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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春天极为偏爱，一年中的起始之季总给人一种很大的期盼与希望，平常讨厌的雨天在这个季节都显得温润可爱起来。春天的雨确实是湿润无声的，裹挟着一种春天才独有的温柔，它把一场雨堆砌成一片雾，让雨连着雾一起落在绿色的植被，顺着叶脉的纹理流到枝条，延至树干，最后灌进树的根茎，春雨就这样喂养万物。 泥土的腥气被冲刷了个彻底，唯留植物的清香，潮湿地席卷着整个大地与所有的空气，一片绿、一阵香、一场雨就这样支起这个季节。 又湿又绿的苔藓蹭上他们的鞋底，山墙上的藤本植物吻过闻郁薄而凸的腕骨。他们脚踩上被春雨溶解至嫩到发青的草地，草长得旺盛而肆意，春天湿润的绒毛淹没他们的踝骨，隔着一层布料轻贴在他们的脚跟，又有一层雨漫过。 公园里的花开的是最好的时候，嫩粉色的花朵以一种娇俏的姿态迎接春雨，雨落一次在花瓣上它们就震颤一分，更显得晶莹动人。 风也突然而至，湿润的花被吹得摇曳，旁边的树上掉下几个浓绿的叶片。他们撑的同一把伞，雨丝斜飘透过伞面扑在两人的脸颊，停顿、持续又静谧地落进他们温热的皮肤。最后这场雨越下越大，却也好像越下越薄，大的是落在伞面上的声音沉重，伞檐上一刻不停落下来的雨滴在地面上溅起一个很大的水花，薄的是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连衣衫都被雨照拂到，就仿佛是和自然界现象融为一体。 回去的时候两人沉默无言，但他们的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交握的手心下隐藏着两个年轻人的心事，隐隐跳动着的脉搏都显示出他们此刻的紧张、忐忑、犹豫，又暗含期待地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现在还是不够大胆，裴悯依旧担心莽撞与唐突会让闻郁感到冒犯，他从刚才就观察到闻郁看起来欲言又止，但他想等闻郁自己说出来。 闻郁想说的话在唇边几经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裴悯在牵着闻郁经过了又一个山墙以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握紧伞带着闻郁往他们之前走过的路跑，藤本植物上挂着的雨水悉数滴落在湿滑的路面，还洇了一些在闻郁的右手臂的衣服上。跑了一段路，最后他们停至在一个巷子里，瓦檐石板路，檐上飘着细雨。 “你刚刚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没，没有啊...” “你忘记我是学心理学的吗？我想你告诉我。” 闻郁不说话了，手轻轻抠了一下墙壁，沾得整个指尖都湿。 裴悯看着很落寞的模样，“好吧，那我们回家吧。” 闻郁看到裴悯有些懊丧的神情，一下子着急起来，攥紧了他的袖口，急急地想证明些什么，“喜欢、喜欢裴悯，好想你亲我...” 一直在唇边组织着的语言终于说了出来，闻郁又羞又怯，下垂的眼睛染上一片水汽，脸颊迅速飞上来一层红。 “我也是。” 此刻风又起，而雨还未止歇。 一个双方都等候多时的吻终于开始进行，混合着春天里的潮气，唇间冰凉的雨丝化在齿间，又被送进湿软的口腔里。周遭的空气好像越来越黏腻，口腔里的温度也在节节攀升，连带着身上沾到的雨都被这个吻煨热，风又穿进雨伞灌了他们满身。 一小截四月的雨被他们留存。 一阵春风也送他们一个吻。
第20章 20.风的预兆 雨下得小而无声，包裹在这片巷子里。石板路经过雨的冲刷而显得富有光泽感，瓦檐上的雨滴落在裴悯的脊背，洇开成深色的水渍。 这个吻比雨还要湿，唾液在两人彼此的唇舌里汇聚成一小汪水，含不住的从闻郁唇边的缝隙流下，分开时“啵”的一声，拉开的距离隐约看见了一道透明的丝。 裴悯的手滑进闻郁的衣服抚上他微凹的腰侧，那一块温热的皮肤被裴悯揉得更热，让闻郁觉得有些轻微的痒。 “下雨了，留在我这里吧。” “不行，我只请了小半天假。” “那我送你去。” “可是诊所里还有病人啊...” “本来就已经结束了，刚刚我在和她强调用药的时间，现在应该走了。” 最后裴悯开车把闻郁送到了公司楼下，闻郁睁大眼睛看着裴悯离开，心里在想着还有多久可以下班。 日子照常走着，一月中旬孟敛秋放了寒假，很热情地和闻郁通了电话询问他和裴悯春节的假期是否能和自己一起出去玩，因为他的父母春节一过就会走，他喜欢的人要初七才会回来，裴悯和闻郁答应了他的邀约。 除夕那天下了一场小雪，白天的时候他们购置了很多年货，去了一家年代有些久并且很有名气的玉器店定制了一对手链，链身由银打造，圆红玉穿在其中，红玉上用金刻了两人的姓氏。 看到这条定制好的手链时闻郁的呼吸一下子都轻了，突然睁大的眼睛显示出他此刻的期待，抱住裴悯很久也没有说话，最后看着裴悯的眼睛开口的第一句竟失了声，又不好意思地把脸贴在裴悯的胸膛前，哑着声音说好喜欢好喜欢。 手链上格外醒目的红戴在闻郁手腕上衬得他的皮肤瓷一样白，突出的腕骨嶙峋又美。 晚上裴悯做了一整桌的菜，不算太亮的灯笼罩在餐桌下的一方空间显得温馨。 吃过饭后他们一个看书，一个写日记，窗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窗户有一层雾，又蜿蜒成一道道水痕落在台沿。 安静的夜里突然从远方传来烟花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个烟花炸开在夜幕，又熄灭在空气的湿度里，他们站在窗前看到很多种颜色，似乎给了这个安静的夜里、这个的颓败冬天一次绚丽的冲破。 然后他们又开始接吻，一个身体贴上另一个身体，呼吸跌向另一个呼吸。 春节一过孟敛秋就跟他们联系，当裴悯和闻郁到达他指定的地点以后却发现孟敛秋是和他喜欢的人一起来的。 这次是这个男人和他们的第二次见面，通过交谈以后裴悯和闻郁对他熟悉了一些，当听到他的名字时心里俱是一惊，男人叫做陈毁。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也太特殊，好像根本不用去细想背后的意义，光看名字就能够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裴悯一时间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父母会以这个字来做名字，又或许是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最后让这个字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虽然心里惊讶但裴悯和闻郁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名字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他们没有定固定的地点去玩，光是在这座城市很慢地走都是一种享受，风吹得又轻又缓，连带着这个冬天都显得柔起来。因为还是在春节的假期，路上的行人很少，更显得城市安静。 闻郁和孟敛秋在前面走，陈毁和裴悯跟在后面。 “你们在一起了吗？” 闻郁问出这话时，孟敛秋看起来有些失望与苦恼。 “我倒是想，但是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起来，“他的顾虑好像很多，我现在都不确定我到底该不该迈出那一步了。他跟我说初七回来，但他却提前回来了，我觉得他是想陪我，可是他又不和我说真话。” 这个对话最后是以沉默告终的，闻郁实在是不擅长宽慰别人，红着脸半天也没想到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孟敛秋，但好在孟敛秋的情绪去得也快，不用闻郁出声他就自己调节好了。 那次四个人都没有说太多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闻郁和裴悯都一同感觉到，陈毁和孟敛秋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快要破开了，可那究竟是什么具体也不好去说。 假期一过又恢复了上班时间，本来一切如常，可闻郁发现邻居的周阿姨最近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看起来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每每都没有说话。 因为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还有嗓音的缘故，闻郁的邻里关系很一般，他和周阿姨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会偶尔碰到一起出门的时间，在周阿姨看着他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双休日那天是个狂风大作的一天，裴悯因有事情要把患者的检测报告拿到诊所去，还要带回来访患者的咨询报告，所以闻郁一个人坐在沙发的厚毯上读诗。闻郁的指尖正要翻着下一页，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他以为裴悯落了东西但没戴钥匙，并没有多想就开了门，看清门外人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缩。 “闻郁，我找你好久了。” ---- 可能 也许 大概快完结了 （这章写得太急了之后可能会空出一个时间来修一下 学校最近让我们六点起来扫地 课是满的睡眠时间一下子又被压缩了 我一下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感觉这学期过得特别艰难。。。
第21章 21.枯木逢春 闻郁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要用力关上门，但站在门口的人直接一推就推开了，迈出脚直接就这样跨了进来。 闻江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耳朵上夹着一根烟，脸上的胡茬已经很久没有剃过，从眉毛上方穿过眼睛延伸到颧骨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极其恐怖，宛若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恶鬼。 “太久没见了，有七八年了吧？”闻江看着闻郁颤抖不止的身体，笑了一声，“别害怕啊，这么多年了不和爸爸叙叙旧吗？” 他每走近一步，闻郁就退后一分，一直退到墙角避无可避，他红着一双眼发出嘶哑的喊声，“别过来！停在那里。” 或许是闻郁的情绪太过激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闻江当真停了下来，就隔着一个茶几和一张沙发和闻郁对峙。 他们实在太久没见了，久到闻郁几乎都快要忘掉这个人渣，身体和心理上的伤痛就在自己感觉即将达到永久性的痊愈时，他又出现了。 小时候的闻郁是一个漂亮又乖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是一个温婉知性的女人，七岁之前他过得很快乐，但七岁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那年闻江的生意本就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合作方又骗了他，非常大的一笔钱从他的账户上流入到别的地方，他本来很重视这次合作的机会，因为生意正在下行阶段，钱款被挪走对他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也因为突如其来的疾病而卧床不起，高昂的手术费又成了压垮闻江的一个巨石，因为钱的原因导致闻郁母亲的病情迟迟得不到治疗，最后在闻郁七岁那年离开了他们。母亲去世的那天小小的闻郁流泪大哭，哭得几近干呕，但闻江却在一旁一言不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漠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 他的变化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变得和以前大相径庭。安排好闻郁母亲的后事以后，闻江开始频繁地抽烟、酗酒甚至是赌博，他会因为很小的一点事就对闻郁大发雷霆，拿烟头烫他的身体，用碎掉的酒瓶在闻郁的身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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