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阮钰没有扭头,很自然地问:“回来得这么早?” 仿佛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一般。 稽雁行应了声“是”,接着道:“我快杀青了,最近戏份都不怎么多,所以回来得比较早。” ——快杀青了,稽雁行这句话提醒了阮钰,他们的关系也快结束了,阮钰心底陡然生出不适感,覆盖了见到情人的愉悦,他眯了眯眼,尽力压下这种感觉,转移了话题:“吃晚饭了吗?” 尽管如此,阮钰还是不受控地想,在合同到期后,他会和稽雁行结束同居关系,结束情人关系,成为彼此的过去,不再有深入接触。 对于这些即将发生的事实,阮钰竟然是抗拒的,他不懂莫名的抗拒,索性一一回避。 稽雁行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放下背包,说:“还没有,我本来准备在剧组简单吃点,您吃了吗?” 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他放弃了在剧组吃盒饭,回来陪阮钰吃晚饭。 左胸口微微发烫,阮钰说,我也还没有,接着问稽雁行:“要出去吃吗?方便。” 稽雁行下意识地想说“好”,又忽然想到什么,“好”字卡在喉咙里,转而问阮钰:“您是要去聚餐吗?” 像上次一样,把他带到山庄参加二代们的聚餐,在众人当中,他是唯一的异类和闯入者,更别说大老板还在场,稽雁行暂时不想有类似的经历。 “什么聚餐?” 稽雁行放心了,“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那我们出去吃?” 阮钰打量了眼稽雁行,没有追问下去,他并不想在无意义的问题上耗费时间,毕竟接下来的每一天,都略显……珍贵,时间开始以倒数的形式流逝,变成手里的沙,沙里的水。 阮钰拿过车钥匙,问:“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的。” “没有都可以。” “……那我们、我们——”稽雁行顿了顿,眼神落在阮钰昂贵的高定西装,试探着发出邀请,“我有点想吃火锅,我们出去吃火锅吧,也省得收拾了,您看行吗? “可以,但会很吵吗?” 稽雁行一怔,确实,阮钰不喜欢在吵闹的地方吃饭,但火锅店大多喧嚣热闹,阮钰大概会不舒服,退一步说,稽雁行本身也不适合和阮钰一起出现在公共场所。 “那我打电话订个包间,今天是工作日,人应该不会太多,您看行吗?” “你看着办就行。” 出门前,稽雁行再次看了看阮钰的西装,这身昂贵的西装怎么都不像是吃火锅该穿的衣服,许是察觉到稽雁行的目光,阮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像在逗弄家养的小鸟,他挑眉道:“在看什么?” “您……您要不要换套衣服?” “什么?不是去吃火锅吗?” “对,但火锅味大,而且很热,您穿西装会不会……不太方便?” 阮钰眉头一蹙,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等我一会,我去换套衣服。” 日头彻底落下去,路灯暂时接过日光的职责,把每一条路都照亮,轿车内,阮钰穿着休闲装开着车,稽雁行坐在副驾驶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目前就是这样,麦侦探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还需要时间找到足够的证据。” 听完稽雁行的话,阮钰没说话,但目光沉沉,似乎在思考什么,直到稽雁行以为阮钰不感兴趣不准备说话时,阮钰开口了:“你刚刚说,姚元青的粉丝?” 稽雁行一愣,应道:“是他……您认识姚元青吗?” 难道姚元青和阮钰还有什么过往?不应该啊…… “不认识,只有有点耳熟。”阮钰否定得很快,“想起来了,严特助和我汇报过,在你事情还没彻底解决那会,有提到过他。”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有他的新闻被压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雁子快杀青了,合同快到期了,他逃,他追,他们的关系要何去何从?! 真相快要大白喽,揪出欺负雁子的坏人
第54章 山风 “是……什么新闻?” “记不太清了,待会我问问严特助。” 火锅店里,稽雁行手里拿着点菜的平板,问阮钰:“阮总,我们点牛肉和番茄吧?” 阮钰颔首,说你看着点就行。 点完菜,稽雁行把平板递给服务员,又问阮钰:“我去调小料,您有什么忌口,我顺便给您调一碗?” 阮钰拒绝了:“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稽雁行愣了一下,点点头。 火锅店人多,但都是食客,没有人会留意他们,稽雁行只戴了顶帽子,和阮钰一前一后走出包厢,往小料区走。 阮钰没有过这种经历,他上一次吃火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应酬?聚餐?记不清了,总而言之,他从来没有和谁单独吃过火锅。 或许也正因如此,阮钰至今仍然觉得意犹未尽——他腻味过太多人,唯独没在稽雁行身上体会过腻味的感觉。 调好小料,回到包厢,锅底已经上了,咕噜咕噜地飘着香味,没过多久,两人点的菜也上齐了,稽雁行拿起公筷往锅里涮肥牛,第一卷 肉夹给了阮钰。 阮钰一顿,及其细微的动作被稽雁行捕捉到了,稽雁行以为阮钰洁癖发作,赶忙解释道:“阮总,我用的公筷。” 阮钰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我知道,你也吃吧,就着麻酱吃下那卷肉后,阮钰学着稽雁行的样子,拿起公筷烫了串牛百叶,夹到了稽雁行碗中,两人倒也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火锅吃到一半,阮钰的手机震了几下,他解锁手机,点进消息框,低头看了一会,眼眸一抬,看向稽雁行淡淡道:“严特助回我了。” “啊?”稽雁行捞鸭肠的动作一顿,他把漏勺里的鸭肠放到碗里,也不吃,轻声问阮钰,“是姚元青的事吗?” 阮钰一颔首,说是,又低下头看手机,念着严特助发来的消息:“姚元青女友流过产,是姚元青的,这条消息被压下去了。” 稽雁行震惊道:“流、流、流产?被压下去了?” “嗯,但不是姚元青压的,是他前女友。” 稽雁行一怔,恍然想起姚元青两位前女友的身份,其中一位似乎来头不小,这种消息爆出来,姚元青会塌得连地基都不剩,但…… 但他前女友是无辜的,如果消息被爆出来,最大的受害者是他前女友。 就在稽雁行思索时,阮钰又开口了:“还有一条消息,是姚元青和他另一位前女友是老乡,他们领过证后来又离了,前段时间旧情复燃,凌晨私会的时候被记者拍到了。” “这条消息也被压下去了?” “不是,是没被扒出来,但有些业内人士或许知道,严特助自然就能知道。”阮钰的语调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旁白,“就这些。” 这两条消息无异于深水鱼雷,只要一爆出来,姚元青就会彻底身败名裂,可—— 可这些和他最近遭遇的种种又有什么关系?陷害他的人似乎是姚元青的粉丝,姚元青塌房了,粉丝不怨恨姚元青,反倒来憎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稽雁行想不明白。 火锅的红汤翻滚着冒着白气,土豆片已经煮得软烂,稽雁行干脆暂且搁置这件事,拿起筷子夹菜,把肚子填饱再说。 眼见吃得差不多了,阮钰把筷子一撂,用很自然的语气问稽雁行:“吃饱了吗?” 稽雁行点点头,用纸巾擦净嘴角,说吃饱了,我去买单。 薯条zl 阮钰的表情停滞了一瞬,大概因为他很少有被情人请客的经历,“不用,我来。” 稽雁行笑了笑,或许是刚刚吃饱,又或许是气氛太好,他的笑容和眼神暖融融的,仿佛一束光洒落到阮钰的眼中,阮钰的思维也跟着停滞了片刻,只听稽雁行用清越的声音说:“我来吧,阮总,我还没请过您吃饭呢。” 我还没请您吃过饭呢——这段关系明明快要结束,可阮钰却越来越新鲜,像玫瑰盛开,像雨后初霁。 买完单后,稽雁行说:“阮总,我付完 ,我们回去吗?” “嗯,回家吧。” ——回家,那栋昂贵的房产分明是阮钰的资产,但在此刻,成了两人暂时共有的家。 月明风清,夜风带着凉意,穿过车窗轻抚人的脸庞,很是惬意,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阮钰状似不经意地转头,扫了几眼稽雁行的侧脸,稽雁行正看着窗外,车灯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侧脸的棱角。 “要兜风吗?” “兜风?” “对,兜风。”红灯变绿,阮钰一脚踩上油门,凉爽的风再度吹进车里,夏夜几乎定格在此刻,“时间还早,从这里出发到山顶,不到一个小时,要去吗?” 可还没等稽雁行回答,阮钰又补充了一句:“不去也行,我只是随口说说。” 他只是在看向稽雁行的瞬间萌生了“兜风”的念头,这个邀请太过突兀,阮钰不想被情人拒绝,索性提前给自己铺好台阶,不至于在情人面前丢了面子。 稽雁行眨眨眼,有点茫然,片刻后,他看了眼时间,又确认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张嘴应道:“我没问题的。我明早十点才开工,您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去兜风吧。” 阮钰搭在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混着汽车咆哮的引擎声,一齐点燃他身体里的某些东西,火焰亮堂堂的,把潜伏在暗处的欲望照得无处遁形。 怎么回事,心跳声有点吵,阮钰滚了滚喉结,试图压下翻腾的心绪,“我今晚没事,那就去山顶吹吹风,然后再回家。” 汽车绕着环山公路往上爬,大约五十分钟后,车在山顶的空地停了下来,阮钰拔下车钥匙,对稽雁行说:“我们到山顶了。” 山顶海拔高,好在是夏天,不会冷,只是沁人的凉爽,他们也无需顾忌太多,因为今夜的山顶只有他们两个人。 稽雁行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仰头一看,点点繁星闪闪发亮,这是城区见不到的天空,也是他打小见惯的星空。 所有乱七八糟的事都被山风一股脑地吹走了,稽雁行往前走了几步,和阮钰并肩坐在车头上,他们都没说话,只有风在耳边呓语。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阮钰的声音混进风中,飘到稽雁行的耳朵里,“在拍完这部电影之后。” “阮总,您好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是吗,可能吧。”好像是问过了,但又想再确认一遍,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流逝的东西,至于究竟要抓住什么,在今夜之前,阮钰心底没有答案,但就在此时,一个隐约的答案冒出心头,他沉默良久,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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