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有侥幸心理,丁玉将头埋在胳膊间,随着资料翻动声意识开始迷糊。 真奇怪,他想。自己从小睡眠便不好,时时半夜噩梦惊醒,为什么这次能这么迅速困意便弥漫心头? 可接下来的黑暗令丁玉顾不得思考那么多,浑身一颤陷入深眠。 直到房间呼吸声缓慢而又平稳,坐在对面的男人才合上本子,拿起放在手边的盖子轻轻压在喷雾上。少年已经对外界声音没有反应,云修然站在他身边,低头凝视丁玉被校服领口遮住的后颈。 食指微微挑开,目光落在那处白皙后,云修然眼神微闪,上扬的嘴角意味不明。 —— 阴沉一早上的乌云总算落下雨点,宋永元甩了甩伞撑开,稍稍往身旁人那边偏移。虽然他是对当年连城的绑架案好奇,现在丁玉又突然提起,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但他好奇心不重也没有刨根问底。 由于下雨气温骤降,青年穿的还是短袖薄裤,宋永元目光下移,都能看清他脚踝处被冻得有些发紫。 生怕他感冒,宋永元开口提议:“等下跟学委说一声,下节课咱们请假吧?” 雨幕绵绵,周围学生脚步匆匆,他没有等到回应,直到台阶下开始有了积水,来上课的学生渐多,偶尔有视线落在丁玉这边,他才缓口气抬头。 “不用,这节是两个学院的公共课,他不敢拦。” 尽管对江开的行为表示怀疑,但宋永元也没有说什么,起身跟上差点被雨淋湿的青年:“慢点,要是感冒可就麻烦了。” 不知是不是环境以及下雨受寒的缘故,整堂课下来丁玉头脑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甚至连老师点名都差点没听到。课程过半他实在是撑不住,手指支住脑袋一声不吭过了半节课。 如果他坐在教室中央或许还好点,毕竟人多也能带过来点温暖,可不愿被人盯,他便独自坐在最后排。 期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教室也是安静到极点,从前面过来的脚步声格外刺耳,最后停在丁玉坐的这片区域。不想抬头看来人是谁,丁玉依旧将脸埋在胳膊里,一动不动等那人识趣离开。 丁玉脑袋有些昏沉,不明白怎么在外面坐了会儿就难受。 手腕贴在桌子上,凉意顺着未好的手腕一点点传到丁玉四肢百骸,令他控制不住的哆嗦。 来人看起来并不识趣,甚至还靠得更近,透过缝隙都能看到他鞋带。出乎意料的,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放在丁玉手边,人一声不吭走掉,似乎就是来为丁玉送这个东西才过来。 直到脚步声消失,丁玉才微动手指,抬头看向源源不断散发热气的东西。 是拥有信天翁图案的巴掌大的热水袋。 “......” 丁玉抬头时许信鸽还没坐下,他正好对上青年笑眯眯的眼睛,随后许信鸽举手朝这边挥挥,才再次坐回自己的位置。 “哪来的热水袋。”溜达完回来,注意到丁玉放在桌面的东西,宋永元有些好奇:“这么关注你?” “嫉妒了?” 听不出话中情绪,丁玉将东西推到男生面前:“你自己拿走用吧。” “我现在要被关窗户的教室闷死,”宋永元拒绝,注意力落在丁玉微微偏红的眼睛,“真的不要紧吗?难受我们就走,反正也点完名了。” 能跟他调侃几句已经耗尽丁玉全部力气,他松懈下来精神摇头,再次趴在桌子上假寐。 生怕他睡着后再受凉,宋永元只能压低身子跟人絮絮叨叨,就算青年抬手堵住耳朵也不肯罢休。 不知过了多久,絮絮叨叨的声音消失,不知从哪来的毛毯落在丁玉肩头,随之而来的是少年人轻飘带笑的嗓音:“要是不舒服,就让哥哥睡吧。” 铺天盖地的冷木香侵蚀周围空气,可宋永元却没有吭声,他率先注意的是李墨安的眼睛。 由于丁玉趴着便没看到,向来如海洋般浩瀚的湛蓝,此刻因愤怒遍布了血丝,像是刚经历完一场屠杀。
第64章 ? 惊人 ◇ ◎耀武扬威的某人◎ 有时候, 丁玉辨认来人是谁靠的不是声貌,而是每个人身上独特的气息。有的人是没有味道,丁玉也便将其归类到路人, 有的人味道清淡, 他需要思考片刻才能回忆起这个人是谁。 而有的人还未靠近, 气息便将丁玉整个人包裹起来,强势到甚至让他呼吸不到外界空气。 就比如坐在身边不吭声的李墨安。 不知道他是怎么冒着大雨过来,丁玉强忍着不适抬头,视线落在少年已经完全湿透的发丝。 “门口放了伞, ”他有些惊讶,还以为是李墨安没有看到,“鞋柜里也有,难道你就这么淋过来的?” 没有告诉丁玉这其实不是淋雨留下的痕迹,眼中原本吓到宋永元失声的猩红散去, 少年声音还是软绵绵尾调上扬。 “哥哥, 今天降温还穿这么少。” 明明可以直接给丁玉拿件外套更简单,可李墨安偏偏带来沾满他气息的东西,对着其他虎视眈眈丁玉的人耀武扬威。 丁玉没发现, 可李墨安将这尽收眼底, 甚至都能立马锁定是谁给丁玉送来的热水袋。 坐在前面人抬头, 对上少年人讥讽视线,许信鸽先是一愣,但看到丁玉并没有排斥后捏紧了拳头。直觉告诉许信鸽,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简单,就连丁玉也对他搭在肩膀上的动作默许。 只是那个热水袋——许信鸽偏头, 不是丁玉拿着, 被少年扔给了坐在旁边的宋永元。 没由得, 许信鸽向来上扬的嘴角下压,对上少年面无表情望过来的视线。不等他起身,老师正好进来开始上后半节,许信鸽只能暂时压下心中躁动,收敛探究的心思。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坐在学长身边那人,可一时之间偏偏想不起来。 或许是毛毯起了作用,等丁玉醒来时浑身都透出轻松,老师早已下课,所有人都在起身离开,唯独坐在最前面不动的许信鸽格外扎眼。 “哥哥,”知道丁玉对他撒娇毫无办法,手指顺着毛毯深入握住青年垂落身边的手,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小玩具般捏来捏去,“哥哥早上是怕吵醒我才不愿意上楼拿衣服吗?” 真的不想听他们哥弟俩腻腻歪歪的对话,宋永元起身瞬移三个座位重新坐下。没了耀眼电灯泡遮挡,李墨安心情大好,甚至都能对上前来的许信鸽露出笑容:“只是一晚哥哥便感冒了,这周不是还有工作吗?哥哥要不就跟安墨睡觉吧。” 踏台阶的许信鸽脚底一滑,差点趴在过道之间。 宋永元眼睛里透出惊恐,不是对丁玉,而是对李墨安: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奔放吗? 尽管知道少年不是那个意思,但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怪怪的,甚至细品还能琢磨出其他味道。丁玉只得无奈抬手撤去搭在肩头的薄毯,正好遮住李墨安缠住他不放的手指。 “学长人好好,这么疼爱年纪小的弟弟。” 不愧是学工部秘书处的社交担当,一句话夸完丁玉又骂李墨安不懂事。 “谢谢你呀,可是家里已经有好几个不同小动物的热水袋啦,这个就还给你吧。” 怎么可能允许除了丁玉以外的人在他面前阴阳怪气,李墨安明讽暗讥许信鸽就是个排不上号的备胎。这句话有点过了,丁玉抽回被捏得酥麻的手弹了下少年脑门:“又在说胡话。” 而后,他又对脸上笑容差点没挂在的许信鸽点点头:“不好意思,被我惯坏了。” 这番下来,他表现出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宋永元都有些惊讶,盯着李墨安侧脸想看他给丁玉喂什么迷魂汤。 教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走廊喧嚣散去,丁玉慢慢叠好毛毯搭在手臂:“走吧?” 他问的是宋永元,一时间两道目光同时落在还想默默吃瓜的男生脸上。 “啊?啊,走、走!”不敢跟任何人对视,宋永元胡乱收拾完东西塞进书包:“这个地方离小食堂近,咱们直接顺道过去吧?” 完全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岔开话题,他只能选择又老又笨的方式转移众人注意力,可偏偏向来人好脾气温柔的许信鸽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丝毫不给宋永元面子。 “上次跟学长说好了去吃小火锅,但正好今天人多,学长舍友与弟弟就一起去吧。”后面叠词咬音极重,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俩都是电灯泡。 压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答应人去吃饭,丁玉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最近记忆偶尔会产生错乱,做过的事情总以为还没做过,就比如今天的结课作业,差点出了乱子。 如果真的许诺,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再拒绝,他面子挂不住,只得低头摸了摸少年有些扎手的发丝:“安墨?” 就算不想见到这个白莲花,但丁玉都忽略昨晚的不愉快,压低声音询问自己的意见,李墨安深知给好就收的道理。 “哥哥去哪我去哪。” 如果同行人只加一个李墨安,许信鸽或许还能咬牙勉强接受,可出了教学楼便看到正在往这边走的女生,他脸上的假笑实在是挂不住。 来人正是汤亚,她边走边看了眼腕表:“我们拖堂,还以为你走了。” 许信鸽反应极快:“那正好,学姐也来吧,人多更热闹。”但到底是不是真心想热闹的,估计也就他自己知道。 虽然不理解怎么会突然跟不熟悉的人吃饭,但是汤亚注意到宋永元欲哭无泪的眼神,外加腻腻歪歪靠在丁玉肩膀的安墨,当下她也有了些许猜测。 “哦,那好啊。”她顺势答应。 起初,大家都以为许信鸽说的小火锅都跟寻常地方一样,所有人都围在桌子旁边一人一锅。直到他们穿过花里胡哨的走廊上楼,看到里面被垂帘遮去大半的隔间,落在许信鸽脸上的目光变了。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被三双眼睛盯着,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他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 当事人倒是没说什么,上前随意找了个空着的隔间进去坐下。 “哥哥想吃什么?” 由于李墨安紧跟在丁玉身后,所以能率先抢下他身边的座位,坐下后也不安生,手一个劲想去跟丁玉贴贴。 “学校什么时候开的这个地方?”汤亚商业神经微动,打量圈这里的装修,或许是星期一的缘故店里客人并不是很多。 她没有想着让谁回答,倒是许信鸽露出笑容:“早了。” 不知道丁玉在外面完全不能喝酒,许信鸽还是开了不少冰酒放在人面前,眨眼功夫便被李墨安收走了。 “我们下午还有事情,不能喝酒哦。” 这次倒是连保持中立的宋永元也点头,看了眼正在拆筷子的丁玉,当时人喝醉后做的事情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他是直男,或许真的就要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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