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同内人烟稀少。我 想 天 天 吃 甜 筒 除了拍戏的和围观拍戏的,大伙儿都躲在屋里不出来。 Staff们在出租屋里布置环境,本来是租了两套房,导演说要寻找当初出租屋蜗居感觉,于是就把这边重新布置了一下,户型都没变。 关亥在一边跟摄像师讨论机位。 钟识抱着剧本,站在布门帘旁边,始终不敢抬头看苏乘云。 苏乘云化好妆过来找他:“干嘛呢?这么自闭。” 化妆师已经完全做好了脖子上的勒痕,外面上了一层淡粉底,待会苏乘云挂进绳结里稍微一蹭,就能立马露出里面的红色, 影视效果太好,正因如此。钟识才更难受。 “我现在都已经想象到,原型那天得有多难受了。”他说,“我那时候不懂,一直觉得感情里先放手的那个最残忍,真的演绎一次音乐家,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搬道具。 苏乘云怕碍事,索性一只手撑门框,站钟识旁边,“感情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爱的多,更没有先后顺序。” “是啊。”钟识揉了揉眼睛,“大概只有生不逢时,和移情别恋吧。” 两人看着温暖小家被撤掉,一样样老旧家具腾走,全换上新装潢,感慨万千。 一眨眼也在这边拍了挺长时间。音乐家和银行家的爱情故事,两人越演越真实,到现在好像完全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续写独属他们的一笔。 外边雨丝倾斜,瓦檐下,全是细细泥浆。 进来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少,瞧着快该打板,苏乘云背过身去。 钟识察觉他的动作,也跟着转过去:“你干嘛?” “我在想,待会儿等你进来,看见我悬梁自尽哭出声,我会不会跳戏。”苏乘云闭上眼,手掌青筋凸起,唾液再三往下吞,也没调整好情绪。 他入戏很快,现在已经开始找银行家失去爱人,失去一切的痛苦。 钟识看他这样,更加忧郁了:“完了,现在还没开拍,我看你这样就已经想哭。” 时代背景虽然不同,可现在这个世界,仍有许多人没那么支持同性婚姻。 毕竟大家都是从异性婚恋的背景下走过来的,突然开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变数。 尤其家里长辈,都不渴望自己孩子做新时代改革第一人,放着好好的老婆不娶,去跟男的搞对象。 两人打小一块儿长起来,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但这毕竟是兄弟间的表象,毕竟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还没来及和家里公开。 那一天真的到来,谁都摸不准父母怎么想。 是会拒绝,还是同意。 钟识这么一寻思,手臂垂下去,“苏乘云,这戏拍完,估计咱俩关系也该公开了。万一你爸妈不同意怎么办?” “钟叔叔和Sally阿姨会不会同意?”苏乘云问。 “我父母那边不好说。”钟识小声讲,“虽然他们一直催我结婚生子,但对我还挺宽容的。如果能敞开心聊一聊,也许局面会扭转;倒是你……苏叔叔是刚正不阿的刑警,你觉得有多大概率?” 之前开放同性婚姻法案一出,苏乘云的父亲就提过这件事。 可能军人比较敏感,就算真有孩子是同性恋,也不会大肆宣章。 苏志明手下的副级干部的儿子就出了柜,老爷子觉得丢脸,没熬到退休就主动请辞,后来一家搬到国外去,过了好几年才恢复联系。 一个高级领导都不能接受孩子如此,何况苏志明算最高级别的官儿。 如果苏乘云真的要坦白,以苏志明那个性格,估计接受会很难吧。
第七十三章 活过来了 “实在不行,就先拖两年再说吧。”钟识毕竟年长,凡事多考虑,“我的合约还有两年才到期,这两年内只要多多营业做出成绩,到时候就说假戏真做,估计再接受就是时间问题。” 苏乘云还没开口,关导准备拍戏。 这事儿只好暂时告一段落,不了了之。 最后一场戏本就悲哀,配着外面的阴暗天气,从银行家一进门,进入镜头,整个人就带着一种灰漉漉的气质。 他不明白音乐家为什么抛弃自己。 明明两个人发过誓,无论何种阻碍都不会分开。可是他坚守了承诺,音乐家却放弃忠诚,离开了自己。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在父母那里吃了团圆饭,就开车回家。 一路上烟花齐鸣,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欢歌笑语。 而他花掉所有钱买的这套房子里,却再也没有爱人的影子。 镜头下,苏乘云坐在木头大床边,缓缓抚摸过床单。 他曾经和音乐家在这张床上无数次的做爱,无数次的畅想未来,拥抱彼此。那个时候他们许诺过,谁也不要离开谁。 但今天大年三十,他的世界却只剩下自己。 手机滴滴作响。 苏乘云拿起来,父母给他发信息。 [娟那孩子不错,是老师。她教书的,性子一定好,待人一定宽和,你就当给我们做件好事,去见见她,请姑娘吃顿饭,不要再让你爸爸失望了。我们这个家熬过来不容易。] “不容易。”苏乘云笑了下,脸上却没表情,“那我呢,我抛下一切一个人面对世俗,就容易。” 他已经完全不想再和父母来往。一双大掌疲惫的搓了搓脸,缓缓看向窗外去。 栏杆之外已经天黑。 院子里的树被砍了。音乐家也不会回来。 所有人都在家和兴旺的吃饭,只有他,从此再也不想踏入这个破社会一步。 就让那些人嘲笑吧,就让音乐家作为负心汉离开他吧,就让他英勇的来背负这一切脏污罪名,去做那个忠心耿耿的不孝子,最后再牺牲一次。 音乐家不会回来。 他再回来,这世上也没有银行家了。 苏乘云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绳索,在木头梁上系好。 钟识站在关导演身后,死死咬着手指,眼眶早已红如泣血。 他真的不敢看了。 苏乘云演的银行家太入神,他已经彻底变成那个明知一切却不能泄密的音乐家爱人,用最残忍的方式观赏银行家的死去。 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随时待命。 苏乘云踩上凳子,将头套进绳结的那一瞬间,甚至有人分不清现实,差一点要冲上去,把绝望的他拯救下来。 “新年快乐。”苏乘云沙哑地说。 “我不要你再爱我了。” 他闭上眼,毅然决然地蹬翻了脚下的凳子。 一瞬间的剧烈窒息从脖子动脉上蔓延,他所有重量承载在这根绳子上。一秒,两秒,三秒……苏乘云剧烈挣扎,额头青筋一条条蹦出来,双眼血丝爆满眼眶,一张脸逐渐从通红变成深紫,最后,是逐渐趋于平静的灰白。 众目睽睽下,他停止蹬腿,就那样轻飘飘的失去生命,死了过去。 状态维持几秒,随着关亥起身,工作人员瞬间冲上去,将苏乘云弄下来。 然而似乎出了事故,他并没有立刻苏醒,而是紧紧闭着眼,还是一副平静的失去生命的状态,就连气息都好像弱到没有。 钟识发觉不对,心脏骤停,立马冲上前去:“苏乘云——” 咬唇把弟弟抱在怀里,他用力拍他的脸,给他做心肺复苏:“你别吓我啊苏乘云,没事吧?醒醒啊你……” 关亥一直以为苏乘云是演出来的状态,毕竟许多演员都会把控好度,在窒息前一秒结束表演。 此刻他才察觉,这个年轻人太拼了。 他根本不懂量力而行,而是完全沉浸角色,将自己当成银行家去演绎他人生的最后一幕。 关亥既生气又心疼,“医生呢!赶紧叫120!” 群演们纷纷打电话,他拨开staff们来到钟识身边,膝盖着地,用力按压苏乘云的胸口,对钟识说,“赶紧,人工呼吸。” 钟识大脑空白,眼泪不停往下流。 他手忙脚乱的趴下去,刚刚凑近苏乘云嘴唇,就被一只手猛地抱住,在哥哥哭湿的软瓣上亲了过去。 一番亲密相缠,苏乘云松开钟识,大喘气:“活过来了。” “……”钟识气的要锤他,“这能开玩笑吗?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苏乘云被他打的剧烈咳嗽,“我没开玩笑,咳,刚刚是真的窒息。” “你真的吓死人知不知道?”关亥悬着的心放下,也喘一口气,“我天,汗都出来了。” 苏乘云一笑,说:“不好意思关导,演的太入迷,忘了呼吸。” 关亥只有叹气:“你下次别这样搞。演戏嘛,何必百分百认真呢?透出九成努力就行了,真想把自己搭进去。” 突如其来的一个小片段,把大家吓坏。 中场休息十分钟,钟识重新补了妆,才准备拍摄音乐家的部分。 苏乘云已经杀青,坐在一边看哥哥补粉底。 “你刚刚真的被吓到?” “那不是废话吗?我都吓哭了。”钟识蛮生气,“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投入啊?万一出事怎么办?” “不会。”苏乘云还是那句,“我有数。” “你有时候能把自己演到窒息?”钟识就要跳起来打他了,被化妆老师按回去,“钟老师别动,你眼妆哭花了,我得重修。” 苏乘云决心不再逗他,坐在折叠椅上,乖乖观看。 钟识察觉那目光,指甲一点点扎进肉里。 化妆老师和几个助理都在,他不能说什么。 等妆容修好,人全都走掉,才低下头气鼓鼓跟苏乘云讲:“你敢这么搞,今天晚上我坚决不让你上了。” 苏乘云黑眸一紧,拉他小手,“我错了识哥。” “起开。”钟识真的很生气,“自己反思反思吧。” 所有人都在等,钟识准备好角色,又对了一遍词,迅速进入拍摄,完成本篇的最后一场戏。
第七十四章 杀青快乐 当钟识结束最后一条,《天地》这部电影,意味着画上一个句号。 长达几个多月的辛苦历程,压在所有人心里的大山终于化云,细碎成一城春雨。 关亥给两个主演送上花,全体人员拍了大合照,正式杀青。 在场跟组的演员们率先离去,几个主创不舍得离开,个个眼眶通红,心情难过。 就连钟识都有点难受:“刚开始拍,总觉得看不到尽头。今天终于得走完这条路,莫名还舍不得你们。” 苏乘云单手抱花,没开口,却也看出无法抽神。 关亥跟大家一一嘱咐完,送群演走。 终于来到苏乘云和钟识面前,他看着这两个如此优秀的年轻人,第一时间却完全失语。 该从何说起呢? 是夸赞他们优秀,敬业。还是感激一起拍摄过程中没有退缩,共同克服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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