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烧了?” 他努力装出镇定的口吻,下意识捂住放在背包内侧的照片。 “还好。”丁玉嗓音还有些沙哑,压低声音说话时江开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等他径直走到里面放下书包坐下,丁玉才再度开口。 “我那天中午来宿舍,你说我床单落灰,去帮我洗了床单。”青年声音不算大,因为生病时不时停下来缓缓呼吸。 生怕丁玉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宋永元在斜后方连连摇头,示意江开悠着点回答。 江开偏头,注意青年略微有些泛红的眼角默不作声,良久才缓缓回了一个嗯。 “你知不知道,只要是我贴身东西都做了标记?” 等待让丁玉变得容易焦躁,他试着打过江开电话,一连几个都是无人应答的忙音,这让他原本难受的身子更想干呕。体会到宋永元联系不上自己的心情,丁玉取消了常年处于静音模式的手机。 各大软件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音从他开启后就没有断过,搞的宋永元以为他在看什么铃声鬼畜视频。 并不知道丁玉这个小习惯,江开从各种小道消息上也没见过这一条,眼中慌乱被他压下去:“是吗?你那种床单我也买过,兴许是弄错了吧。” “江开。” 没有耐心跟他玩这种文字游戏,再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困倦,丁玉声音冷下去:“你柜子没有上锁。” 话是这么说,但丁玉根本就没有打开江开的衣柜,这么说完全就是在诈他。 一开始宋永元便劝他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丁玉只是说,如果他没有做亏心事,根本不怕鬼敲门。 寂静之下,宋永元甚至不敢用手敲击屏幕,眼睁睁看着自己游戏人物死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被队友点了举报。 不敢直视丁玉的眼睛,江开稍稍偏移视线,在看到柜门夹着的小头发丝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开心的是虽然他忘记锁柜门,但丁玉并没有打开他的柜子,低落的是丁玉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 转头对上丁玉那张难掩疲惫却还提起百倍精神的脸,江开紧绷的神经有些断裂迹象,他似乎明白云修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他明明很痛苦、很绝望,却还要挣扎着坚信一个压根不存在希望,是不是很有趣?” 桌面照片是丁玉坐在办公室安静看书的模样,午后阳光透过树梢正好照在窗户上,少年的侧脸都被笼罩在光影下,像是镀了层白光。 江开不是本市人,他不知道当年轰动连城学生失踪案的罪魁祸首就是云修然,还以为面前人真的就是不辞而别,才导致丁玉不愿理他的可怜高中教师。 只是云修然的话让江开格外困惑。起初他以为云修然指的是丁玉的心理疾病,可眼下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柜子?”江开边开口边起身,干脆直接地打开了柜门,“我刚收拾了衣柜,上次忘记告诉你,等我去收床单时不知被谁拿错了,现在还没有还回来。” 宋永元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错愕盯着他的身影。 见人面容坦荡,丁玉下意识觉得是他太敏感了。对于方才几乎就将江开当成罪魁祸首逼问,他脸上不知是因为低烧还是羞愧变得有些燥热。 “...抱歉。” 听到面前青年这么说,江开松开攥紧门把的手:“到时候再去寻物墙问问。” 已经没有精力再回应他的话,丁玉缓慢点点头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不洗吗,这个?” “放那吧,明天再说。” 新换的床单透出淡淡薰衣草的香气,像是在哪闻到过般,丁玉鼻尖抵住床单嗅了嗅,得出任何气息都比不过冷木香的结论。 生病与药物双重作用下令丁玉大脑昏沉,盖上被子的瞬间他闭上眼睡去。 等上铺人呼吸变得平稳,在下面一站一坐的人才有了动静。宋永元虽然在打游戏,但注意力都放在站在丁玉床边的江开身上,见他将盆子蹲起,吓得宋永元差点拿不住手机:“你要干嘛去。” 江开低头,语气平静:“洗床单。” “但、这、不,丁玉不是说明天吗?”宋永元傻眼。 似乎觉得他问题奇怪,江开拿出洗衣液去洗衣房:“又不是手洗,举手之劳罢了。” 不给宋永元追问的机会,他带上门离开。 房间寂静,江开的柜门没锁,甚至开了条小缝,勾的宋永元忍不住想去窥探黑暗中的秘密。 丁玉已经陷入深眠,他放下手机起身,绕过胡乱摆放的椅子,走到江开的衣柜门前。 上面还有上一届学长留下的涂鸦,微微起皮的柜角在空中张牙舞爪支棱着,铁屑沾在上面已经发黄,宋永元轻轻打开盛满秘密的盒子。 走廊尽头空无一人的洗衣房,江开端着盆子站在房间中央,周围只有一台机子在运转,轰隆脱水声掩盖住外面的喧嚣。他紧抿双唇抬头,对上镜中亮到惊人的眼睛,空出只手提起盆中床单一角,慢慢移到了鼻尖下方。 这是丁玉的味道。 衣柜表面整洁看不出任何不该存在的东西,宋永元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想关门时,视线不经意瞥见一件单薄夏装后似乎贴了东西,他伸手用食指移开衣服,看到贴满了同一人照片的内壁。 侧脸、背影、上课甚至于睡觉,都有人记录下来丁玉的行迹。 现在,尽数藏在丁玉对铺人的衣柜里。
第27章 ? 折磨 ◎痛苦不堪◎ 混乱大脑处理不了太多事情,他开始猜测江开搬来宿舍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手机还在震动,宋永元不得不暂停思绪看向新消息。 【宋学长好,请问学长好些了吗?】 不是直系学弟,但宋永元对他印象还算不错。 【好多了。】 才怪,现在连口水都喝不下去。宋永元撇嘴,发出去的消息却是满嘴跑火车。 【那他喜欢那些糕点吗?】 看到这条信息,宋永元没由得有些心虚, 【他说很喜欢,哈哈。】 等这条发出去,过了几分钟后宋永元才收到只小鸟点头的表情包。以为就这么糊弄过去,他下塌挺直的背。 另一边,发过去表情包的许信鸽收敛脸上笑容,面无表情盯着面前刚出炉的糕点。 宋永元在骗他。 就在出现很喜欢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便知道丁玉压根没有吃。青年只会夸赞一句外形不错,或者连夸赞都不夸直接略过。 但宋永元没有那个胆子不给丁玉说,所以对方一定是见到了糕点。想通这点,许信鸽心情好起来,能被丁玉注视也算它们福气。 小助手目睹许信鸽变脸全过程,茶点师面色阴晴不定真的好可怕,还能边笑边捏碎几颗黄豆。 不知在床下坐了多久,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宋永元赶忙上床,面朝里躺下装睡。 就在他躺好的下秒房门被人推开,江开回来了。 为什么他现在这么做贼心虚生怕被人发现?宋永元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敢扭头看江开是什么神情。 宿舍里只能听到一道细微绵长的呼吸声,江开目光随意撒望,最后顿在他衣柜门上。 “......” 将盆子放回洗漱间后,江开折身,轻轻拉开柜门打量着里面摆设。 表面上没有异样,观察细便会发现,尽管只是很细微移动,但衣服上的褶皱对不起来。 宋永元或许发现了他的秘密。 意识到这点他将故意将柜门合上,声音不算大可在这时格外清晰。 “宋永元,你睡了吗?” 理所当然的没人回应他。 他也没想等到回答,江开抬脚上前,按灭宋永元桌子上没有关掉的台灯。 后背冷汗也随落下的声音落下,宋永元闭眼懊恼,谴责自己怎么会犯这么粗心大意的错误。好在江开只问这一句离开进了洗漱间,他才得以获得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围在丁玉身边的人都有些不正常? 宋永元叹气,头一蒙也睡了过去。 起初,他还能听到江开在下面收拾东西的动静,但随着宿舍大灯熄灭,宋永元也没了意识。 整座连城都在沉睡,唯独老城区的筒子楼和这座城市高点的大平层还亮了灯。 李墨安支着下巴坐在高脚凳上,不断切换投影屏上的照片。光影在他面庞上来回转动,少年此刻犹如蓄势待发的豹子。 “玩得真开,”他意味不明说完这话,遥控器随手放在桌子上,“什么年代还玩人家替身那一套。” 蓝眼眯起,李墨安心中总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又找不到难受的地方,连带着处理信息的速度都慢下来。 从照片拍摄角度来看像是位于隐蔽包厢,里面情形饶是见过无数混乱场面的李墨安也觉得恶心。手机屏幕上发给丁玉的消息还是未读,他转身去抱丁玉的枕头。 “哥哥——” “你为什么不理我——” 对着夜空月亮长叹,李墨安恋恋不舍将脸从枕头上拔开。不得不说云修然还真有两把刷子,能借着李家旁支一点势便能混得风生水起。 干得尽是些不入流的勾当,还能摇身一变洗干净身份当青年才俊? 差点被披着人皮的垃圾笑掉大牙,李墨安联系了下前因后果便能推测出大概,当年发生过什么,他到现在也摸不到头绪。 不可能比照片上这种情况更糟,李墨安猜测丁玉高中还是他刚动手时,以云修然的性格是不会冒然去做危害他自身安全的事,也不会在丁玉身上留下能被人发现身份的痕迹。 这种结论并不能让李墨安沉下心,像这种心理变态的家伙动手,更多擅长控制并摧毁人的内心与意志。 而那句小声的救救我,说不定就是丁玉的潜意识在向外界求救。 这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李墨安头发尽数散在脑后,露出愈发具有侵略性的五官。自从与丁玉分开,他姗姗来迟的生长期总算开始显露威力,短短几天便拔高了一截。 要是能将哥哥抱在怀里就好了。 李墨安侧脸放在膝盖上,眼睛对上窗外浩月,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哪个蓝的更纯粹。 地毯上手机屏幕亮起,李墨安看了眼依旧处于未读状态的信息,决定明天去学校找丁玉玩。 视线转到老城区,筒子楼可就没有那么静谧祥和,三楼某个房间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奇异响动透过单薄门板传来。 屋内至少有数名会所人员,男男女女大概三排,正默不作声看着站在正前方的男人。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知道他花了大价钱让今晚工作的人出台,来打这个狭小破旧的小房间,像陈列柜里的肉类一样随意挑拣。 男人不吭声,他们也不敢动,按照吩咐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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