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周牧也跟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恕兄弟我多嘴,我还是想问你,打算怎么办?”曾秦说着,拿起红酒又给周牧重新倒了一杯。 “见一步走一步吧,”一说到这事,周牧神色暗了暗,“反正后天就知道结果了,如今再多猜测,也是浪费时间。” “你说得对,”曾秦长叹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手臂搭在了隔壁的位置上,“按照之前的规则,十五年来是按照第一份遗嘱执行的,而且依我看,令尊的第二份遗嘱,至少还是会把医院留给你的,毕竟当年两份遗嘱是同时立的,而在十五年前,艾思也只不过是个小垃圾医院,令尊再偏心,也不至于一个子儿都不给吧。” “而且,艾思集团旗下的所有医院都全部在华国不是吗?横竖想,周先生就是最好的接手人,所以我觉得周先生也不必难过,守住艾思集团就好了。”一旁的Elton听得津津有味,加入了闲聊。 “你小孩子懂什么,”曾秦抬手敲了敲Elton的脑袋,“当年艾思只是从老爷子手指缝儿里溜出去的东西,不足总资产的百分之十,老爷子的绝大多数产业都在东南亚,鼎盛时期,几乎霸占整个东南亚市场,周牧是他的合法继承人,只拿一个小医院,太不应该了。” “可是……”Elton犹豫了一下,但决定直言,“传闻周先生并不是周老先生与周夫人的孩子,只是后来认回来的孩子?” “你,”曾秦一把掐住Elton的脸颊,“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从这儿扔出去。” Elton痛得哇哇叫,一边用手揉着脸颊,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曾秦。 不过这话让一旁默不作声的褚钰也竖起了耳朵。 周牧却没有恼怒,坦然道:“他没说错,父亲到华国做生意的那几年才认识母亲,然后才有了我,十几岁父亲才认我回去,把我带在身边,那两姐弟才是周夫人的子女,他们一直呆在新加坡,周夫人娘家也有不容小觑的势力,所以第一份遗嘱父亲把东南亚的产业交给他们,也无可厚非。” 周牧垂下眼,看着酒杯中的红酒,由于桌面晃动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褚钰心中一惊,没想到周牧竟然是私生子,然后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掐下去了。 “但当时你父亲与如今的夫人只算是合伙人吧,还没正式登记结婚,而且周莹与你同年,谁先谁后,谁又能说得清呢,既已认回你,确定你是合法继承人,就没必要惧怕这两姐弟。”曾秦打断了他。 “即使那时候他知道母亲已经怀上我,他也不会娶母亲。”周牧说着,取下眼镜,用袖边擦了擦镜片。 “祖辈决定的事情,祖辈的意愿,祖辈的财富……”周牧睫毛一颤,似乎有些哽咽,“我又有什么资格觊觎。” 沉默片刻,曾秦才缓缓开口:“你若真不在意,你就不会来找我这条‘地头蛇’吧?” 说着,他又举起酒杯与周牧碰了一下。 周牧在这次来新加坡之前,确实提前联系了曾秦,曾秦在当地人脉广得吓人,他也是希望曾秦能给他提供更多姐弟俩的信息和动向。 酒过三巡,曾秦带着周牧去了一个房间,本来是不准褚钰和Elton进入的,但两人像口香糖一样粘着,最后也让他们进去了。 褚钰喝得有些上头,脑袋晕乎乎的,但潜意识里还能找到周牧的人,进了房间后,坐在离周牧不超过三米的范围内,像一只小狗守着主人一样。 Elton这围坐在曾秦的一旁。 曾秦先是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周牧,而后又打开电脑,插入移动硬盘,几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硬盘加载的屏幕,唯有褚钰,一直盯着周牧。 “你不在新加坡的十几年里,姐弟俩背靠周夫人的公司,收购了许多小公司,当然也联合了一些大企业,主要目的还是尽可能地掌控其在周氏集团的股权占比。” “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打算,万一第二份遗嘱出来,老爷子给你分了不少股份,他们也要确保自己的人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换而言之,就是他们势力加起来的股份要多于你。” “然后,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如果按照他们的设想,下一步将会做空你的持股,彻底把你清扫回去……”曾秦在给周牧展示着他调查的结果。 醉醺醺的褚钰看着电脑屏幕,那些忽高忽低的折线图,他很难想象,这些线段竟然动辄上千万甚至几个亿。 但就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线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他们还在收购艾思的股份吗?”褚钰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让众人回头看他。 周牧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孩还没醉得彻底:“你视力挺好呀。” “五点零。”褚钰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曾秦在一旁陪笑,接着正题:“不错,他们也在尝试对你的私立医院控股,但这个事情,我认为不是目前担心的重点,因为艾思股价连续几个月飘高,他们不会这么笨硬着头皮买入。” “但是,你就不怕,周老先生在第二份遗嘱里,直接把艾思医院划给了他们?”Elton在一旁听得入迷,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商战话题,有意思之余他总是忍不住加入发表意见。 众人再次沉默。如果真是这样,周牧这些年对艾思的投入将会付诸东流。 “结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有后手吗?”最后还是曾秦先开口,“周牧,你对你的父亲,有信心吗?” 周牧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似乎问得太刁钻了,只见眼底那阵疑惑又转为不安,最后彻底放弃思考,微哑的声音道出一句:“我从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当然,他们这些年也没闲着,在暗中调查你,他们在发现你曾经接受过心理咨询,然后,”曾秦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想诬陷你有精神疾病,滥用精神类药物,让你彻底失去继承权,或者说把你财产的那部分交由他们进行托管。” “嗯,”周牧点头不可置否,“他们确实有在从这方面入手。” “所以,这些天,我劝你万分小心,特别是有谁知道你……”曾秦没有说全,而是故作停顿,“这些人最好找眼线看管起来,多加防备。” “我会继续帮你留意他们那边的情况,争取我们也拿到一些把柄,不能坐以待毙。”曾秦拍了拍周牧的肩膀说道。 周牧似乎缓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当晚,周牧带着褚钰留宿在曾秦的家里。 这个小别墅不仅是他的店面,还是他的住处。如今对于周牧而言,又称了一间“安全屋”。 曾秦给两人安排了一个房间,可当两人来到房间看到只有一张小床的时候,都回头无措地看着曾秦。 曾秦一脸无辜:“家居房哪有放双床的?” 说完转头就出去了,跟在身后的Elton倒是上前热情地邀请褚钰:“褚钰,要不我们两个今天晚上挤一挤?” 可还没等褚钰婉言拒绝,Elton就被曾秦揪着耳朵拽到了隔壁房间。 褚钰关上门的瞬间,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转身,发现是脱了外套的周牧。 此时的周牧脱了西装的外套和领带,扣子被扯下两颗,好看紧实的胸肌被高定白衬衫包裹,露出的那一部分若隐若现。 褚钰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 “看什么呢?”周牧步步靠近,像是要把人禁锢在门后。 “没什么。”褚钰忙低下头,不敢看他了。 “之前问你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周牧接着靠近他。 褚钰立马反应过来,他想起曾秦刚才说的“多加防备”,一下子把这些天的怪相都解释通了,原来周牧来接他,带他来吃饭,还让他签什么“保密协议”,担心的都是这一层。 所以那些突如其来的“好意”,实际上都是“多加防备”的面具吗,他难道就这般不相信自己。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褚钰鼻子一酸,呼吸都像抽泣一样。 “周老师,即使你不给钱,那晚的事情,我也不会乱说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发出来,强忍着哽咽,喝了酒脑子还转得比平常慢一些,“而且,这几天即使你不把我带在身边,我也、也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那“秘密”二字,仿佛触动了周牧,只见他飞快地伸出手,两根手指捏住褚钰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我的什么秘密?” 两人凑得很近,红酒的香味混合着气息扑面而来,褚钰看着对方深棕色的瞳仁,像是中了蛊一般。 褚钰没有说话,周牧却读出了另一层意思,以为褚钰要提高报酬。 他捏着褚钰的手又紧了两分,两人的距离再度拉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周老师就会给我吗?”褚钰小心地问着,眼圈不自觉泛红。 “你不妨说说看?” 两人分毫之距,下一秒,褚钰胆子一横,伸手圈住了对方的脖子,手中力道加深,吻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哄睡 褚钰双手圈住周牧的脖子,嘴唇贴了上去。 他含住周牧的舌尖,轻轻地吮吸着,犹如久旱逢甘霖,鼻尖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眼前泛起的水汽,似乎要把最后一点理智淹没。 他没什么经验,只能凭着感觉去试图取悦对方,也试图取悦自己。 周牧被他忽然欺身上来惊得连退了两步,但下意识又拿手扶在褚钰的脑袋后面,生怕他摔倒撞到门上去。 褚钰太胡闹了,像憋了狠似的,不满足于亲吻,他身体的重量压在周牧的身上,他想索取更多。 然而,两片嘴唇贴在一起不过十几秒,就被周牧掰开了,再次看清褚钰的时候,发现他双颊、耳根都变成了粉红色。 褚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中满是委屈和不甘,本来可以一泻千里的欲望,瞬间又被人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望着周牧,湿润润的眼睛,像极了欲求不满的小狗。 这个吻像是撕开了周牧平常禁欲和斯文的面具,此时此刻的他也如同被温水浸泡一样,冷白的脸上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绯红,那副镶着金边的眼镜也无法帮他掩饰此时的神色。 褚钰也好不到哪里去,脸已经发烫得厉害,他想抛弃所有世俗和禁锢,冲上去抓住眼前的人,这个人他渴望了太久了,太想拥抱他,轻吻他,甚至与他彻夜缠绵。 如今在酒精的作用下,褚钰卸下了乖巧懂事的伪装,变回成那个疯狂迷恋周牧的他。 没错,之前的克制、乖巧、顺从都是伪装,真正的褚钰恨不得撕烂周牧的衣服如同狼狗一般扑上去,告诉他自己是那样惦记他。 然而一阵疯狂过后,他又少有的清醒了几分,像一个刚发了错的小孩,眼神清澈无辜地看着对方,惶惶然地开口:“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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