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枞阳眼底的笑更深,甚至回握住了他的手:“你这话,说得我会跑一样。” “那可说不准。”半年前不就连声招呼都没有,人就不见了。 这时,远处传来电动三轮车咔咔的声响。 他俩侧头看去,是李叔骑着三轮把王老头送过来了。 三轮停到门口,冯枞阳也从陆地冲浪板上跳下来,和俞树离了半步的距离。 王老头下来时,他俩上前左右扶了一把,毕竟脚伤还没痊愈。 他下车后,李老冒朝俞树招呼了一声:“我下午还要去送货,就先走了,这边有直达的公交车站,你路上看着点老爷子。” 俞树应了声。 李老冒离开后,王老头才问他俩:“你俩关系进展得挺快啊,今天约出去玩儿了?” “是陈运约的,八九个同学一起。”俞树回道。 王老头点头,又看了眼冯枞阳,瞧他染了头和俞树初中时一样的淡黄色头发。 就问:“你小子怎么也染了头发,学校不管吗?”他记得前两天,这娃头发还是黑色。 冯枞阳伸手摸了摸自己淡黄色的发梢,笑道:“王爷爷,这是一次性染发剂,回去洗个头就没了。” “这样啊,还挺潮。”王老头笑道。 俞树一听这话,就想起自己被王老头拽着后领,骂小流氓,并强行要给他剃平头的凶横样子。 怎么,搁在冯枞阳这儿,就挺潮了? 还没等俞树数落王老头的偏心,王老头已经说道:“俞树,看你的面子才来这一趟,可没下回了。” 俞树应道:“我也就帮阿昌这一回。” 王老头进到派出所后,和警察说明了原因,警察也知道阿昌家里的情况,毕竟他都是这片的“回头客”了。 于是,一顿批评教育,加检讨和保证书,才被放了出来。 阿昌出来的时候,并没看到俞树和冯枞阳,他俩有意站在石栏后的阴处,没让他瞧见。 “你不用去和他说点什么?比如让他改邪归正,去技校读中专,学个一技之长什么的。”冯枞阳右肩挨着俞树的左肩,顶了顶。 俞树侧头看他,好笑道:“我这个差学生哪管得了这些,该说的王老头都会说,他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 “也是,你这种差学生得好学生来管着。”冯枞阳指了指自己,“比如说,学长我。” “承蒙照顾。”俞树也回顶了一下他的肩。 周末结束后,迎来了噩梦般的星期一。 也是各科老师公布周小考成绩的日子。 高二二班的同学除了冯枞阳,都非常忐忑。毕竟,这份试卷是要拿回家里给家长签名的。 “怎么办,第一节就是英语课,我铁定卒了。”李茂杨一大早就来俞树桌前串门,一副要去赴死的模样。 然后,又一阵声叹气:“完了完了,这次绝对要班级垫底了!我妈昨天说,这回要是全班倒数前三,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没了,那我怎么请你吃饭啊!” 然后,又问俞树,希望他能挽回自己垫底的局面。 “树,你考得怎么样?” “一般。”俞树随口一答。 “什么叫一般?难道不觉得那些题跟天书一样?像我们这种资质愚钝的人,是不配破解的。”李茂杨感慨道。 俞树没再理他,将上冯枞阳借给他的校服,从书包里规整地拿出来,放在冯枞阳的课桌上。 李茂杨见看衣服叠得像是刚从货架上来的,明显精心熨烫过。 想起先前俞树被他砸了脑袋后,换的就是冯枞阳的校服。 “冯枞阳他人呢?”从早自习开始,冯枞阳就没在教室里。 要是不是看到他座位上挂着他的书包,还以为今天没来上学。 “被数学课代表叫走了。说是老林想让他报名今年的市奥数大赛。”俞树回道。 “啧啧,老林还不得高兴坏了。”李茂杨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酸味。 他很不想承认,但冯枞阳确实在第一天就让他们高二二班成了全校的焦点。 连老妈都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回家后一个劲地让他好好同冯枞阳学习,感觉拥有了学霸人设,就像是拥有了一个无形的防护罩,别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黑还是白。 “俞树,你不会也被冯枞阳的学霸人设迷惑住了吧?” 李茂杨突然好奇起来,自从那次男厕事件后,俞树和冯枞阳的关系怎么就像是有了质的飞升,这转变着实让他接受不能。 “我有那么肤浅?”俞树被李茂杨一问,随即说道。 李茂杨也觉得俞树不只是那种观于表面的人,那又是为什么让俞树对冯枞阳有了态度上的转变? 直到全科成绩出来后,俞树被连续表扬了三次,李茂杨终于感悟出了一个道理。 想要学习好,需得认学长,想要小命保,还是学霸好。 连老林在放学时,都对俞树成绩地给予了极大地夸赞。 李茂杨好不羡慕地翻看这俞树那一叠试卷,三科过60,简直就是奇迹。 如果不是早知道,俞树和冯枞阳是个学习小组,他还真以为俞树私下搞了什么小动作。 果然,还是俞树比他有远见,什么仇什么怨,哪能比得上成绩的突飞猛进了? 于是,他决定放下尊严,不耻下问。 “冯学长,也能收我为徒吗?” 冯枞阳正整理书包,抬头就看见李茂杨跪在了前桌的椅子上,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侧头去问隔了条走廊的俞树。 “是我听错了,还是这货是被人下蛊,洗脑了?他让我收他为徒?” 俞树看了眼李茂杨那没出息的样子:“那你要收他为徒吗?” 冯枞阳嫌弃道:“我才不要。” 李茂杨痛呼:“为什么?” 冯枞阳回:“因为你这种天生资质愚钝的人,我带不动。” 李茂杨不服,他指着旁边的俞树,就问:“难道他不一样吗?” 冯枞阳嗤笑:“当然不一样啊,你和他怎么能比。” 李茂杨又问:“为什么不能比?” 冯枞阳挑眉:“他能为我脑袋开瓢,你能吗?” “……”就这一条,李茂杨已无地自容。 一败涂地的李茂杨只得求助俞树:“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俞树叹气,看向冯枞阳。 冯枞阳想了一下,道:“你帮他说话可得考虑好,一对一辅导,可就成了一对二……” “不行。”俞树立马否定。 李茂杨被俞树突然反水,弄得有点伤心:“为什么啊?” 难道是有什么提升成绩的秘籍,不能外传? 冯枞阳笑说:“不过,看在俞树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本提升成绩的辅导书,你只要自己努点力,还是有机会的。” 李茂杨一喜,跪在椅子上的样子,简直像极了一条吐着舌头的哈巴狗:“什么什么?” 冯枞阳大笔一挥,就在笔记本上列了几本基础款辅导书,撕下来递给李茂杨。 李茂杨像是接过神医赐予的救命药房似的,举在头顶,大呼了一声。 “天不亡我!” 冯枞阳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拉着俞树赶紧离开了教室。 两人走到单车棚,俞树取了自行车,冯枞阳已经极为自然地跨坐在他的车后座上。 说道:“今天不回去了,你载我去个地方。” 俞树推着自行车,回头看了他一眼:“去哪?” 冯枞阳说:“之前休学时,和朋友开了一家二次元摄影服饰店。前些天约好了,今天有个衣服上新,让我过去试拍几套衣服。” 他提到二次元,让俞树想起了昨天在密室大厅,从他钱包里掉出的那张,穿着洛丽塔裙的女生照片。 俞树很好奇,那女生是不是他工作室的朋友。 冯枞阳已经先他一步,问道:“你要去看一下吗?” “今天不行。”俞树说。 因为,今天他要去公司辞职。 “好吧。”冯枞阳轻叹了一声,叹息里不免透出一丝可惜。 “下次。” 下次他一定要去看看那女生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冯枞阳将地址告诉他,就在东门大街往西的一家私人酒吧楼上。离他打工的外卖站也就四五百米的路程。 看来冯枞阳说没事就过来看一下他,没在开玩笑。 俞树将自信车停在了酒吧门口。 这时,酒吧的老板刚拉开卷门,就见冯枞阳从一个少年的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他眼前一亮,就喊了声:“阳阳,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当面扔你情书的小混蛋?” “……”被当面吐槽,俞树瞬间脸色难看。 冯枞阳却笑说:“是啊,就是那个小混蛋。” 酒吧老板看起来很年轻,五官深邃,发色棕黄,看着像个混血儿。 冯枞阳向俞树介绍:“Karl。” Karl伸手过去,要和他握手。 俞树看都没看他,只是问冯枞阳:“几点下班,我过来接你。” 冯枞阳想了一下:“可能会拍到十点,你晚上不用打工吗?” 俞树说道:“今天离职,晚上我可以早点过来。” “好嘞。”冯枞阳笑道。 就见俞树踩动踏板,从他面前绕了一圈,往街道另一边去了。 Karl望着那潇洒的背影,不得不对冯枞阳感叹道:“小混蛋还挺冷酷,这开学才一个星期吧,你怎么把他追到手的?” 冯枞阳将书包甩在肩上,转头进了酒吧,说:“我们是两情相悦。” “呵呵,傲慢配自大,绝了。”Karl在他后面吹了声口哨。 作者有话要说: 又补了一千字 第15章 酒吧名叫“夜香”。 一看就是老外才会取的名字。 虽然Karl的中文流利的几乎听不出口音,但他确实是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年。 这几年才移民到C市。 冯枞阳刚来酒吧时,看到招牌便毫不避讳地吐槽道:“古时有句话叫做‘倒夜香’,就是倒粪便的意思。老外开酒吧都这么‘别具风味’?” Karl被他说的最后只能将偌大的霓虹招牌,改成了灰底白字的水泥瓷砖,立在门边一角,原本以为会因此提升酒吧高级感。 冯枞阳又给他来了一句:“这不是更像公共场所了吗?” “……” 进了公共厕所,啊呸!是夜香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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