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兰牧本来打算去把祝宗宁洗完脸的水也去泼了,闻言站住脚没动,也歪头看祝宗宁,“我生什么气?” “我刚刚说不用小谢的面霜。”祝宗宁两只脚都没什么茧子,是那种娇养的嫩,这会儿在塑料盆里无意识地晃荡撩水,“是不是很不知好歹。” 他仰着头看贺兰牧,小声问:“你不生气吗?” 贺兰牧放弃了去倒水的打算,一曲腿坐在了祝宗宁旁边,说:“不生气,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事儿多?当初你在我家那么作,我跟你发过一回火儿吗?” 以前是没有,可现在的情况早就跟以前大不相同。 祝宗宁小声反驳:“你以前那么喜欢我。” “我现在也那么喜欢你。”贺兰牧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找着了卷纸,扯了一截给祝宗宁擦脚,“洗完脚先钻被窝,等我一会儿,我们聊会儿天。” 以前贺兰牧都不搭理他,祝宗宁巴不得能多跟贺兰牧说说话,好多了解了解贺兰牧的世界,于是很乖地钻进被窝里,把被子盖到下巴颏,眼巴巴地看着贺兰牧:“我躺好了。” 贺兰牧嘴角没法控制地弯了一下,然后掀开帘子出去,倒了水都没进屋,就在中屋把脚给洗了,收拾停妥钻回里屋,把门栓也插上了,而后上炕钻进被窝,祝宗宁就自发主动地贴了过来,问他:“聊什么啊?” “聊聊我们俩。”贺兰牧伸出胳膊搂住了祝宗宁,让祝宗宁躺在他怀里,才说,“现在咱们是在谈恋爱了吧?” 祝宗宁斩钉截铁:“你别想反悔。” 贺兰牧又笑了起来,祝宗宁在他怀里,两个人就隔着两层薄背心贴着,几乎能感受到祝宗宁胸腔的震动,于是就又问:“你笑什么啊。” “心情好。”贺兰牧轻轻揉了揉祝宗宁的后脖颈,“既然我们谈恋爱了,那我以前答应过你的那些话,就又重新算数了,所以你娇气、麻烦、挑剔,我都不会生气。宁宁,我后来生气,失望,从来都不是因为这些。” “我知道。”祝宗宁戳了戳贺兰牧大臂上的肌肉,“我以后不会了。” 贺兰牧“嗯”了一声,稍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搂着祝宗宁,跟他商量:“现在我们和好了,明天我送你去车站,你先回去吧。” 祝宗宁小猫挠人似的戳贺兰牧肌肉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你那么娇贵,这地方连澡都没法洗,床单被罩今天是凑合给你换了,回头脏了都没得换。”贺兰牧在被窝里扯了扯他身上的大背心,“你还真喜欢穿这个了啊?以前那么嫌弃,不是要穿真丝的才睡着舒服?” 祝宗宁被他扯得心里痒痒,戳贺兰牧胳膊的手伸手拉住了贺兰牧的手,握着:“你是心疼我了吗?” 贺兰牧反问他:“你说呢?” 祝宗宁嘟嘟囔囔:“所以你才跟我和好吗?” “也不全是。”贺兰牧模棱两可地说,“我没想过让你追过来,这地方我没什么,对你来说太遭罪了。” “你就是心疼我了。”祝宗宁肯定地说,又忍不住问,“那你之前怎么都不心疼我一下,我生病那么难受你都没去看看我。” “那不是还有你哥,知道你有人照顾,不用我心疼。” 祝宗宁不乐意了:“那,我哥是我哥,你是你啊,又不一样!” “以前你觉得都一样,我对你不好了,你就换一个人。”都说和好了,贺兰牧其实不太愿意再提以前的事,但祝宗宁问了,他就告诉祝宗宁,“巴掌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治顽疾得下猛药,我不心狠一点,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啊?” 那巴掌也打得太疼了,药也下得太猛了。 祝宗宁在贺兰牧怀里有点憋气了,就扬起脑袋来透气:“我现在不这样了。” 贺兰牧给他掖了下被子:“知道。” 祝宗宁又讨价还价:“那你以后别这么对我了行吗?就算以后吵架……呸呸呸,我才不跟你吵架。” “行,不吵架。”贺兰牧不理智地答应他,“也不对你这么坏了。” 仿佛那个有求必应的贺兰牧真的回来了,祝宗宁舒服地在被窝里蹭了下,又提新的要求:“像在做梦,牧哥,你亲我一下行吗?” 贺兰牧也纵容他,凑过去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才问:“那明天就回家,行不行?” 怎么又绕回来了,祝宗宁搂着贺兰牧凑过来的脑袋,自己把嘴唇印在贺兰牧的嘴唇上,妄图用美色诱惑贺兰牧,一边亲一边说:“不行,才和好,我没安全感。” 贺兰牧叫他亲得心都乱了,一把抓住他在被窝里捣乱的手,摁在身侧死死把人搂住,嗓子已经哑了:“别闹。”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又说:“我送你回去。” “待到后天吧。”祝宗宁在心里算计时间,脑袋转得飞快,找到个还不错的借口,“下午不是答应了人家去吃寿宴吗?我不知道村里的寿宴长什么样,好奇,想看看。”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只能嫌弃,怎么可能对这个感兴趣,贺兰牧再了解祝宗宁不过了,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憋着什么事儿没说。 但他也不想逼祝宗宁了,以前祝宗宁还会为了他受点委屈,今天晚上他这么一哄,估计小少爷的娇气劲儿没几天就又都回来了,到时候受不了了,再走也行。 于是贺兰牧没再劝他,妥协道:“听你的吧。” 计划得逞,祝宗宁美滋滋地闭上眼睛,但睡意酝酿了还没有十分钟,就被一阵尿意憋清醒了。 ——上厕所没有马桶,是旱厕,屁股能给你冻掉。 贺兰牧的话回响起来,祝宗宁有一秒钟后悔自己没答应贺兰牧从这儿离开,但紧跟着就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颤颤巍巍地晃了晃贺兰牧的胳膊,问:“牧哥,这儿真的不闹鬼,对吧?”
第88章 我跟你一块回去 贺兰牧完全没想到祝宗宁原来真的怕鬼,好笑地往他那边动了动身体,让祝宗宁贴着自己,才说:“建国以后都不许成精,哪来的鬼。” 祝宗宁还是不太敢,跟贺兰牧说:“我想上厕所,是不是要去外面。” “不用。”贺兰牧明白过来祝宗宁是想干什么,翻身起床开灯,然后从被窝钻出来,去柜子一角拿了个尿壶出来,“外头冰天雪地的,用这个解决一下吧。” 祝宗宁看着贺兰牧手里那个深红色的塑料桶,眼睛都瞪大了:“在屋里?!” “不然呢?这么冷,出去一趟不得冻出毛病来。”贺兰牧把尿壶往炕边一放,“还是你要去院里?” 不能在卧室解决这种生理需求是祝宗宁最后的底线,他坚定地摇摇头,从被窝爬起来往身上套衣服:“我要去院子里。” 贺兰牧没辙,也跟着把外套披上,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那走吧。” 外头雪下大了,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的雪,越发显得夜晚的村庄安静沉谧,祝宗宁被冬风吹得缩成一团,躲在贺兰牧身后踩贺兰牧踩过的脚印,免得弄脏他的鞋。 到院落的一个角,那儿有一个小房子似的地方,贺兰牧指指那儿的小木门,说:“去吧,厕所就在那。” 走近了就已经闻到了味道,祝宗宁脸色都绿了,皱着脸往那边靠了两步,根本不想碰那扇看上去就很脏的木门。 他低估了这里生活环境的恶劣,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跟贺兰牧住一块,现在就开始求助贺兰牧:“牧哥,这儿好脏啊。” 贺兰牧只好去帮他开了门:“没办法,农村只有这种厕所。” 里头旱厕的坑露出来,祝宗宁一眼望过去,转头就“呕”地一声差点吐了。 他平日里用的卫生间不仅干净整洁,而且常年熏着好闻的香氛,连一丝异味都不可能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捂着膀胱的位置使劲憋着:“你快关上!” 贺兰牧就又把门合上了,看着祝宗宁一脸痛苦,指了指另一边墙角:“要不你就靠墙角解决一下?” 祝宗宁还是很难以接受,这和在大马路边上撒尿有什么区别,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么野蛮、原始的事情,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痛苦地皱着脸:“我不要……” “那怎么办,你也不能忍着。”贺兰牧怕他冻着,站在风口给他挡着风,心理疏导道,“大家都睡了,没人会知道。” 旱厕是不可能去的,祝宗宁感觉靠近那边自己都会被那臭烘烘的空气熏脏,挣扎了好几分钟,终于在迫切生理需求的摧使下,闭着眼选择了在墙根下尿了出来。 太屈辱了,祝宗宁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文明人了。 他苦着脸跟着贺兰牧回屋里,躺在被子里还处在被打击到的懵然里。 然而这还没完。 他吃饭的时候走神思考贺兰牧到底是不是要跟他和好,几乎没吃别的东西,光喝鱼汤了,喝得满肚子水,一个晚上起来了三次,在月黑风高的雪夜里,在一个他发誓再也不会回来的农村小院的墙根下,留下了三道耻辱的痕迹。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得也不早,到楼下吃早饭的时候餐桌边就只有一个谢寻年,邓延姥姥在礼物帮隔壁的小姑娘梳小辫,舅舅和舅妈正在院子里扫雪。 谢寻年招呼一脸精神不振的祝宗宁和眼底下明显也有一对黑眼圈的贺兰牧:“早啊,来吃早饭,豆浆和糖饼,挺好吃的。” 祝宗宁整个人都还很萎靡,穿着邓延姥姥给他翻出来的大棉袄往西方的桌子边一坐,垂头丧气的,好大一会儿就吃了半块糖饼,豆浆碰都不敢碰。 陪着祝宗宁一个晚上同样三进三出的贺兰牧知道他想什么,把饭桌上那碗都放凉了的豆浆自己几口干了,又去大锅里给祝宗宁盛了碗热的,摆在他面前:“少爷,您这是打算辟谷啊?” 祝宗宁可怜巴巴地看他一眼。 这回祝宗宁真是被迫参加变形记了,贺兰牧感觉自己简直是玩脱了,骑虎难下的那个成了他自己,只好凑到谢寻年跟前,跟谢寻年商量:“打个商量,你自己在这边拍几天素材行吗?我们家那位矜贵,眼看就该崩溃了,我给他送回去,待几天再回来。” “这是和好啦?”谢寻年早就从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场变化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现在贺兰牧挑明了说,他也直言,“送老婆这种事,我怎么能拦着。” 贺兰牧极其狗腿地替谢寻年拿了张糖饼。 谢寻年憋着笑接过来,又说:“反正现在录的素材我也得剪剪慢慢发,能给你腾出一个星期时间来。” “成,多谢。”贺兰牧正回身子,一手拿着块糖饼咬着吃,一手在自己手机上翻火车票。 从沛市坐火车回去要几乎十二个小时,也不知道之前祝宗宁坐着二等座过来遭了多少罪,贺兰牧又搜了搜路线,确定了离得最近的机场位置,准备直接买机票,然后自己开车过去,把车扔在机场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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