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企业的大股东愿意在丑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出面回应公众提出的问题,再加上周牧本身形象、影响力都一直在线,没理由不让人信服。 可事实总是令人出乎意料。 周莹专门派人把周牧的采访视频录下来,反复观看,几遍下来后,她还是归因于周牧对于公司内部以及人员复杂的问题回答上,顾左右而言他。 但深究下去,周牧这么回答,也没是毛病的,谁会把公司具体的人员复杂关系摆在台面上说呢。 最终,周莹还是觉得是自己的母亲。 但一想到周夫人,周莹自己都不得不叹气,周夫人总是油盐不进。 她先前不是没有尝试过与周夫人沟通,但对方总是一脸不屑的模样,说得最多的话还是那句“我和你爸爸以前见过的风浪更多,也没见你要这样处理”。 周夫人此话不假,在周氏企业创立的初期,遇到的问题,无论是公司内部问题,还是同这次相似的舆论危机问题都更为严重。 这次家族丑闻事件与之前的事情相比,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周莹不同,她打出生起看到的就是顺风顺水的周氏企业,如今股票价格稳定在均价十五元以下,最高那次不超过十六元,最低的似乎还试过跌破十元,这能让她不着急吗。 面对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周夫人总是显得有些慢条斯理。 她告诉周莹,是有人故意在挑起事端,只要撑过今年年底,不让股票跌破八元,就可以度过难关。 可周莹此时万分焦急,再听到八元,更加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周夫人的心理预期这么低吗,一个庞大的企业,从原本稳定在四十多元以上的股价,跌到八元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整个公司的财产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蒸发一大半。 股市是个奇妙的东西,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也有人在这里一夜输得身败名裂。 那些看起来虚无缥缈的数字游戏,涨一元,跌一元,无不牵动人心,而此时的周莹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能做的都做了,但却效果甚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产一点点缩水。 当晚,林律师同周牧开视频会议。 他先是汇报了最近的股价情况,然后又一顿吹了自家老板对于股价的判断比他这个商辩律师还准确。 “周老板,我还以为你之前是开玩笑呢,没想到这几天有一个时刻真的低于十元。”林律师那边听起来很欢快。 周牧点头,望着屏幕那边还在埋头工作的键盘手,还有在疯狂敲电脑的曾秦,道:“这些天你们辛苦了,每天都陪着我心惊胆战的。” 的确,好不容易爆出来的丑闻风波舆论,为的就是压低股价,每天开市,林律师和曾秦他们盯着盘,看见是绿色就松一口气,看见是红色就发愁,眉头紧锁。 “周老板,”林律师边看着屏幕的视频会议,边看电脑,说道,“目前我们这边有六千万的流动资金,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入手买股。” “还等吗?”一旁的曾秦也把脑袋伸过来进入摄像头,“现在均价十一块多。” 周牧思忖片刻,又让林律师把最近一周的股市走向调出来查看。 半分钟后,视频那头传来了他的声音:“买,不等了。” “哦吼,周老板,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哦,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等十块以下才入手的吗?”曾秦忍不住搭腔道。 “等不到那个时候。” “不行。” 周牧和林律师是几乎同时开口,声音的频道冲撞,发出滋滋的干扰响声。 曾秦闻言笑着调侃道:“你俩头一回同频。” “周莹现在想各种办法平息舆论,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他们查下去发现我们从中作梗是迟早的事情,如果现在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林律师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还不忘问一句他的老板,“是吧,周老板?” 周牧点头,不可置否,但他的理由却跟林律师不同,他说:“我认为就目前的形势看,稳定在十元以下会比较难,只能偶尔跌破十元。” “可是你之前不是很有信心股价一定会跌破十元吗?”曾秦反问道。 “之前和现在的形式不同了,我在接受媒体采访后,陆续公司会继续有人出来接受采访,舆论回升是会变成趋势。”周牧解释道。 “况且,我们目前知道的真相,如果一旦被周莹拿到的话,这个丑闻就没有任何威力了。”林律师补充道。 此言一出,不由让周牧想起那个在船上交易的夜晚。 好不容易甩开了跟踪的人马,在林律师的陪同下带着几个保镖一起上船,同匿名者交易材料。 即便周牧已经交代林律师做好几手准备,还在船上安装了追踪和防爆炸系统,可当他踏上甲板的时候,还是隐隐地紧张起来。 周牧好久没有这样紧张了,感觉自己的生命线被悬了起来似的。 可这件事情没人能替他去做,匿名者要求见周牧,不然就会把材料转手给对方。 直到船出海后,周牧才见到那个迟迟没有出现的匿名者。 那人一开始并没有在床上,而是从海域的另一个方向过来的,两人在周牧准备的船上最终会面。 那人第一眼,就认出周牧是周秉明的儿子。 素未谋面,被人认出,周牧更为谨慎了。 所幸交易过程很顺利,那人交出了材料,开着周牧准备的船离开了。 打开材料才发现是一个很沉了保险箱,匿名者说,只要他顺利离开港口,就会通过邮件把密码发送给周牧。 周牧再一次应允。 但周老板自然不会任由对方拿捏,他在港口处安排了人手,如果发现无法打开保险箱,或者保险箱里头的东西是废纸,那等待匿名者的,就是周牧请来的十几名雇佣兵的围堵。 可对方诚意还算足,周牧他们很快就拿到了箱子的密码,打开了保险箱。 在打开箱子门的瞬间,里头掉出来几张陈旧得发黄的照片。 周牧和林律师一张张捡起来,放在摇摇晃晃的桌子上排序。 每一张照片都有周夫人,时间是从周父出意外半年前开始,直到周父彻底死亡。 照片的记录由一开始的周夫人日常出行,到后来走向逐渐诡异。 周夫人总是出入律师事务所,还有会偷偷派人去查周父的流水账。 其中有一张特别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照片里除了周夫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莫白。 那个前些天因为意外去世的私家侦探。 周牧虽然没见过莫白本人,但是看过许多他的照片,他还是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林律师把东西打包好,船一靠岸,就把资料送去给团队进行一一核对和追踪。 那晚,三个人聚集在曾秦家别墅的小房间里,花了一个晚上疏离这些碎片信息。 最后,大家一致得出的结论是,周夫人也许同周父的死有很大关系,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周夫人,或者周夫人指示别人去杀害周父。 此时此刻,桌子上放着的电子时钟,一分一秒地跳动着时间。 周牧听到林律师的话思考了许久,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们掌握的信息就不全。 就好比一幅拼图,周牧他们只拿到了一半的碎片,而另一半,在周夫人的手里。 只有两人对质,才能把真相原原本本地拼接起来。 但现阶段,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周老板,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买入,分几天买入?”曾秦又问。 “等一下,”还没等周牧回答,林律师忽然插话,“现在我们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在股市持续低靡的时候,我们大量买入的话,周莹会发现的,”林律师指出,“他们不傻的,这样我们很快就暴露了,舆论会马上逆转。” “我知道。”周牧此时却显得很淡然,好似这件事情他早就考虑过似的。 “那周老板你有什么高见呀?”曾秦问道。 “散股。”周牧言简意赅。 此言一出,视频会议那边显然反应了许久。 还是林律师最快反应过来:“有多散?” “尽可能散,散到像是个体股民买入的样子。”周牧解释道。 下一秒,林律师忽然激动得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周牧看着的屏幕没来由地抖动了一下,滋滋几下干扰后,才得以恢复正常。 “妙啊周老板!”林律师笑得眼睛都弯了,“你好损啊,这天王老子来了都发现不来你在偷偷补库!” “可是,你哪来那么多个体?”曾秦又问。 “我这次回国,就是在做这个事情,”周牧说着,从桌面上抓来一份文件夹,拿在手里,冲着摄像头扬了扬,“这是我这几天在视频会议谈下来的。” “有不少合作公司,主要的模式是我们出钱,他们替我们做买手,这是一条线,其二,就是买入手后再以公司合约的形式, иǎnf 把公司股权转给我,最后股权再次汇集到我手里。”周牧说道。 听起来很复杂,但林律师还是反应非常快,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周牧打的算盘,实际上就是把股权都分散买,不容易被对家发现,等一旦成功买入之后,又再一次汇总给周老板。 来了一出“暗度陈仓”。 如果这个过程被人盯上的话,按照周牧刚才的意思,可以继续公司转公司,无限套娃,直到把对方整懵,反正股权最后都会回流给周牧自己。 “可以,这个办法我觉得相当可行。”林律师马上赞同。 曾秦在弄明白过程后,也点头同意。 这不禁让两人想起周牧上学的时候,看起来是个乖乖小孩,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现在长大了,正好应证了两人当年的猜测。 周老板还是周老板,心里的算盘打得趴趴响。 褚钰在书房外徘徊许久了,本来以为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周末,没想到周老板开会开了这么久。 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褚钰越发不甘心。 此时,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书房里头的动静。 忽然,好像没有声音了。 又再靠近一点听,还是没有声儿了。 周牧到底在里面干什么……褚钰心中猜疑着,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门上了。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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