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他明显感觉到褚钰的身体僵了僵。 “干嘛紧张了,”周牧说话的语气像哄小孩似的,“跟我说话都紧张啊?” 说完,他吻了吻褚钰一边的耳垂。 “没有……”褚钰小声地回答。 “我听医生说,你今天听力测试进步了好多呀,表扬一下小朋友。”说完,周牧又在他一边脸颊亲了一口。 “比上一次一点点而已。”褚钰如实回答。 “一点点也是进步,我们小朋友就是厉害呢。”周牧说道。 周牧说完,才恍然反应过来,惊讶自己刚才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就他平时挑剔学生的那股劲儿,竟然现在能流利且生动地表扬别人,全都是在褚钰那儿训练出来的。 哄人嘛,学一学,也是能学会的,周大教授的哄人本领,主打的就是一个熟能生巧。 可褚钰好像并不买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周牧见他这副模样既心疼又无奈,只好默默地抱着他。 也不知过了过久,褚钰忽然主动地说了一句:“周老师,我有点想回家了。” 周牧怔了怔,稍稍松开怀里的人,惊喜地回过味儿来,褚钰终于主动说话了,他马上问道:“想回国吗?我马上让人给你买机票。” “嗯,”褚钰点点头,“我想回趟以前的家。” 褚钰说的回家不仅仅是回国,而是回那个姥爷住的小镇上。 周牧想了想,又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褚钰转过头来望着身后的男人,先是一阵诧异,化开后又隐隐藏了几分期待,他问:“可以吗?”
第一百零二章 爱你 就冲褚钰一句“想回家”, 周牧就把这一周的工作都改线上会议,实在改不了的就都延迟了。 两人买了第二天上午回国的机票。 到了G市又转机到离褚钰家最近的城市。 迷迷糊糊地离开机场,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周牧不禁打了个寒颤, 才恍然意识到, 国内正直冬末, 况且褚钰的家乡还是会下雪的地方。 他恍然发现,过去的几十年里所经历的冬季,只是冷, 而褚钰的家乡是寒,那种刺到骨骼里的凉意。 褚钰回头, 看着周牧搓鼻子,停下来脚步,问道:“周老师, 你觉得冷吗?” 周牧拢了拢外衣,快步跟上,摆摆手说道:“还好,只剩最后一趟大巴回小镇对吗?” 褚钰点点头, 可看见周牧这副水土不服的样子,又迟疑了一下, 说:“周老师,我高中是在这个城市上的, 也算是我半个家了, 暂时不回小镇也行。” 褚钰的脸也因寒风被吹得鼻尖红红的,望着周牧的眼睛里总是那样真挚, 更加笃定要陪褚钰回家。 “现在又不是赶不上大巴,走吧。”周牧说着, 把行李往手里带了带。 于是,两人从机场出来,拖着行礼又匆匆上了开往小镇的巴士。 正当周牧在寻找买票窗口的时候,褚钰已经轻车熟路地上了车,在拥挤的人堆里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扫码。 滴——扫码成功后,他才缓缓退出人群付款,然后转头招呼周牧上车。 两人坐下来后,周牧立马问道:“你在哪里买的票?” 褚钰冲着司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道:“我们这儿司机就是售票员。” “还有这样的……”周牧微微吃惊,又问,“我刚刚看了一下,这大巴一天才两趟呀。” 褚钰点点头,不可置否。 “为什么不多开几趟,”周牧说着,环顾四周,“我看坐车的人还挺多的。” 闻言,褚钰眼里透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他转头冲周牧眨了眨眼,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车开了一会儿,进入了山区,周牧就彻底明白过来了。 这单程的一趟就得开五个多小时,这一天不就是只能两趟嘛。 山路蜿蜒崎岖,绕着上坡,又弯着下坡,巴士像吊在悬崖上开过一样。 周牧坐在车里望着外头,有种车子后轮与悬崖边擦肩而过的感觉,不由胆战心惊。 褚钰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只手被周牧牵着,另一只手塞进衣兜里,头上还戴了一顶软软的毛线帽子,盖到耳沿,看起来很乖。 周牧喃喃地计算着:“褚钰,司机一趟单程要五个多小时,来回不得十二个小时,这会不会疲劳驾驶呀?” 周大教授说完,自己都一阵后怕,看着这无边的悬崖,稍有差池,都回天乏术。 这时,褚钰挣开周牧的手,让后双手侧抱着身旁的男人,头也跟着蹭过去,说道:“没事的,这趟车我从小坐到大,反正我现在还活着。” “不过,周老板您比较矜贵。”褚钰又小声埋汰了一句。 这可不吗,千亿身价大老板为了陪男朋友回家坐这个“悬崖大巴”。 周牧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摸了摸褚钰头上帽子的小毛球,没再说话了。 这趟车最大的杀伤力不是道路险阻,而是坑坑洼洼。 好不容易到了坡底,周牧以为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眯一会儿,谁料这车竟像开上了石子路一般,抖个不停。 周牧感觉自己的后背几乎没一刻是靠在椅子上的,不是向前俯冲,就是东倒西歪,然而瞥一眼身旁的人,褚钰小朋友竟然睡着了。 周牧忍不住嘟囔一句:“你怎么睡得着的。” 再转头望了一圈,睡了一片,好吧,原来睡不着的只有他自己。 褚钰身上像装了一个开关一样,前一秒还睡得好好的,下一秒却忽然坐直了身子,揉着惺忪睡眼时还不忘推一把身旁的周牧,说:“周老师,我们快到了。” 牛啊,周牧忍不住心中赞叹,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肌肉记忆。 周牧走下车的时候,感觉脚步都是轻浮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转头看褚钰,已经麻溜下车到后备箱拿行李了。 褚钰觉察出周牧不对劲,问道:“周老师,你不舒服吗?” 周牧摆摆手,说:“那倒也没有,就有点儿……内伤。” 两人下车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踏着夕阳走在乡间的道路上,迎面来的有骑着拉货三轮车的中年人,有骑着单车的青年,还有背着书包三三两两放学的孩童。 褚钰和周牧两人的时髦的着装与道路上的人格格不入,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有些还窃窃私语地说些什么。 褚钰恍若未闻。 两人终于摸到了姥爷家门口,敲了好几下,才听见里头走出来的脚步声。 门嘎吱地打开了,两鬓斑白的老人在见到褚钰的一瞬间,先是呆愣了许久,然后眼圈泛红。 “褚钰!”姥爷不敢置信地上去拉住褚钰的手。 “是你吗……”姥爷一边摩挲着褚钰的手背,一边确认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嗯,临时决定的,课业不忙就回来了。”褚钰反过来握住姥爷的手。 看了又看,问了又问,老人才放下心来,忽然起来惊喜,让他忘记褚钰身后还站着一个高挑挺拔的男人。 “这位是……”姥爷弓着背,侧头看出来。 “我的,”褚钰顿了顿,说,“好朋友。” “也是我实习时候的老师。”褚钰又补了一句。 周牧礼貌地同老人握手后,两人便进去了。 姥爷在前面走着,两人跟在后面,周牧忽然想到了什么,拽了拽褚钰,说道:“我忘了带礼物过来了,初次见面,太失礼了。” 昨天两人才临时起意要回国,一整天都奔波在路上,根本来不及准备礼物。 可褚钰不以为意:“没事,姥爷不在意这个。” 老人忙前忙后烧饭,褚钰跟着在院子里帮切菜,周牧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杵在一旁。 他只好上前询问褚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褚钰把脑袋伸过去,说:“那你帮我摘一下帽子。” 周牧走过去,手轻轻一揪帽子上的毛球,就把褚钰的帽子摘下来了,跟着带起来的还有一小撮毛发。 看着莫名有些喜感,周牧用手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发梢。 褚钰被他弄得一阵痒,笑着抱怨:“你弄得我后脑勺好痒。” “是你自己两天没洗头吧。”周牧不甘示弱地回应。 “这么冷,洗什么洗。”褚钰自顾自地说着,不管周牧说什么,他都能顶一句回去。 许是在他自己的家里,胆子大了不少。 周牧也惯着他,他要吵赢就让他赢吧,但他依旧杵在褚钰身后不走,问:“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现在不痒了......”褚钰说。 “你故意的吧。”周牧笑道。 姥爷在院子和厨房之间进进出出,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还见自己孙子笑了。 不一会儿,姥爷端上来四菜一汤,招呼两人吃饭,还是熟悉的卖相,连气味都那样熟悉。 褚钰看一眼,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姥爷烧菜还是老样子,做什么都是糊糊的一大盆,尤其是炖肉,最后都会变成暗红色的一坨,也不知道是猪肉还是羊肉。 端上来的瞬间,周牧的眼都呆住了,周二公子哪里吃过这样连形状都分辨不出来的东西。 褚钰不动声色地递给他一双筷子,然后自顾自地开始夹菜吃。 姥爷倒是热情,客气地招呼着周牧吃饭:“您别客气呀,我烧菜虽然卖相不行,味道还可以的。” “好,您辛苦了。”周牧嘴上答应一句,然后学着褚钰的样子夹起一块,硬着头皮塞到嘴里。 褚钰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饭扒拉到嘴里。 他这次回来对于老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惊喜,没吃几口,姥爷就总是找他说话。 “褚钰呀,你今年毕业了是不是?”姥爷说着,抽了一张纸巾给褚钰擦擦嘴。 褚钰结接过纸巾,回答道:“嗯,六月份毕业。” “你之前说,你是不用考试就可以继续上学,是真的吗?”姥爷又问。 “嗯,保研了嘛。”褚钰回答着,用手肘戳了戳周牧,又说,“你不信可以问周老师。” 周牧还在纠结先尝哪个菜,有种忽然被提问的感觉,马上应道:“褚钰在学校很优秀,名列前茅。” 姥爷闻言喜笑颜开,搭了一句:“这孩子打小学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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