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回头路。就算老天让你重来第二次,你要走的,也是另一条岔道。”齐洪白手起家,吃的苦多,自然明白这道理,“所以有时候绕路而行不见得是懦弱,而是老天爷在帮你,他给你时间,让你救自己出去,脱离心魔。” 而这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至少对那些平头老百姓而言,太弥足珍贵了。 两人静不下来,偌大的练习室内只有白灯一盏盏交叉。 光源落在对立的二人脸上,有生之年第一次,他们不是对立者,而是娱乐行业的前后辈,老朋友。 不争吵,也不谈论利益。 只是安静下来,在最灰暗狼狈的时刻聊聊天,说说话。 这一刻,韩东却觉得他迷失太久了。 “洪哥。”没人在,情分捡起来,他双眼发红地说,“我们两个,怎么变成这样了?” 曾几何时,两个人一起在英国留学,结束法学课程后就去泰晤士河旁边喝一杯黄油啤酒,再扛着湿漉漉的英国大雨奔回华人宿舍,挤在三平米的浴室里洗个澡,谈论赚钱后一定换个宽敞浴室,要超大按摩浴缸,最好能一家三口都躺进去那种。 后来发生什么? 区区几年的课程齐洪都没念完,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留给他的只有一张粘贴在啤酒上的卡纸套。 齐洪在上面写,我不念了,上学没有出路,我决心去做追梦人,把世界踩在脚下。 “我后来回国,就看到你在商圈的饭局上和一群大佬谈笑风生,握手聊天。那时候我才知道。你一声不吭抛下我回国内,是要开一家娱乐公司。你做到了自己当老板,把世界踩在脚下,而且还做的有声有色,风生水起;你的一切看上去那么成功,代价却是我靠违禁药才熬完的整整四年。” 韩东一番话说完,抓住齐洪的手,颤抖着,“我设想过很多次,再见到你什么样。至少跟我说声对不起吧,你就那么把我甩了?可你没有。” 他抓着齐洪冰冷的手,就像抓自己冷透的心:“你就那么无视我,和另一个外国佬走了,连句你好都没说。” “……”前尘往事,潸然泪下。 齐洪闭上眼,面色一片铁青。 韩东咬着牙说:“所以你说,我他妈的怎么可能不恨你?!我恨死你了,洪哥,真的,我在伦敦每一个下大雨的夜晚都想拿着刀子坐飞机回国,找到你,把你捅碎,让你血流干,瞪着眼睛流着泪求我停下,我都绝不心软一点,因为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齐洪笑了声,抬起眼皮,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爸差点把我脖子扭断,你以为这是第一次吗?” 韩东心口一紧,“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红府娱乐怎么开起来的。”齐洪环视周围,多么辉煌漂亮的建筑,多么伟大,而充满历史戏剧性的作品。 可惜把它开起来,代价却是他的半条命。 “你就恨我吧。”说什么都没用,齐随手一指,吊儿郎当地笑了,“因为你爸对我比对你好多了。他差一点弄死我,然后又给了我五百万做赔偿,怕我在他选举当天揭发他的畜生恶行,影响他的官途。” 韩东眼前一白,险些坠落。 “你说你恨我,我不恨你吗?”齐洪笑的凉飕飕,“是,按理说我确实不该恨你,毕竟不是你把我弄废的,可要不是因为跟你扯上关系,我他妈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他眸色一黑,收起笑,指着自己胯下,“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甚至硬不起来了。这都是你爸干的,你知道一丁点吗?” “洪哥,我——”韩东脑子混乱,想起上次他上齐洪,无论如何他的东西都起不了反应,更是心痛懊悔。 “我欠你们父子俩。”齐洪说,“你爸憋着要弄死我,因为我勾引了他儿子;而你这个杂种,你他妈觉得我是因为对你没感觉才硬不起来,给我喂了半瓶壮阳药,差点没把我吃死。我欠你们俩,我他妈活该,这辈子倒霉透了,你韩东是这么想的吧?是吧!?” 韩东被他吼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老天啊,他和他父亲,都对齐洪做了什么? 他们简直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凌迟他,杀死他啊。 “你问我怎么办。”齐洪面色冷漠,“你觉得该怎么办?从竞争对手来说,我恨不得聂松把你的东方娱乐搞垮,这样我红府才能一家独大。从老情人角度,我希望你赶紧找到聂松把柄,把他撵出去,让他身败名裂,不要再当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我倒想给你出出建议,可你配吗?你自己觉得你韩东配吗?” 韩东:“……” 不配。是不配啊。 如果他是齐洪,前后遭遇这些事,他一定想要手刃了父子俩。 而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甚至自己蹬鼻子上脸,把竞争公司都开到他脸上来了,他还没有任何要搞死东方娱乐的架势。 这样的洪哥,让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罪魁祸首。 现在齐洪问他配吗。 他怎么可能配呢? 他韩东,从父亲到儿子,都太不配了。 “对不起,洪哥。”韩东今晚道歉太多次,这早已超出他的极限,“我,我先回去了。” 他不知所然,低头耸肩,转身出去,像一条被人打了的灰溜溜土狗。 练习室的光很亮堂,照在那凌乱的高大背影身上,像一副被人毁掉的名画。 齐洪闭上眼,在心里骂了声咎由自取。 再睁眼,他叫:“韩东。” 韩东停步,灰暗的双眼朝他看过来,像大于磅礴的英国土地,那样潮湿落寞。 齐洪从兜里翻出一只录音笔,扔给韩东。 就像播种一把孢子平盖菇,他逐字逐句说:“这里是聂松所有的资料,包括他整容前的照片,骗粉丝借高利贷给他刷票、以及他上学时偷东西、搞霸凌的爆料。” 韩东抬掌接住,喉头喑哑:“洪哥。” “不必道谢。”齐洪隔着几米,就像重逢那次,同样没稀罕看他,“我同意你的解绑计划,不是因为看不到cp前景,而是不想再让我的人跟东方娱乐扯上关系。解绑之后,你做地下狼,我为云中鹰,从今往后互不相扰,希望你说到做到,跟你那个该埋八百回的畜生爹一样,别再来烦老子了。” 他看见韩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却厌恶地打断他,“别叫我洪哥。你这张破嘴最没资格这么叫,知道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抓个现行 纠缠下去,不见天日。 以防万一,齐洪大步穿过韩东身侧,摔门离去。 就算正式分手,他也要当最潇洒那个。 踩着漆黑走廊一路朝门口走去,视野越发明亮,他的心却坠入深渊,不复上涌。 钻进车里一刻,齐洪趴在方向盘上,狠狠锤仪表盘,眼泪都快流疯了。 他不想这样的! 他妈的,他不想这样的啊—— 咔哒一声,车门被人拽开。 冷风呼啸而进的瞬间,齐洪惊慌抬头,“你他妈追来干什么?我说了不想见你了。” “我们不能这样完。”韩东高大身影压下来,托住齐洪的脸庞,仿佛无数年前那个伦敦阴雨连绵的秋日。 他缠绵濡湿地吻住齐洪,一番惊心动魄的纠缠。 亲吻让人发疯,咸湿的泪液让人撕心裂肺。 齐洪一口咬他嘴唇上,韩东吃痛松开,却没半点退缩意思。 “我们不能这样完。”自始至终,他只有这一句,“我们绝不能这样完,洪哥。” 父亲欠下的罪行,就让他为齐洪当一辈子狗,来还这笔债务吧。 他甘愿一切听齐洪的,为他发配,与他一起沉沦。 英国总是连绵雨,如今两个人都长大了,有自主选择权利。 所以,国内总会有一片灿烂晴天,是他和齐洪两个人的。 他愿意为了齐洪徒手掰碎乌云。 因为从来不是洪哥欠他,是他太对不起齐洪了。 …… 聂松戴好口罩帽子,偷摸摸来到楼下。 刘健一身黑,戴着鸭舌帽,鬼鬼祟祟的。 地上一堆烟头,他是老烟腔,食指熏的一片黄,浑身都散发着尼古丁味道。 见着聂松,刘健强忍着没揍他:“祖宗,你他妈还真有种下来。” “刘总,你有事赶紧说吧,韩总还在上面等我呢。”聂松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韩东不在,他也能搬出这尊大佛,吓一吓刘建。 刘健上下扫量聂松,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这小子自从签约到东方娱乐,浑身气质都变了,活脱脱换了个人。 以前的聂松满身谄媚,那时候眼睛3m开外都看得见勾人的精光。 现在的聂松还是那德行,却没那么招人烦。 刘健私下瞅一圈,发现没狗仔偷拍,说:“想当初你在我闪星娱乐待遇不低吧,我给了你头牌资源,你倒好,恩将仇报,转身进了东方娱乐。但凡有点良心,恐怕你做梦都要觉得对不起我,辜负了我的栽培。” 聂松不屑:“得了吧,刘总。说是头牌待遇,谁不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聂柏替身呐?你真当我不知道呢,要不是机缘巧合,恐怕我现在只不过是个武替,只有挨揍的份儿。” “你既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该老实本分,知恩图报。”刘健恨的眼睛通红,“刚在我闪星娱乐赚了钱,就一股脑跳别人家去了,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真不知道韩东那臭小子怎么看上的。” “甭管韩总怎么看上我,横竖我是发达了。”聂松不耐烦,没说两句就要走,“你要说什么赶紧的吧。韩总还等我开会呢。我现在可是大忙人,跟你家聂柏不相上下。” 刘健心里骂他,这臭货,他妈的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鸟呢。 嘴上却是挺客气,“你之前说要给我个东西,是什么?” “哦,我现在不想给了。”聂松耍无赖,“我看刘总没有诚意,既然如此,那就别合作了,省的你再说我吃里扒外,不是东西。” “你——” 聂松斜眼看他,那架势在说,你凶我一个试试? 刘健被拿捏,深吸一口:“说吧,到底要给我什么?” “之前我差一点被搞的身败名裂,这回签进东方娱乐呀,我可要拿捏他们所有人才行。”聂松把录音笔给刘健,“这里头有证据,当年是谁把我博客扒出来的,他亲口承认了。必要时刻听我指挥,发给那些媒体就行,我也要让他尝尝百口莫面的滋味。” 刘健两眼放光,“你说的是他?!那个摇钱树?” “我说的是谁你就别管了。”聂松眼光怨恨,“我曾经那么喜欢他,一心把他当成偶像。没想到在他心里我竟一文不值。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 他当艺人这么多年,累积起来都没被全网黑那一次热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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