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直到酒店房间里,喻景平都在滔滔不绝绘声绘色重复着下午的经历,疯狂称赞宁渊太机智了:“你这场操作简直可以封神了,我都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全程都在猜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吗,我听到什么硫酸阿托品的时候惊呆了,真怕自己一个表情管理不到位,下巴就掉下来了……可惜只有我们几个人能看到,又不能往外讲。” 和刚见面时候会装冷酷的样子相比,现在的喻景平已经全无架子,一路上说话滔滔不绝。 宁渊也挺开心能解出这个谜题,毕竟这是他工作以来第一次成功破案,只是他心里还有许多疑问。 夏天天能直接去周世杰房间里,他们两人关系明显不简单,那今天周世杰为什么不保她? 夏天天只是被喻景平撞见约会,就会想着要毒害他,可她为什么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赵思? 夏天天和这两个男人的关系,实在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 . 回到酒店后,喻景平叫了一桌子菜,还开了瓶酒。 他知道宁渊爱吃各种碳水,可他不愿意轻易妥协,于是点了半桌子的鸡鸭鱼虾,半桌子馄饨面条,吃得宁渊头都没空抬。 宁渊好不容易抬一次头,只是为了尝口红酒:“味道真不错,这酒好喝。” 喻景平笑着也尝了口:“识货啊,周叔带来的罗马尼康帝。” “不识货,我现在口渴,喝什么都觉得好喝。”说着,宁渊顿顿顿就把小半杯罗马尼康帝都跟干了。 喻景平松松垮垮地坐在宁渊对面,微笑地看着宁渊狼吞虎咽,自己在抿着红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宁渊越吃越忙,喻景平则越喝酒话越多。 喻景平说他开始对宁渊的印象不好,要不是钱一走得急,《永庆里》这种片子他决计不会愿意用个都谈不上是流量的花瓶当主演。他承认了自己当时对宁渊成见非常深,“你第一次来我房间的时候,我就想着怎么羞辱你一下,哪晓得最后是你三下五除二,在我房间里发现了这么多东西,小丑竟是我自己。” 宁渊一愣,抬起头来:“什么钱一走得急?” 隋局的资料里没有出现过“钱一”这个名字。 “你不知道是吧?估计你们公司照顾你自尊心,没告诉你真相。”喻景平又给宁渊和自己加了酒,罗马尼康帝是法国最顶尖的葡萄酒,比名声在外的拉菲还要贵,这两人喝得却跟不要钱似的一杯又一杯。 喻景平告诉宁渊,本来《永庆里》定的主角是钱一。钱一是个比较有个性的实力派小生,进组才三天,还没开机就跟赵思闹了不和。喻景平自然是想做端水大师,劝下两人安心拍戏。哪晓得钱一是个火爆性子,宁愿赔偿违约金也要离开剧组。眼看着摄制组已经搭齐了班子就要开机了,男主角却没了,这紧要关头上上哪里去找正好有档期的男演员?最后他托人去找,找来的就是宁渊。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喻景平一开始对宁渊如此不满了。宁渊对他而言,是临时的没有办法的选择。 不过宁渊倒是好奇起来,隋局是怎样的骚操作,可以临时把钱一赶走,换成了宁渊。 “本来真以为你只是个花瓶,能有什么演技,没想到你到了剧组倒是真的肯学,做人又正直,脑子也好使,我真是走了大运,能找到你。”喻景平脸色绯红,话越发多了起来,“只是《永庆里》这戏真的是好事多磨,又要换导演换女主角了,真的是,烦透了!” 接着喻景平就讲了一大通之前换钱一时候的麻烦事,并且感慨这次一下就要换两个人,简直是难于上青天了。而且现在剧组开工了,这么多人每天工资都要照常发出,拍摄多耽搁一天,制作成本就要上去很多。 宁渊从喻景平的一堆牢骚里精准地抓住了关键词:“你真的打算把赵思和夏天天一起换了?” 喻景平晃动着本来就不稳当的脑袋,使劲地点点头:“都这样了,这两人不换,你能安心继续拍下去吗,我能安心继续呆下去吗?” 宁渊没想到临时找演员是这么麻烦的事情,他便问喻景平,常规的电影是怎么找到合适的演员? 喻景平告诉他,一般选角的事情都是由副导演来的,副导演很多都是演员出身,有些演员觉得在幕前没有前途后,就会选择转到幕后做副导演。副导演因为是演员出身,所以知道怎么挑选适合演员,也知道怎么跟演员沟通,明白演员的需求,所以让他们去谈演员会特别好谈,别人谈不下来的演员,熟悉的副导演却都能搞定。 宁渊灵机一动:“喻总把熟识的副导演全部问上一遍不就行了?” 喻景平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哪有这种操作,都不是你剧组的副导演,谁帮你啊?” “就把副导演都招呼起来,一起开了个外包的猎头公司,专门招人。” 喻景平好像喝多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嘟嘟囔囔说:“听起来不靠谱,但又很有意思,我,我要记下来,明天脑子清醒的时候再想想。” 说着,他就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宁渊也吃饱了,坐在餐桌前想了会儿事情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喻景平没有声音了? 他回头一看,喻景平已经趴在书桌前睡着了。 宁渊笑着摇摇头,把喻景平架着往床边走。 喻景平个子比他高,不太好架,好在宁渊力气大,勉强走到了床边。 喻景平有了些反应,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你要干什么?” “喻总喝醉了,睡床上吧。” “别,别叫喻总了,生分,我们俩也算过命的交情了,叫哥吧,哥以后罩着你!” 说完,宁渊把喻景平扔在了床上,看到喻景平再次沉睡后就转身离去了。 . 第二天清晨五点,天还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整个H HOTEL都笼罩在睡意之中的时候,宁渊已经洗完毕,穿着黑T恤黑裤子,戴着黑帽子黑口罩,走出了酒店大门。 清晨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宁渊绕了几个弯子,走到了一幢高楼下,他抬头看了眼,楼高大概三十层。 两分钟后,宁渊在楼顶的平台上行礼:“隋局您好!” 楼顶的风有些大,隋局还是捧着青花瓷保温杯,对着宁渊微微颔首。 上次的环境灯光昏暗,宁渊又是头一次见隋局,隋局声名在外,他十分紧张。今天宁渊终于看清楚了,隋局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看起来非常和蔼。 要不是他曾经听过隋局的诸多英雄事迹,宁渊很难把这张亲切的脸那个穿越十三省追逃犯、苦熬八年破一案的孤胆英雄联系在一起。 宁渊有些激动,有心想跟他多学一些本事。 宁渊先把进组以来的情况事无巨细地作了汇报,并且整理出了一份详实的报告交给了隋局。 隋局听完后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报警的时候我很两难,一方面从天职出发,我认为必须报警,可报警之后赵思和夏天天估计就要被换掉了,那我就等于断了线索,查案就更加困难了。” “除了赵思和夏天天,你觉得还是谁可疑?” “喻景平的嫌疑基本可疑被排除。”宁渊斟酌了会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哦,你这么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这个是我咨询了好几位律师以及检察院的朋友后,大家共同的结论。背后的逻辑是公平正义和效率的平衡,直白说就是没啥大事情、没有重大影响的,就不要挤兑刑侦和诉讼的资源。 本文所有法律、刑事相关的结论,我都会请教专业人士以后才得出结果,文章不会乱写,请大家放心看。 娱乐圈、商业相关背景知识,我也都会尽量保证经得起推敲。 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17章 “刚进组的时候,我觉得喻景平嫌疑最大,可他一直对我非常坦诚,我上来就查过他的房间,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他被赵思和夏天天联手陷害,实在不像会跟他们有什么交易的样子。还有就是,昨晚他跟我说,剧组打算换掉赵思和夏天天。” “这么看来喻景平确实没有毛病。可这些会不会是他跟你在演戏?” 宁渊坦然地摇摇头:“我也想过,因此我观察他特别仔细,也刻意增加和他的接触。这人是个富二代,从小生长环境顺风顺水,不像有心计的样子。换句话说,这剧组本来他就是老板,就算他真有本事把整个剧组玩得团团转,我也找不出这么做的动机。再说了,为了换掉赵思和夏天天,他估计又要搭不少钱进去,如果他的初衷是洗钱,这显然是不符合逻辑的。” “当时是谁第一个说要报警的?”隋局突然问。 “周世杰。”宁渊顿了顿,补充道,“我以为会是喻景平,因为他是最大的受害者,但他怕报警了就得换人,太麻烦,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周世杰明明是个吃瓜的出品人,居然首先说要报警,我也没料到。” “那你没有因此觉得喻景平有问题?” “报不报警这事情都跟喻景平没关系,而且报警了他也没阻拦。我觉得那时候他心里就只有电影了。” 隋局点点头,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你是亲身经历那个人,我信你的判断。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一进组我以为运气特别好,碰到的全是线索,现在看来走了一圈又到了原点。”宁渊有些自嘲地说道。 隋局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宁渊的肩膀:“小伙子,做卧底第一条是什么你知道吗,是要耐得住性子,耐得住性子才能保护好自己。你做卧底的底线,我不是要你破案,而是要你安全。你这才去了几天,如果真的能这么快破案了,我反而觉得有问题。查一个案子搭上三五年都是正常事,你越是心急,越容易漏出马脚。你就把自己当做那个演员,全身心做好的的工作,慢慢积累人脉,发掘线索,打持久战才有可能胜利。” 隋局说话声音不高,可在宁渊听来却如当头棒喝。 宁渊心中一惊,确实,我从进组第一天起,就是想着怎么搜集线索,怎么去破案,全然没想过如此横冲直撞居然可能会暴露自己。而隋局这番话,更是发自肺腑,没叮嘱他快速破案,只求他自己安全。 宁渊孤身一人在剧组,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来判断、自己来拿捏主意,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此时他面对唯一可以交心的隋局,听到这番对他的谆谆叮嘱,除了心中一震,也是胸中大暖。 “谢谢,谢谢隋局。”宁渊不自禁脱口而出。 隋局好像看透了宁渊的情绪:“来,吹吹风,太阳都快升起来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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