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就聊天,没有话题就沉默,最舒服的状态就是这样,不带一点儿尴尬。 等烟烧了会儿,陆清忽然开口:“陆宛还来找过你吗?” “没有。”梁折呼了一口烟,“怎么了?” 陆清摇头,低头也给烟打了火:“没什么,就问问。” 这话说的,梁折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这种平白无故的问起来,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于是梁折也没打算藏着:“今天见到他了?” 陆清动作一停,隔了几秒说:“其实没有,但在合作名单上看到他了,就来问问你。” 梁折点头。 他这会儿烧着烟,又叹了口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平时他不怎么叹气,陆清听到的时候也像第一次见,笑了下问:“怎么了?” “就是心疼你。”梁折说,“有个疯子弟弟缠着,听着都艰难。” “这几天调查就会结束,两年前的厂子订单都发过来了,顺利的话,应该可以直接起诉。”陆清说,“不过还需要一些资料去佐证。” 梁折:“我不懂这些,你要帮忙就喊我。” 陆清很淡的笑了一下,说好。 没再说什么,只是猛着抽了几口,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到了这个年纪,经历的多了,谈恋爱就不是卿卿我我了,俩人相处的时候,除了上头闹腾的以外,剩下的就是交心。 这个世界说大很大,每天街上来往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他们都有经历和故事,这些放出来说都是独一份。但要说小也小,有时能遇见的人,碰见的事儿就是命中注定。 梁折觉得,能遇见陆清就是幸运。 那天他如果不是喝了酒出去,或者陆清没来卡座,他俩现在都凑不到一块儿,也不可能一起在院子里抽烟,看顶上被框着的同一片天空。 但这话梁折心里感叹,说出来就害羞。 不过他就是想表达,因为现在站身边的不是别人,是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我这辈子没怎么追过人,陆老师。”梁折摘下烟,正了神色,慢慢说,“我这脾气,别人也管不住我。” “但我总是觉得,人得往前看,所以这些年单着也是这个道理,我不太讲肉麻话,但这会儿我得说一说,你要是觉得矫情,那今晚的梁哥就是限定。” 陆清递过去烟灰缸,梁折抖了抖灰,抬眼的那刻他笑了笑:“这辈子被你牵着走了,我开心,打心里都高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这话,陆清就拿着烟灰缸,看着他。 这会儿没别的,梁折的话他意思都懂,他们认识是是巧合,但这一步步走下来,就不能说是巧合。 对于梁折,陆清不会说特意去打听,做到这份上也没意思。 但他会去注意听,无论是遇见江顺他们,还是其他什么人,这是他应该要做的。而这会儿,在这院子里,听喜欢的人这样说,陆清的眼底只剩下温柔和笑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 隔了会儿,梁折自己忍不住笑:“不行,太肉麻了我自己听不下去。” 陆清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被梁折拦了拦:“你别说这些,你这形象这么正经,和我说的话不符合。” 这话说的,挺有孩子气。 因为没怎么上过班,也不懂社会上的职场规矩,梁折这个岁数有时候就是这样。陆清把烟灰缸往旁边儿一放,转身看他:“你这么说,好像我还挺高冷。” “可不是。”梁折开了个玩笑,正好抽完了烟,看到陆清也没起身,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阵子忙好了,咱们就出去逛逛。”他说,“咱们不是还没去看过日出吗,等结束咱就去找个时间去看,安山就不错。” 陆清嗯了一声:“什么都听你的。” “你别老这样没主见,我听的脸红。”梁折笑了笑,从柜子上倒了一杯水给了陆清,“今天估计吃饭晚,咱们可以再聊聊。” 的确是这样,俩妹妹刚回来,拉着小老太太说这说那的,吃饭肯定晚。 于是梁折又点了根烟,一边烧着,一边踩着院子里还没花的雪粒子,隔了一会儿,就听陆清问:“明天活儿多吗?” “没什么事,我都分下去了。” “江顺他们?” “对,最近还来了个学徒,挺年轻才十八岁,我让他明天跟在旁边学学,先看个样子,等我有时间带着教。“ 陆清点点头,也低头打了火。 烟就这样烧着,等到后来,梁折自己感叹了一句:“年轻挺好。” 陆清忍俊不禁:“梁哥这是有感而发?” 梁折:“看新来的学徒那样子,我总觉得看到了自己。” “你是说学纹身这事儿吗?” “对,能干活,碰着事儿还挺憨。”梁折说,“我那会儿就这样,只知道埋头干。” 梁折往后看了一眼妹妹们,脸色挺欣慰,“家里人都要吃饭,就得赶紧有个技术,当学徒起码……当时家里一口子人饿不死。” 梁折往另侧的楼房指了指:“那会儿我在外面学纹身,晚上回不来,就一个人合租那种群租房,就那样儿的,一间能给你划出好多个小间出来。现在条件好了,来学纹身的人也不一定是生活原因,所以日子看上去比我那个年代好一点儿。” 那会儿梁折没多说下去。 他这人什么都能谈,但对着喜欢的人,就不想多说什么,人都是往前看的,那些日子现在说出来,最多也只是感慨一下,毕竟以前的日子成就了现在的他。 活得舒心就行。 梁折到现在都是这么想的。 除此以外,梁折觉得就是一些责任,那些早年一起打拼的弟兄。那会儿家里困难,江顺他们也拮据,但还是能帮就帮。 所以那会儿,就暗自下了决心。 他梁折要是未来再做起来一点,一定要好好对他们,毕竟在这个社会上,能有这样死心塌地跟着干的,都是交了心的弟兄,全都记得这些好,也得全部回报过去。 这些话说出去,似乎把这些年都摊开了。 陆清很认真的在听,最后倒了一杯水,递给梁折。 这会儿俩人都说了自己的故事,在这个普通的寒冷冬季,在这个日复一日却特别的夜晚,像挨着取暖,距离更近了一些。 “那会儿是挺崩溃的。”梁折说,“想赚钱,没任何技术,正儿八经的去找工作,几十几百人的应聘一个岗位,人家凭啥要一个毛头小伙子,还得付出时间成本给你从头教。” “但可能因为我脾气吧,倔的狠,所以既然要做,那就找个能磨自己本事的,到时候,做到行业天花板,自己给自己当老板,所以江顺当时说干外贸,干什么物流,我都跟着干过,最后还是发现纹身适合我。” 其实这事儿,除了脾气倔以外,也有家里的因素。 但关于这一点,梁折从来不会对外讲,怎么说,他这人无论吃多少苦,说出来的时候总是风轻云淡,似乎还能乐一乐,当个新鲜的人生体验。 不过陆清好像不是这么认为。 听到最后,他用手搓了搓梁折的手心,尽管没说话,但眼里都是心疼。 “没事儿呢,我没什么优点,就是皮糙肉厚,贼能扛。” 梁折就笑,这些年的苦他吃够了,可能就是太苦了,现在身后这个家,以及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最大的回报。 这会儿他笑得倒是和孩子一样,捻了烟,又摸了会儿兜,拿出了几颗糖。 那是今天从店里顺手拿的,平时在前台总会准备一些给客人,按照江顺的说法,纹身后的疼也能压下去一些。 梁折平时也没太注意,但今天接妹妹前,他就看到那些放在玻璃盘里,五颜六色,还挺好看,于是就抓了几颗放口袋里。 陆清的视线落过来:“糖果?” 梁折“嗯”了声,摊开掌心给他看。 他的指尖带着微茧,是早年学做图留下的,仔细看还有一些浅浅的疤痕,像是干外贸拆盒子划伤的,但梁折从来不说,没人知道他怎么一个人打拼过来的,这会儿梁折也就笑,眼里的情绪也很淡,似乎一切苦都过去了,遥远的也不像是自己经历过的。 陆清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你说的轻,等会儿再想我怕你难受。” “没事。”梁折说,“你不陪着我身边吗。” “这是现在。” 陆清的语气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以前我不在的时候呢?” 梁折就笑,他摸着下巴,隔了会儿把糖放进对方掌心。 “那就吃颗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三十四章 因为妹妹们回来的原因,这一顿晚饭丰盛了不少。 本来陆清还要烧一点,但梁折说客人哪有做菜的道理,要做也得换个地点和身份。他挽起袖子,说:“今天还是我来,反正就剩下几个热菜,现成的直接炒热乎就行。” “哥。”梁雨问,“你们会去安山吗?” 梁折扒拉了几口菜:“可能吧。” 梁雨:“别嫌我啰嗦,但安山最近的日出真的很漂亮,就想着让你俩去……” 没说完,听到梁琪咳了一声,梁雨看了一眼老太太,连忙又补了一句:“还有你们的同事,哥你看江顺他们估计也喜欢那地儿……” 梁雨和梁琪没有多起哄他俩的事,毕竟小老太太在,不方便说什么。这个年龄说接受容易,不接受的话也是负担。 吃完饭后,梁折本来就想让妹妹们回家住,但这会儿没办法,保姆今天有事要请几天假,于是梁折就让妹妹们再陪小老太太住几天,等保姆回来再到他那儿。 陪了一会儿后,梁折和陆清就走了。 车窗外的华灯璀璨落进来,勾勒出对方的侧影。 梁折看了看,没说话。 隔了几秒,梁折开口说:“你别嫌我烦。” 陆清:“嗯?” “陆宛那事儿我始终不放心。”梁折说,“就是想问问,不方便就不说。” 其实都到这个份上,他才选择问下去。 陆清没说话,打了个方向灯:“没事的,你说。” “好几次了,我都感到撞香这事儿,和钱没多大关系。”梁折把车窗摇下一点,“那会儿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支支吾吾的,我还能觉得那是要钱。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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