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材处理装包的功夫,两人就去隔壁的茶楼蹭八卦听,哎,也是巧了,一听就听到了有关于翼王府的小道消息。 “王兄,你这消息已算是落后了,华海观的合川道长今早就去过翼王府了,都说那翼王妃乃是妖孽托生,你不知道,昨日办喜事的时候,那妖孽直接就原地消失了!听说还是跟个男人搂着一起消失的!那当场就吓晕了不少达官显贵,听闻某某老宗亲王爷,回去就立马请人要连做七天的法事,啧啧啧,这翼王爷啊,当真是遇人不淑啊。” “真的假的?这世上何来妖孽之说啊,李兄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这般信道了?”王姓书生笑着开口。 这姓李的中年书生就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架势:“你不懂,这事儿真到你头上,你能不害怕?要是求神拜佛管用,我自然是极愿意信道的。” 理儿倒也没错,但听着总觉得瘆得慌:“要不,明天咱们也去烧个香?” “正是此理,而且你听说了吧,那宋家有古怪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宋家都快不行了,那妖孽据说是突然附身的,后来那等奇特的描摹化妆之法才骤然出现,丑女都能化成大美女,你说她是不是画皮女妖啊?” “再有,那女扮男装多容易看出来啊,女子的体态本就与男子不同,这大街上要是出现个女扮男装的,你能认不出来?” 姓王的书生一脸大彻大悟的表情:“李兄说得极是,那定是妖孽惑人啊!” “我看也是,那翼王当初跟失心疯似的,一定要娶个商贾之女当王妃,我看呢就是被迷了心智,幸好皇上体恤亲弟,赐下正经婚事,这翼王一有正桃花的加持,立刻就脱离了妖孽的蛊惑,这妖孽也立刻现了原型,逃遁而去了。” “是极是极,可见翼王与礼部尚书之女的婚事,乃是天赐良缘呢。” 拳头硬了,邓绘的拳头硬了啊,这两个男人怎么回事,这嘴怎么比八婆还要碎?这特么是古代的正经书生?别侮辱读书人了好不好! “你不要拦着我!反正咱们是黑户,打他们一顿出出气不行吗!” 谭昭表示非常无辜:“我没有拦你,你打呗。” 邓绘练过一段时间的泰拳,打两个书生当然是不成问题的,但他怕引来巡逻的衙役,万一真进去吃牢饭,那可太丢脸了。 “算了,他们一看就不是幕后之人,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肯定是有人找他们散播谣言的。”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邓绘甚至还入股过传媒公司,这怎么玩舆论他可太懂了。 没想到啊,古代人也这么会玩。 “所以,你觉得是谁指使的?” 这其实不难猜,邓绘仔细一想就明白了:“皇家呗,真是不要脸啊,你说能有什么办法扭转舆论?” 论搞事,谭某人张口就来:“很简单,用魔法打败魔法。” “什么意思?” “妖法和道法,也就一字之差,你不是很会算命嘛?这种戏你不会演吗?” 邓绘:……玩还是你会玩啊,不过他会不会演不要紧,宋馄饨肯定愿意演。
第9章 穿越劝退指南(五) 谣言这玩意儿,只要传的人足够多,多离谱的八卦都会有人信。 特别是这种似是而非、带些鬼怪妖邪的流言,正好又涉及皇家私密,绝对是小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喜欢听的类型了。 不要觉得古代上街的都是男人,就不会八卦,恰恰相反,男人当起八婆来,那可就没女人什么事了。甚至还有那等读过几天书的,那就更喜欢吆五喝六地品评时事了。 明明昨天翼王妃才刚刚胆大休夫,今日京城里就飘满了翼王妃乃妖孽托生、蛊惑翼王的流言,说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啊,甚至还有人说因是妖孽,故而翼王妃才三年无所出。 当然还有一道流言,说是翼王妃早就移情别恋有了别的奸夫,当日在喜堂之上原地消失,便是那奸夫也在当场,甚至还有那嘴损的,说那奸夫生得凹面金腮,半点儿没有翼王爷的俊朗不凡,恐怕也是个妖邪。 后来越传越离谱,什么老鼠妖之类的都出来了。 冯天放今日进宫一趟,回来就听到了这些风风雨雨的谣言,气得直接把桌上心爱的琉璃瓶都砸了:“反了他们了!到底是哪个嚼舌根子乱传的这些鬼话?你听听外头都在说什么,说本王是个被妖孽迷惑的不堪男子,本王是吗?”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他今日一早进宫就被皇兄训斥了一顿,回来又听到了这些个风言风语,宋嘉云就算是再不堪,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妖孽。不然那他成什么了?被妖孽蛊惑三年还跟妖孽欢好的废物吗? “赶紧去把这些流言压下去,还有,宋家那边,要是有人上门,直接打出去,听明白了吗?” “是,王爷。” 长史听完吩咐,便立刻下去办事,也是巧了,出门刚好就撞上宋家的少爷宋崇衍戴着斗笠上门来求助。 宋崇衍今年十八岁,已是挺拔的少年郎,在昨天之前,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这么平顺坦荡下去,可昨天一夕之间,所有人的嘴脸都变了。 他今日遮掩面容,费了好些功夫才从家中赶到翼王府,为的就是想要跟王爷解释求情,因为亲姐昨日的疯狂之举,今日宋家的店铺全都没办法正常开门,特别是胭脂水粉铺子,更是被砸得稀烂,母亲知道后,已经直接病倒躺在了床上。 为今之计,只有王爷能救宋家! 宋崇衍按捺了一下心神,赔着笑意:“长史大人,是小生啊,您……” “走走走,你谁啊?翼王府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踏进来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你——”宋崇衍没想到,往日里待他颇为客气的安长史居然对他态度如此之差。 “你不走是吧?来人!直接打出去!” 宋崇衍又没有武艺在身,两个力士几棍子下去,立刻就被打趴下了,若不是有个机灵的奴仆跑来把人拖走,怕是要直接交代下半条命的。 宋母的身体本就不好,昨日乍然一听此等噩耗,苦汤头都已吃了三副了。现下一听儿子被王爷府的人打了,那是拖着病体也要爬起来。 “母亲,是孩儿没用,叫母亲担忧了!” “我苦命的孩子啊,那翼王怎么如此心狠啊!是母亲对不起你,没把你姐姐教好!你姐姐那个人气性大,必是恼了咱们,才做出这等鱼死网破的事情来!”宋母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没有半分出格的地方。 女子本来就该安生待在家里才是正经,哪能像从前那般抛头露面啊,当时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可现在衍儿都已长大成人,家业就该交到男丁手中。 况且那翼王爷对女儿一往情深,如此大人物倾心相许,知情趣的早该将家业全部交还给衍儿,这快快活活地当翼王妃,那才真是女子天大的脸面。 在昨天之前,宋母当真是非常自傲的,自己的女儿当了天潢贵胄的正头娘子,儿子呢也已经长到可以顶立门户的年纪,她现下就是立刻死了,也是心满意足的。 可不过才短短一日之间,世道就变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你姐姐,叫她去承担这一切!宋家养了她这么久,她却做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你也不必再认她这个姐姐。” 宋崇衍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些年姐姐待他确实非常好,可一想想外头现下的光景,他就全没了犹豫不决:“可若是,找不到姐姐呢?万一,真跟外头的传言一样,那……” 宋母一听这个,也急了:“那你立刻就去找些人分说,说咱们也是被那妖孽蒙骗了去,我现下倒是有些信了这些传言,云儿是我亲手教养长大的,哪有那么鬼的心思,必是那孤魂野鬼上了你姐姐的身,我苦命的女儿啊,若是她还在,她定不会做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叫你难堪!” 宋崇衍却是对从前的姐姐没太多印象,一则是男女七岁不同席,父亲还在世时,姐姐常在深闺,顶多是给他做些香囊之类的小玩意,但听母亲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信了大半。 “这……要是姐姐回来,那岂不是?” “你竟还念着她?她自己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来,哪怕她能回来,也进不了咱家的门!”宋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衍儿,我知道你性情敦厚,可那是皇家啊,她闯了这般泼天的祸,何曾想过你我、乃至是宋家会如何模样啊?” 宋崇衍被说服了,于是很快坊间又有了不一样的传闻,说这妖孽是占了宋大小姐的身,那宋老夫人之所以身体一直不好,便是因为被这妖孽给克的。 又说宋家本来好好的皇商生意,偏要去碰什么胭脂水粉,现下这铺子已经关了,以后断不会再做这要命的脂粉生意。 如此,便有人开始替宋家说话,好好的皇商之家被个妖女这般霍霍,也是不容易云云,全忘了当初要不是宋嘉云,如今京城商界哪里还有宋家的立锥之地! ** “哎哎哎,你冷静一点!” 宋馄饨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我冷静不了,这些人怎么敢的!” 邓绘把人拉回来摁在沙发上:“早知道你这么激动,我就不告诉你了,你妹妹现在身体不好,你要是为了替她出气出了事,那你让她怎么办?再说了,我和谭昭已经想好法子怎么替你妹妹洗清名声了。” “这群愚民,管他们作甚!” 哇喔,老实人都开始说狠话了,看来这次是真的气狠了:“你放心,咱妹妹受了这么大的苦楚,肯定是要找补回来的,你这么急头白脸地直接冲过去杀人,那才叫轻轻放过。” 宋馄饨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你们想的什么办法?” “很简单,他们现在敢这么污蔑咱妹妹,就是打量她身后没人,所以才可劲儿地欺负她一个文弱姑娘,现在咱们来了,不说要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情痛哭流涕,那也要让他们声名扫地、给咱妹妹磕头认错吧?” 宋嘉与的厨艺天赋一级棒,但论说玩心眼,是真没什么天分:“怎么搞?” “你就瞧好了,等到你出场的时候,我和谭昭会叫你的。”邓绘显然也是个搞事情不嫌事大的,这会儿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宋嘉与正要说些什么,鼻尖就闻到了一股可疑的古怪药味,似臭非臭,似药非药,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就是……好特么难闻啊! “这什么味儿啊?好难闻!” 邓绘已经不顾形象地捏起了鼻子,两人循着气味过去,却见是谭昭在往浴桶里加水,这会儿浴桶里氤氲着古怪的热气,邓绘探头去看的时候,里面还在冒古怪的褐色泡泡。 “你这是巫师熬汤药了?” 谭昭自己早给自己点了穴道,是闻不到这药味的,闻言便一脸正色道:“什么巫师熬汤,这是药浴,须知良药苦口,这药浴也是,因为病人的身体太虚弱,所以是特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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