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说:“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 手中的生啤很快见了底,这点量对陆喆来说微醺都够不上,更别说他刚才还喝了一杯咖啡。 最后看了一眼愈发安静的维港两岸,陆喆结账离开了。 今晚他没回澳门的打算,便叫了个代驾过来开回家。进屋后,他坐在玄关换拖鞋。 昨天他和李致只见了一面,当时李致走得匆忙,脚上的创口贴是晚上洗完澡后他自己换的。 现在脱掉袜子,他盯着右脚的三块创口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好像三个都贴歪了,丑得很。 洗完澡上了床,他把整个脑袋都闷到被子里,很快睡着了。夜里却开始频频做梦,梦境内容模糊不清,醒来也记不住,但他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跑,像是要躲避什么,跑得手脚发虚,累极了也不敢停下。 两天的休息日很快结束,周一他回到澳门上班,这周五要把与吴氏合作的竞拍策划案交上去,但是今天开了一天的会,众人依然没想到能脱颖而出,吸引到吴氏直接拍板的方案。 下班后,他在家门口碰到那位松鼠配送的小哥,对方手里捧着一束白蓝紫三色搭配的鸢尾花,另一只手提着一份佛跳墙的精致晚餐。 进屋把花放在茶几上,陆喆拿起中间插的小卡片,上面用打印的方式印着李致的字迹:【归期可能要再多两天,这边的事有点麻烦,但我会尽快回来。】 落款还是【想你】,不过比起上一次的【想你】,今天李致在“你”的后面多加了立体的一颗心。 爱心是用签字笔一起画的,估计李致有稍微练过,画起来还挺似模似样。陆喆盯着看,不禁想到了李致画下这颗心的神情。 把卡片插到茶几的月历卡座上,他将这束花放到了老位置。 第二天下班,小哥给他送来了几束结在枝头的红豆,尾端用香槟色彩带系着。晚饭后陆喆坐在沙发上消食,眼角余光瞥到茶几上的红豆,脑子里转出了王维那首很出名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思路在这首诗之后稍稍顿了顿,他忽然想到可以用猜哑谜的方式给每件竞拍物备上一句特别的诗,这样既增加了潜在买家欣赏时的趣味性,也能凸出拍品的文化价值。 第三天早上,他把这个主意跟朱晓荟一提,朱晓荟眼睛都亮了,拉着他去找宋言豫,下午在会议上就通过了。 晚上他推掉了宋言豫想请客吃饭的提议,回到家时,门外的小哥给他递了一束橙红与黄色混合的郁金香,和昨天的红豆一样没有卡片。 第四天是白色山茶花,第五天是柔紫色风铃草。 到了第六天,他接过一束奶白坠着淡黄色的香豌豆,忍不住问道:“送花的人有留言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小哥说话,小哥摇着头说:“没有,有的话都会写在卡片上。” 陆喆向对方道了谢,回身把花放在老地方便进厨房弄晚饭。不过在他刚穿上围裙,拿出西红柿想洗的时候,却听到电视新闻说到这周一的菲律宾大暴雨导致山区部分山体滑坡,当时受灾的人员已经全部安置妥当,损毁的部分5G基站也于今日午时抢险完毕,重新投入运作。 -
第97章 怎么伤的 “……陆,小陆?” 朱晓荟用笔帽戳了戳陆喆的手,陆喆回过神,恰好听到了一声闷雷。 他往窗外看去,早上还晴朗的天空这会儿飘来了很厚的一片乌云,几乎笼罩了整个街区,三月的春雷不似夏季的雷声那么响,但还是让他下意识地记起了一幕画面。 将脑海中浮现的医院安全通道走廊挥去,陆喆对朱晓荟说:“抱歉,我刚走神了。” “没事,是不是太累了?”朱晓荟说,“你黑眼圈有点重,昨晚没睡好?” “睡得挺好。”陆喆端起马克杯想要喝一口咖啡,一看杯子已经见底了,便想起身去倒,这时有人把一杯温热的水放到他手边:“别老喝黑咖啡,喝点水。” “宋先生。”朱晓荟叫了一声,很有眼力见地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走开了,宋言豫在陆喆的桌边靠着,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陆喆莫名地看着他。 “你早上开会就心不在焉,”宋言豫打量着他的眉眼,察觉到陆喆的眼神往旁边稍稍避了下,宋言豫说,“差不多吃午饭了,走吧,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我和朱晓荟还没改完,这个方案下午就要拿去给吴氏那边了。” “再忙也要吃午饭,”宋言豫指尖点了下他的桌面,“方案都改的差不多了,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 坐进车里,宋言豫问起陆喆脚伤的情况。 陆喆递过来的眼神很是无奈:“就割破了点皮,早好了。” 宋言豫笑了笑,余下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陆喆看着副驾的窗外,他看着陆喆,有两次都忍不住想要开口问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中午饭是在一家环境很好的西餐店里用的。 这家店做的战斧牛排很出名,迷迭香的分量用得恰到好处,再浇上一点解腻的柠檬汁,搭配香浓的黑椒松茸酱,口感丰富饱满,一口咬下去能极大地满足味蕾。 “好吃吗?”宋言豫问道。 对面的人切了第二块牛排送入口中,并没有像隔壁桌的客人那样露出满足的表情,咽下以后点头说:“挺好吃的。” 放下擦手巾,宋言豫问:“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和他有关?” 对面拿着餐刀切牛排肉的手停下了动作,陆喆撩起眼皮:“你要出来吃饭就是想问这个?” 宋言豫说:“心里有事也会影响到工作状态。” 沉默了片刻,陆喆低声道:“我以后会注意。” 盯着他锁骨位置露出的一点翠绿,宋言豫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关心一下朋友的情况。” 侍应生将陆喆点的奶油汤端了上来,待她离开后,陆喆动了动嘴唇。宋言豫以为他想说了,结果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很好”便拿起勺子喝汤。 饭后两人回了文藏,路上有些堵,宋言豫专注着路况,陆喆则看起了手机。Whatsapp上有一些上午的未读消息,他逐一点开,把需要回复的回掉。手指陆续往下滑,等到已经没有未读消息了,他仍是重复着滑动的动作,记不清滑了多少下,在倒数第二行看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点开这个窗口,最后一句话是【你的病好了吗?】 再往上是一句【我想你了】 陆喆缓慢地向上翻着。从那天他离开医院以后,李致发了很多消息,最初是着急地找他,后来是不愿分手的道歉话语,再到分手后那人逛着北京城给他拍的风景。 照片中会穿插着一些想对他说的话,这些电子文字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模糊褪色,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在他重新翻阅的时候,字里行间所表达出的情感比起当初看到时强烈了许多,不知是因为他的心绪已经平静下来了,还是因为现在他所看到的,以及李唯口中描述的这一年来李致确实改变了的缘故。 昨晚的新闻报道内容没有提到伤员情况,更具体的信息也没有就切到下一条了。他不知道出事的地点是否是李致出差会到的地方,虽然是5G基站受损,但是李致当时未必在场。这些天那个人依然在叫人给自己送花,应该没有事的。 看了一眼取消拉黑的按键,陆喆的手指没有移动上去,随后就锁定了手机。 下午把方案最后确定了一遍,陆喆和朱晓荟跟着宋言豫一起去了吴氏古玩。 三点是竞拍策划案的最后递交时间,他们过去的时候还看到了另外两家也在这个时间来交策划案。宋言豫同那两家的代表打了招呼,朱晓荟在旁边小声跟他解释,原来其中一家就是他们这次最强的竞争对手。 “不过我对这次的方案很有信心,”朱晓荟笑着低语,“你的想法很新颖,按我和宋先生的经验来看拿下的问题不大。” 陆喆曾经在流浮成功策划过开馆仪式,不过对于拍卖行这块他是新手,又是第一次试水,心里总归七上八下的。 今天是周末,为了这个策划案的顺利完成,众人都进来加班。到了傍晚,宋言豫说要请所有人好好放松一下,大家在办公室里热闹地聊着去哪里大吃一顿,陆喆看了眼腕表,在宋言豫过来问他时推辞说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宋言豫小声道,“前两天你也说没空,是真有事还是累了不想去?” 陆喆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便头也不抬地回答:“是有点累,今晚也不想喝酒,还是你们去吧。” 宋言豫打量了他片刻。顶着这道视线,陆喆神色自然地把笔记本电脑装回公事包里,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宋言豫也直起身:“我送你吧。” “我开车来的,你们玩得高兴点。” 与其他人打完招呼,陆喆直接下楼了,等到坐进车里,他扯松脖子上的领带,后背靠在了椅子上。 天边暮色霭霭,但澳门是座不夜城,一到晚上整座城市就仿佛徜徉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长流中,夜色越深,浮光魅影就越迷人。 陆喆跟着车流往家的方向开去,进入小区后,他熟练地避开两侧停的车辆,驶入自己那栋楼的转角时,一眼便看到了一辆黑色的Cayenne停在之前的位置附近,后面黄底黑字的车牌在他的车灯照射下清晰可见,刻着LU0830。 握紧方向盘,他刚想开到那辆车后面去,前方就突然窜出了一个人。 这几天小区的路灯在检修,每栋楼前都比较昏暗,陆喆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人来,立刻踩了刹车。好在他刚才车速并不快,一踩就停下来了。 不过由于对方靠得很近,他不确定会不会撞到人了,解开安全带下来检查。结果没在副驾那一侧的车头位置看到人,倒是驾驶座那边有动静传来,转头一看,刚才险些被撞到的人竟然匍匐进了驾驶座,拿起他放在副驾位置上的公事包。 “你干什么!” 陆喆呵斥了一句,对方眼见被发现了,拿起包就跑。陆喆及时追上,手一伸按住了对方的肩膀,但是这人早有准备,回头对着他撒了一把砂石。 陆喆本能地抬手挡开,眼睛也同时闭上了,对方趁机用力推他一下,见他后仰着摔倒在地,赶紧往前跑。 陆喆气得脸色都变了,不过他被对方扔来的砂石迷了眼睛,痛得睁不开,正着急着便听到有脚步声匆匆来到他身边,随后是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有受伤吗?” 李致的声音比平时哑了许多,但陆喆一下就辨认出来了,拽住李致的手道:“我的包被他抢了,电脑还在里面!” “电脑丢了可以再买,”李致焦虑地检查着他的手脚,“刚才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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