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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传来叶睐哭哑了的声音，我刚脱下鞋走进去就被一个人影猛的扑过来紧紧抱住，胸前的衬衫湿了一片，埋在我怀里的脑袋发出瓮声瓮气的哭声：“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呜呜呜……” 我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叹息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你的脸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叶睐闻言更是死死抓住我的腰，避开脸孔不让我看：“我……我不要，你说过你最喜欢我这张脸了……” “伤到了就不好看了……我、我要去整形……等我整好了你再来……” 叶睐自顾自的说完竟然推开了我便想回房间躲起来，我强抓住他的手，拉扯纠缠间硬生生掰起他躲闪的脸，只见原本柔嫩细腻的左脸用纱布缠了小半，隐隐还有鲜红的血迹渗出白纱，颇有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叶睐还在流泪，往日他便最为在意自己的外貌，尤其是洞悉我喜爱他的脸孔这个兴味之后，更是频繁的进出美容院下足了血本做保养，如今多了这道疤，还不知道修复不修复得了，更是心急如焚的泪如雨下。 我问他这是怎么来的。 他见我脸上并无嫌弃之色，这才稍微放下了半颗心，眷恋我怀里的温度，环住我的肩膀哭噎着说出了昨夜发生的惊魂一幕。 酒吧打烊之后，他照旧出了店准备走路回家，还没走几步只看见有人拿了尖刀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叶睐躲开一步还是被划到了脸，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歹徒又扬起了手—— 幸好另一个人影突然扑闪出来，挡住了朝叶睐脸上挥舞而去的寒光，又抢夺起那歹徒手上的凶器，争斗间有路过的人帮忙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车，那歹徒见状不妙也就丢了刀具匆匆逃走。 我皱着眉头听他断断续续的说完，拍了拍他伏在我怀里颤抖不已的后背：“所以赵晓龙陪了你一宿？” 叶睐打了一个哭嗝，一双桃子眼我见犹怜的望着我：“要不是他，我何止是脸被毁容，说不定命也没了！你倒好，指不定一整宿都跟哪个小贱人厮混在一起，连手机都顾不上接了！” 见我没有说话，他倒有些得寸进尺的胡搅蛮缠道：“一定是阮离吧？他帮你擦屁股讨好你，你就这样宠着他一个星期不见人影！” 我抓住他话里的纰漏，问他怎么知道我让阮离帮我善后的事情的。 叶睐自知失言，脸色一白，有些支支吾吾不敢看我，忽然又灵光一现的捂住自己受伤的脸恨声道：“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贱货怀恨在心所以才找人划伤我的脸！” 我不喜欢他这样口无遮拦的辱骂同为替代品的阮离，还来不及训斥便看见他眼泪汪汪的控诉道：“老公，一定是汤雨找人划了我的脸！一定是他！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绝不能再被他骗了去！” 我心神一震，眉头紧锁道：“你为什么会说是他派人伤你？” 叶睐浑身一僵，在我的再三逼问下，终于一五一十的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第37章 毁坏与新生 ======= 汤雨被我安排进医院之后，阮离受我所托明面上是探望一二，实则是替我规劝这个脑子坏掉了的大男孩好聚好散。 他办事向来妥帖细致，别看床上叫起来风情万种，下了床说起话来也是和风细雨，待人接物都很周全，一些不方便带老婆出席的活动，我基本上都带阮离参加，一来二去他也能替我周旋应付不少工作以外的事情，就比如说汤雨的事情。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阮离进医院的事情被叶睐发现了，虽然叶睐的说辞是好奇担心阮离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大概率是洋洋自得的以为同为替代品的竞争者身体上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瑕疵——于是他跟阮离一前一后的进了汤雨住院的医院。 甚至在阮离离开之后，也去“游说”了一番精神状态不大好的汤雨。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我挑了挑眉斜睨一眼坐在我怀里捂住半边脸哭哭啼啼的叶睐。 他转了转湿漉漉的眼珠，欲盖弥彰的支支吾吾道：“……我也不过是跟阮离一样劝他见好就收，谁知道他会怀恨在心的报复我？！老公，你可得给我做主呜呜呜，我的脸被毁容了哼……” 叶睐说着说着又开始掉泪珠子了，我看着一阵心烦，不由拆穿道：“你说话什么时候也这么含蓄了？汤雨本来就精神失常，你还拿话刺激他？” 他以往骂起阮离还有程因等等，嫉恨他们夺走我陪伴他的时间又或是攀比从我这里得到的宠爱物件，那咄咄逼人牙尖嘴利的样子别提有多厉害了。 “老公～你还帮他说话！”叶睐不乐意了，说：“那个小贱人是不是对你用药了？！我问了一圈下来，你上次问我那些药，是不是就是他在用？我只不过去教训了他几句，他、他竟然敢买凶谋杀我——” 我被叶睐胡搅蛮缠吵得头都大了，一把将他从怀里扔到沙发上，拿起手机说：“这个事情是不是他做的我还会派人查，你最近老实一点。” 他看着我要走的样子，顿时很不甘心的说：“你就不留下来陪陪我吗？” 我回复了一下手机里白月光发来的微信消息，这才得空看了一眼他挂着泪珠梨花带雨的脸，算是安慰道：“最近会很忙，可能没空来看你，你的脸该治就去治，但是不许给我动刀子。” 我当面往他卡里转了一笔钱，叶睐听见茶几上的手机到账通知，委屈劲儿也消了大半，还是哼哼唧唧的嘀嘀咕咕：“那你等我养好脸，可不许再去找什么汤雨汤风汤水汤火的埋汰货了！” 我被他逗乐了，拧了一把他细腰上的软肉：“是是是，人家都是埋汰货，就你不是。” 叶睐哼了一声，扭着腰挤进我的怀里又缠着我耳鬓厮磨了大半个钟头，这才恋恋不舍的放我离开。 从他家里出来上了车，孙秘书打电话给我，两件事，程因收到的快递盒并不是走正常流程快递过来的，同城跑腿小哥说寄件人是医院里面的一个年轻男人。 我皱了皱眉，孙秘书说的第二件事是汤雨从医院里不翼而飞了。 我心底咯噔一响，几乎是下意识的慌乱了起来，一个劲的催促司机开快一点，挂了秘书的电话便开始拨打谢一宁的电话，明明十分钟之前还联系得上的人，现在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去却始终无人接听。 我心乱如麻，潜意识里警钟大作，提前打电话给酒店前台问了一下套房里的人有没有出来，才得知谢一宁刚刚从酒店离开。 我又让司机调转方向，沿着街边谢一宁有可能会路过的地方往他家里开，一路上梧桐树影重重，凛冽的风吹得街边的行人都裹紧了衣服呵气成霜，我目光如炬的一一扫过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始终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到了小洋楼之后，我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几乎是一路小跑进去，春寒料峭的时节，花园里的玫瑰凋零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只褪了色的花蕾顽强的支棱在森冷的绿色里。 隐约间，有人说话的声音隔着残花绿影的间隙飘了过来。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最喜欢在这样的午后拿一本书躺在二楼露台上晒太阳了。” “对了，还有这片花园，当时你住院迫不得已要割舍出这处房产的时候，你说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玫瑰这么好的园子。” “你不知道，他买下了这里，为你保留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连房间里的摆设都不曾改动分毫。” “阿雨，你——” 我收回了踏出去的脚步，隔着一棵冬青树望过去，只见汤雨和谢一宁坐在木头矮桌边，谢一宁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汤雨略带一丝微笑的脸孔，以及那双黑洞一般深不可测的悲伤的眼眸。 “那真是一个漂亮的露台，对吧？他在露台上跟那个叫起来很像你的先生玩得很愉快，就在你躺在医院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夜里。” “对了，还有那个长得有几分像你但是满嘴脏话的男人，他抱他的次数远超过你我……还有我，在你楼上的这个房间，在你的床上，我们也曾不分日夜的抵死缠绵。” 汤雨的声音轻缓而致命，却足以扎得我遍体鳞伤衣不附体，我知道我应该冲出去掐住他的喉咙制止他说出更多我所隐瞒的、不愿让谢一宁知晓的另一面，偏偏气血上涌到脑门都突突直跳，纷乱的思绪充斥着在脑海里打转。 我不得不庆幸自己此刻看不见谢一宁脸上的反应，让人羞愧的懊恼的绝望的反应。 我只是冷冰冰的盯着汤雨，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此刻必然已经倒地。 汤雨终于也发现我躲在树后冷峻的目光，不像以往那般畏怯躲闪，反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一宁，我也真的想过取代你，明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都只不过是你的替代品，却妄想总有一天能够取而代之。” “但是好在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他们都不配，不过是嗓子有几分像你，不过是长得与你相似，便可以分走一部分沈少祺的宠爱，他们不配。”汤雨手中旋转的苹果也停了下来，他目光低垂，唇角上扬：“一旦失去了与你相似的痕迹，他们便再也无法夺走……”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一个跨步冲了过去，几乎是抬手就拎起羸弱不堪的汤雨，厉声道：“真的是你用死老鼠恐吓程因，又找人划了叶睐的脸？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汤雨被我粗鲁的动作掐得快要窒息的咳嗽起来，偏偏脸上还挂着那种惹人讨厌的笑意，谢一宁回过神慌乱的起身劝我：“少祺哥……你、你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我红着眼告诉谢一宁，问他知不知道他的好朋友差一点就害程因腹中胎儿不保，叶睐的脸也是，如果不是那个小土狗拦了下来，只怕整容都救不回来的破了相。 谢一宁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我泄气似的松开勒住汤雨脖子的手，只听见他像一个破麻袋一样倒地的声音，我已经气急。 “咳咳……” 汤雨倒在地上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一边咳嗽喘息着，一边仰面看向我，他大口大口的呼吸间竟有带着血沫的唾液喷涌而出。 谢一宁破碎晶莹的目光触及那抹鲜红也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的上前弯下腰托起汤雨的身子，连声哽咽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傻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汤雨的目光缠绵的越过他湿润的脸孔，贪婪的聚焦在我表情复杂的脸孔上，却对谢一宁说：“呵……我、我废了他们的脸，还有嗓子，再也不会有替代品了，咳咳……包括我……” “对不起……一宁，对不起……” 他的唇边涌出越来越多血沫，顺着洁白的颈项浸湿了衣领，就连谢一宁弧度分明的下颚也溅上了他嘴里喷出的血泡，他还在笑，逐渐放大的瞳孔里只有湛蓝色的天空以及无尽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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