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的事下回说。”段云瑞将手中的雪茄按灭在烟缸之中,起身掸了掸衣角,“若没其他事,那就后会有期了。” 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的大佛就这么走了,王老板是气得直跺脚,满腔的怒火就要朝着仍坐在原地的林知许身上,可步子还没迈开,便被拦住, “没看出些什么吗?”刘老板冲林知许扬了扬下巴,“二爷中意这个小蹄子。” “那又如何。”王老板仍喘着粗气,“没听见刚才隔壁闹呢,这个也带不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刘老板笑眯眯地倒是不急,“越难的,不才显得咱们有诚意。” “那万一他不收怎么办?” “咱们就这么……” 独坐在沙发上的林知许又与平日里差不多,低着头玩着手边的小玩意,只是没人会知道,他的嘴角已随着二人的话而轻轻扬起。
第10章 箱中之人 有喜欢洋玩意儿的,就有喜欢老物件儿的。 官戏的戏园子每从下午开始人便络绎不绝,尤其是到了晚上名角儿上场的时候,那可是一座难求。 眼看着日已西斜,白静秋端坐在镜前,妆台之上整整齐齐地按照顺序摆放着行头,今日要扮的是位书生,唱的也是段流传甚广的缠绵爱情。 这镜子宽大,轻易便可瞧见身后,正仔细描着眉的白静秋微微一顿,眉头轻蹙地稳住了手,在眉尾描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 一块白色的绢帕子放在了他的手边,看着素净,但若细瞧了,上头纹路清晰分明,还泛着隐隐的光,宛若月华。 “这样贵重的东西,许三少爷还是收起来吧。”白静秋只瞄了一眼,继续将笔尖捻细了,去描另一边,“我这儿油彩重,等下给弄脏了。” “一块帕子而已能有多贵重,我只是瞧见了挪不开眼。”许言礼微笑着俯下身,双臂撑在了桌沿,刚好就将身形纤细的白静秋笼罩在了身下,“就像我一见着你,也一样挪不开眼。” 压迫的气息犹如一张大网将他罩住,白静秋呼吸一滞,笔尖儿差点就抖出了眉峰,他放下笔,本想拿起那帕子还回去,可看了看手上仍有不少脂粉,只得作罢, “许三少爷费心了,这帕子既这么喜欢,还是自己留着的好。” “静秋可不是这个意思。”班主见着许言礼进到后台便就跟着,见白静秋又再推拒忙上前圆场,“他这是怕弄脏了帕子,我替他先收着,您就放心吧。” 白静秋本想反驳,可几次下来他亦知道反驳无用,最终也只能丢到他床下的那个木箱子里。 他抬眼看向镜中的许言礼,他正深情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 被这么一个俊挺的少爷这样瞧着,白静秋心中也自然泛起了一阵被满足的虚荣感,可下一秒他暗暗用指甲掐向自己的掌心,垂下了双眸,将注意力重新凝在笔尖上。 许言礼天生一双仿若含了汪池水的桃花眼,看谁都是这般款款深情。 但不得不承认,许言礼的确很会,他从不若那些财大气粗的老爷们,大把大把地砸银钱,送贵礼。 一块帕子,一颗银制的领扣,一瓶玫瑰味的洋发油。 带着精挑细选的诚意,便宜到连收下都不会太有负担。 但白静秋清楚,这不过是富家少爷闲来无事的消遣而已,更何况…… 白静秋暗自垂眸,丽都的事他也听说了,知道许言礼现在与段二爷已经撕破了脸,自己不可与他走得太近。 “许三少爷,您这样我没法儿上妆,要误点了。” 许言礼闻言眉尾轻扬,笑意中带了几分了然的神色, “是我没眼色了。”说着,许言礼将双手扬起,虚退了两步,“那我在外头候着你出场。” 人终于走了,见班主也低头哈腰地随他出去,白静秋终于松了口气,静静怔了须臾才又开始扮着。 手是稳的,可心却静不下了。 许言礼如今坐的位置是整个戏园子里最好的,之前段云瑞也常坐这儿。 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他最近才不来的吧? 在台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刻在了身体里一般熟练,可眼神中却有了些许不着底儿的不安。 不过是抬眼的瞬间,白静秋与许言礼的眼神直直对上。 与段云瑞漫不经心的闲适不同,许言礼的目光几乎就锁在了自己身上,无论自己何时看过去,都能与其对视。 白静秋的心没有察觉的微颤了下,消失在了下一个转身。 而此刻在段家公馆棠园,一辆拉货的车子停在了门口,若仔细看,极远处还有辆黑色的轿车似乎远远跟着。 汽车的轰鸣引起了门房的注意,隔着铁门张望着,却发现有两人抬了只木箱下来,就摆在了正门口。 “你们什么人,这是做什么?!” 门房的呵斥让二人一愣,匆忙地就要上车跑走, “这是王老板送给二爷的礼物,二爷看了就知道。” “你们!”门房慌忙打开大门,想追,却又如何能追得上汽车,不过眨眼的功夫这车便不见了踪影,而远处那辆黑色轿车也同样消失不见。 这条街很长,却静得很,高大的梧桐叶片虽还未长大,但也已遮下了半条街的荫凉。 门房追了两步,知道不可再走远,可这么一个木箱子里也不知放了什么,就是管家来了也不敢轻易打开。 思来想去,就仍是就这么放在了门口,管家姚和安算算时间,往荣胜百货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却是肖望笙接着的。 又待到肖望笙赶到,已是近两个小时后,天都已擦黑,大门上的灯本就不算太亮,让这口箱子更显得黝黑。 肖望笙围着敲了敲,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但他不能不小心, “放下箱子的人可有说什么?” “他们……哦对,他们说是王老板送给少爷的礼物。” “王老板……?” 近日似乎也只有那一个王老板,其实这种小生意本不必段云瑞亲自去见,但介绍人是商会会长,他还是给了个面子。 这门生意的确没什么利润,不过是敷衍一下,却没想到他们不仅不死心,还搞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出。 若真是放个什么炸弹之类的,倒也不必这么大一个箱子引人注目,更何况直接放在了门口,也未确认送到了段云瑞面前。 肖望笙思量再三,将绑在上面的钥匙取了下来, “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保险起见,门房找来了一根长木棍,箱盖抬起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头都猛然一跳,然而正如肖望笙所料,箱内黝黑,一派平静。 “肖少爷!”凑近的姚和安不禁失声叫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个人啊!” 人?! 就算是肖望笙也未料到,竟有人会将装人的木箱放在棠园的门口,他忙凑近去瞧,只能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侧卧在箱内,可大门上的灯光却无法照达箱底,他看不清楚是谁。 但箱内无比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口箱子竟没给留个透气的口,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人恐怕已昏厥。 “快!”肖望笙吩咐着,“先把人抬进去!”
第11章 少爷,求你 身强力壮的门房丁春生将手探入了箱子,指尖首先触到的竟是粗糙的麻绳,他骤然一惊忙弯下去把人捞起。 当箱中的人显露在光线中时,周围的人都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他手脚俱被捆住,口中还被紧实地塞了团布,也正是这团布阻隔了他的呼救。 看得出他曾挣扎过,手腕处已经有了些许血迹,浑身上下更是如自水中捞出一般湿得透透的,就连每一根发丝都黏腻在一起,贴在缺氧闷热而酡红的脸颊之上,将眉眼也一并遮了。 抱着他的丁春生将怀里的人向上颠了颠,本只是想抱稳些,可前胸却被一硬物顶了下,让他差点儿惊呼出声,而后就连耳朵都红透,只能匆匆抱着就向屋内奔去。 人被轻放在了堂屋的沙发上,看似已经陷入昏迷的他似乎有了些意识,立刻用脸颊不停地蹭着皮质的表面,似乎是在贪那一丝微凉,口中轻泄着无意识的轻.吟。 原本还担心要出人命的众人呆在了原地,尤其是年轻的丫头,愣怔了一下霎时间红了脸,别开了双眼。 “你们去烧些热水。”同样看出了端倪的肖望笙以拳掩口轻咳了一声,“再去准备一杯糖水再加少许盐等下送到客房来。” 喂了媚.药后塞进闷热的箱子里几个小时,没死就算他命大! 这些蠢货,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讨好段云瑞,人要是死在了棠园,还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 肖望笙恨恨地想着,将人往客房的床上一放,被柔软的被褥包裹的瞬间,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啜泣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却由于过度的虚弱而断断续续。 段云瑞刚进家门,姚管家便将事情禀了个明白,待他到了客房,正巧碰到肖望笙黑着脸出来,看见段云瑞的瞬间更是阴沉到如暴风将至, “你可算是回来了,自己招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去!” “火气这么大。”段云瑞只朝他身后的门缝处望了一眼,“有性命之忧吗?” “暂时没有。”肖望笙摇摇头,“出了太多的汗有一些脱水的迹象,我已经处理过了。” “你这个伦萨医大的高材生都说没事,等清醒了搞清楚哪儿来的送回去就行了。” 说着,段云瑞毫不在意地转身就要走,却被肖望笙一把拉住,面色凝重中带着一丝揶揄的讽意, “段二爷,这小傻子中的,可不是普通的媚.药。” 下药后先昏迷两小时左右,而后药性开始发散,但由于在体内时间过长,普通的手段已无法将药效消散。 但下药的人大概也没想到,由于段云瑞不在家,单单在棠园门口就停留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林知许的确是醒了,可捆绑与虚弱让他即使再痛苦,也无力弄出动静来。 但怎么又是他。 段云瑞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在被褥中辗转轻哼的人,双目中的审视远大于欲望。 目光可及的肌肤泛着不自然的粉,额上和鼻尖依旧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唇边还有一丝新鲜的血迹,是自己咬出来的。 原本汗湿的衣物已经被换下,上身穿的是客房放着的丝质睡衣,尺码大了些,一直遮到了光洁的大腿,而蜷缩在其中,使他显得更为纤弱无助。 很显然,林知许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一只手用力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而另一只则伸进下摆,迫不及待地弄上几下,又累得喘一会儿,周而复始。 这种程度自然无法纾解这样强的药力,似乎是感到了身边有人,林知许停了下来,终于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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