上一沉——牧之诗靠着他睡着了。 路予南没动,静静听完片尾曲,才关掉投影仪,帮他盖好被子。 “晚安。”他低喃,落下一吻。 牧之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拉开窗帘,洗漱后拧开门把手准备迎接新的美好一天,没想到却迎来了一个惊吓。 他和路夫人面面相对,脸上都挂着错愕的表情。 路夫人不愧是在商场上混了多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即调整好表情,对他露出了一贯温和的微笑。 “你叫牧之诗对吧?是来找小南玩的吧。” 牧之诗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尴尬地点了点头。他隐隐感觉路夫人的视线一直在瞄门后。 救命啊啊啊。牧之诗在心里呼喊。 万幸这时对面客房的门开了,路予南先看到了他,本想帮他理一下翘起来的头发,却发现自家男朋友一直在示意自己向后看。 他疑惑转头,然后发现了自己的母亲。他十分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吃早饭了吗?” “没,一起吧,还有小诗。” 牧之诗听着两人平常的交谈,愈发一头雾水。 路家的人抗压能力都真强。他在内心感慨。 早餐是热牛奶和三明治,吃饭的全程路夫人都平静温和地和他聊着天。牧之诗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谢自己的自来熟,因为这顿饭他吃的是真的很煎熬。 期间路夫人还和路予南聊了一些商业方面的东西,牧之诗听着那一堆专业名词一知半解,只好默默埋头干饭。 牧之诗下午要回月城,所以吃完饭就告辞了。路予南把昨天多做的一块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给他。 “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路予南揉了揉他的头,目送他上车。 等到那抹黑色的车影完全消失不见,路予南才返回客厅。他的话还没开口,就被路夫人打断了。 “小南,陪妈妈去地下室看看吧。” 地下室是家里存放杂物的地方,路夫人专门空出了两块地方,一个放路予南小时候的东西,另一个放路语安的。 路夫人抚过墙上挂着的字画。因为爷爷是画家的缘故,路予南小时候跟着学了一段时间水墨画。墙上挂的有一些画技稍显稚嫩,是他初学时画的。 “小南,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和你爷爷打电话,了解你又学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交了什么朋友?可隔着屏幕的关心还是不够,我和你爸爸事业刚起步,天天飞来飞去,完全没有时间陪伴你成长。”路夫人背对着路予南,声音里满满的歉意,“我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合格的老板、合格的妻子,却无法对你说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牧之诗那个孩子之前对我说‘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开心’,确实如此。”路夫人转过身,对着路予南,当年襁褓里的那个小婴儿是什么时候比她还高的呢? “妈妈从始至终,都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开心而已,小南。如果你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真正的开心的话,妈妈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谢谢你,妈。”路予南的声音哽咽了。 爱的缺失对父母和孩子来说都是一种遗憾,无法去补救。不过万幸,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珍惜,去陪伴。 “小南,妈妈还能再抱抱你吗?” “永远可以。” 他抱住母亲单薄的身影。当她青春不在,容貌老去,她仍是他眼里最漂亮的女人。 是她赋予了他成为他的权利。
第三十六章 发烧 高三的生活是忙碌的。复习、刷题、考试、背书,简单的事情一天天重复着。就连教室里总是吵吵嚷嚷的那群人,在下课时也安安静静待在座位上写题。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减少着,心灵鸡汤每天被各科老师轮番灌输,紧迫感充盈着高三生活。 为了同一个远方,少年人并肩作战,相互鼓舞。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在教室的小空间里连成一片交响乐,奏响青春与梦。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晴空万里也会偶尔飘过一两片乌云。 一场高烧突如其来,牧之诗只觉得全身疲软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 路予南看着温度计上的示数,乌云在眉间聚集。 “39度。你发烧了,牧之诗。”路予南帮他掖好被角,“我去医务室取药。你今天别去上课了,我给老杨请假,你好好休息。” “可是……”高三的时间紧,牧之诗觉得自己撑一天还是可以的。 “没有可是,好好休息。”路予南冷着脸,表情严肃。 下一秒,却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乖,听话。”他握住牧之诗的手,摩挲他的虎口处,“烧退了,我给你补课。” 牧之诗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睫毛翕动着,脸烧的通红,乖巧地“嗯”了一声。 路予南从宿舍到医务室取完药,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气息都不太稳。 他接了杯水,让牧之诗就着他的手把退烧药吞下去。牧之诗吞下药片后,好看的眉头一皱。 “苦吗?” “嗯,好苦。” 路予南知道他家牧之诗小朋友嗜甜厌苦,从抽屉选了一颗橘子糖喂他,“消消味。” “橘子味的。”牧之诗舌尖舔了一圈糖,嘟囔了一句。 “记得我之前怎么说的吗?一个吻换一颗糖。”路予南拨开他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头发,浅浅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次先记着,你病好了再付。” 牧之诗闻言,冲他笑笑,哑着嗓子道“放心,我会快点好的。” “知道了,睡吧。”路予南将手覆在他的眼皮上,待他熟睡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牧之诗早上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他愣了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他发烧了,路哥去上课了。 他一个人躺在寝室,背部被汗浸透的黏腻感令他感到不适。他从被子里露出头,对面高一教学楼吵吵嚷嚷的,欢快的笑声透过阳台传来,听上去无忧无虑。 他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大课间。往常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和路予南一起写题。 牧之诗感觉有点睡不着,他无力扒拉着手机,找到在收藏夹里的音频,插上耳机循环播放。 清冷却温柔的声音在耳机里静静流淌,耳机里的少年唱着慢节奏的英文歌,他烦躁的心也随着歌声渐渐平静下来。 这是路予南打电话时为了哄他睡觉唱给他的歌,他偷偷录了下来。他有时候觉得路予南对他太过纵容,却又沉溺在他的温柔乡里不想清醒。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想很多。一幕幕他与他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重播,像是连续剧。他本来以为会是模糊的,但却又在脑海里印得那么清晰。 人的大脑真的很奇妙,它好像很早就知道了这份未曾察觉到的爱意,偷偷把记忆储存在海马区,然后再将短期记忆悄悄转换成长期记忆,藏到某个小角落里,等待你多年后再次回味与他的点点滴滴。 牧之诗溺在份回忆里,不知不觉再次坠入梦乡,这次的梦里也有他与他。 而此时教室里的路予南心有感应一样停下了笔。他侧头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不太习惯,不知道现在他的小朋友在做着怎样的梦,这个梦里会不会有他? 这个想法不自觉冒了出来,他暗笑自己幼稚。再次拿起笔耐心在试卷上批注,他想,这样的话帮他的小朋友补课时应该会方便很多。 中午,路予南叫醒了牧之诗。饭菜的香味勾起了牧之诗的食欲,睡过一觉后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精力。 “什么东西?好香啊。” 路予南打开保温盒,“鸡汤,家里阿姨做的。” “和高富帅男朋友谈恋爱真好啊。”牧之诗喝了口鸡汤,感慨道。 “那你就快点好,男朋友。记得,你还欠着我一个吻。” 吃完饭,路予南又给牧之诗量了次体温。 “三十七度二。还是有点烧,你先把药吃了。” “那再欠一个吧。”牧之诗伸手讨糖,笑得明媚灿烂,“到时候一起还,你想亲多久都可以。” “反正我人都是你的。”末了,他又小声补充了句。
33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