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了。” 不出意外,关绪今天就会从谭尚竹她们口中知道自己要对他做的事情,关绪绝不会留一个想要伤害自己的人在身边,裴断不敢想关绪知道的那一瞬间会有多失望多愤怒,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但他不敢看关绪失望的眼睛,倒不如离开关绪的视线,给他留个清净。 “那关绪知道你要走了吗?” 裴断拎着杯子站在窗边,俯视玻璃外广阔的飞机场:“他不知道。” “不和他说一下吗?” 裴断笑了一下:“算了。” 不强留了,也放弃了,他长达七年的暗恋结束了。 登机广播响起,裴断拎起行李刚要走出候机室,手机铃又响起来,裴断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静止在原地。 要断就该断的彻彻底底,藕断丝连只会加深痛苦,现在最好的动作就是按下挂断键。 良久过去,铃声响了十几秒,裴断还是接了,放在耳边没说话。 “你在哪?”对面传来关绪的声音。 裴断五指缓缓收紧,青筋毕现,然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平静:“什么事?” “明天是元旦了,我想和你一起跨个年。” 裴断久久沉默着。 关绪兴许被他的沉默搅得不安起来,小声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呼气,吸气。稀薄的空气压迫急速跳动的心脏。裴断闭了闭眼,最后哑声道:“好。” 裴断在人山人海的天桥的最后面找到关绪,他裹着绿色的格子围巾,蹲在人群之外,清澈的大眼睛没有焦距地四处转着,直到锁定裴断的身影,忽然一亮。 关绪笑着挥了挥手,裴断走到他身边,也跟着蹲下去。 “好热闹啊!”关绪兴奋地在他耳边喊。 裴断摸不清楚他的态度,为什么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以后还能用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面对他? 难道是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他……是不是还能留在他的身边? 裴断心不在焉地附和笑了下。 关绪从身后变出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两人便开始便吃栗子边等跨年。 关绪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忽然兴奋地站起身,拉起裴断:“还有一分钟!” 裴断看着他,又转头望向黑沉的天空。 人群也在此刻喧闹起来,好多人手中拿着气球,握紧身边人的手。 人群开始倒数。 “三!” 裴断回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也都是两个人一起跨年,先是吃顿大餐,然后去看电影,从电影院出来之后关绪便开始打哈欠,以困得走不动的借口让裴断把他背着。 裴断背着他,一步一步穿过吵闹人群和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去江边。关绪把脸埋进裴断的肩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侧颈,关绪说:“好像都是情侣一起跨年欸。” 裴断笑着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太可惜啦!” “可惜什么?” “可惜你只能跟我一起跨年,人家都和女朋友一起跨年呢。” 闻言,裴断笑了笑:“是啊,可惜我们是朋友。” 关绪的双腿在他臂弯里前后摇摆着,他环着裴断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唱歌。 他们从高二相识,在一起跨过四个年,后来分别的时间超过相识的时间,关于跨年的记忆里对方的身影也逐渐模糊。 “二!” A国也会跨年,在时代广场投大屏、放烟花,几万中国人混在异国街头,庆祝迟到13小时的纽约跨年。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千万人欢呼,纸片金箔肆虐飞扬。 而裴断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空空如也的对话框,拂开落在身上的纸片,从人群后面匆匆离去。 “一——!” “砰!”盛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气球升到半空,人群的欢呼声在那一瞬间与记忆中的重叠,手指突然被拉了一下,裴断转过头,却看见关绪亮晶晶的眼睛和蓦然放大的脸。 裴断感觉唇上一热,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那一瞬间世界忽然静止,所有的尖叫、欢呼、烟花声音全消失,只有一个声音清晰地敲击耳膜:“裴断,新的一年,我会像你爱我那样爱你的。” 关绪的侧脸被烟花照亮,黑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影子。 呼气,吸气。 在几声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后,所有的声音刹那如潮涌至。 他的鸟儿飞回来了。 - ---- 终于开站了✌️但素……我才囤了两章……
第28章 恍惚 关绪在一条铺满白雪的小路上走,道路两旁花团锦簇,踩在松软的雪地,好像飘在云端。 余光中,他看见自己穿了双不合自己风格的棕色皮鞋,夹着书本的手上戴了一只陌生手表。 接着他走进了一个咖啡馆,鼻尖充斥着苦,暖和的空气包裹他一路走来的凉意。 视线在幽静的咖啡馆里游荡一圈,最后锁定在角落里的身影,他迈开脚步,走到那桌前,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先生……好久不见……” 声音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只感觉自己说的似乎不像中文。接着,对面的人笑道:“好久不见。” 声音,通常是人记忆的闸口。 即使看不清他脸,关绪依然觉得眼前的人如此熟悉。他说话时声音总是很轻,嗓音低沉醇涩,尾音下坠,每个字都像是被舌尖熨帖地碾磨一圈,再以柔润的姿态吐出来似的,像裹着冷意的雾。 他们在交谈,但是关绪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空间在下坠,视野里的一切都在万花镜中扭曲,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对方模糊不清的脸。 “叮叮——” 咖啡馆外传来尖锐的响声,他听见自己说:“戒断反应想必您一定听过,走出一段感情其实就和药物上瘾后的戒断一样,也许伴随着痛苦、焦虑、恐惧,甚至容易半途而废,但是度过戒断期,一切都会柳暗花明。” “叮——” 对方低头点了根烟,火星明灭,他在飘渺的烟雾中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他的脸突然变得清晰。 裴断说:“如果我放不下呢?” 他的表情是平静的,声音也是平静的,关绪心头却泛上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很难说那是惊讶,还是难过,他感觉自己的心在下坠,失重感沿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沉啊沉啊—— “叮叮叮——” 急促的手机铃声在耳边仿佛催命符,关绪迷迷瞪瞪睁开眼,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他混乱地喘着气,心脏快飞出来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显示,呼吸微微一滞,缓缓划开接听键。 “关绪。”裴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梦境里冷淡疏离的语气截然不同。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么?”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蛊惑咒语,梦醒后残存的不安和恍惚渐渐回落,那一瞬间不由分说的安全感裹挟全身心的信任占据他的大脑,他无法拒绝,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逐渐远离他所熟悉的一切,裴断的侧脸看上去冷静至极,下颌的弧度却紧绷,关绪隐隐感觉到有些事情开始失控,强烈的不安缠绕心头,又在裴断微弱的呼吸声中感到安心。 不知不觉中,裴断早已成了他安全感的来源。即使拿着鞭子的是裴断,他躲也只会往他怀里躲。 醇厚的酒滑进舌尖,他几乎瞬间就尝出熟悉的安眠药的味道,他缓慢眨了下眼,舌尖一卷将所有的酒一饮而尽。 心照不宣的谎言和默许,是燃烧欲望的裂缝。 他在树梢看见了那只鸟,它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像极妈妈生前时常沉默凝视他的模样。 妈妈,请原谅我,我无法做到不流眼泪,无法坚定曾经坚定的,病态的情绪不是情绪,是爱,对吗。 只要他爱我,那就无所谓,即使这样做是错的,也请保佑他永远爱我。 记忆的最后是裴断身上的味道,说不上来,像是熊熊燃烧的寒冬,凛冽而炽灼。 醒来时,却是熟悉的天花板,他恍惚地走出卧室,谭尚竹和向念围上来问他怎么样,关绪看着面前两人开开合合的嘴,缓缓抬起手,触到侧颈跳动的动脉,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温度。 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热闹中。 裴断的视线低垂,用一种很深的眼神凝视自己,关绪晃了晃他的手:“好不好嘛?” 裴断沉默地将他拉进怀里,两只手紧紧钳住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呼吸微微凌乱。关绪拍了拍他的背,任由他抱了一会,还是想听到他的回答:“你就没有要说的吗?” “我爱你。” 关绪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我也爱你。” 车子停到公寓楼下,关绪看了看时间,犹豫片刻,转头问:“今天好晚了,你要不要在我家睡?” 裴断很快答道:“好。” 毫不犹豫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关绪看了有点好笑。自从他表白开始,裴断就罕见地开始变呆,一令一动,他说什么裴断就答应什么,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冲傻了。 走到电梯口,裴断按下按键,便沉默地站在关绪身边,关绪伸出食指试探地勾了下他的小指,下一秒被裴断反手握住,摩挲着指根十指相扣。 关绪的心怦怦跳,一时间感觉自己也变得和裴断一样傻了。 一直到走进屋内,关绪刚要去伸手开灯,就听见咔哒门合上,一道温和而强势的力将他压在门上,眼前一暗,裴断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关绪砰的一声从耳根红到脸,瞪大了眼睛。 裴断还压在他身上:“可以吻你么。” 关绪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激地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咽了咽口水:“你不是……已经亲了……” “我说的是接、吻。”裴断掐着他下巴,大拇指摩挲他的下唇,若有若无地往里面探,“要进入的那种。” 关绪两手不知所措地攥着裴断的大衣:“可……可以吧唔……” 话音未落,裴断的唇重重地压下来,撬开齿关,极深极重地攫取他的呼吸,带着有些失控的狂热。理智被抛掷到远处,关绪被吻得快要窒息,两只手不安地抵在胸前,被裴断温柔地抻开,包进手心。 裴断微微放开,关绪终于吸到新鲜空气,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往下滑。裴断一手揽着他的腰阻止他继续下坠,轻吻了下他的鼻尖,与他额头相抵,喟叹般低语:“你是我的了吗?” 关绪脑子里一团乱麻,混乱地喘息着,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眼前人的不安,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是你的,是你的……” 吻又落下来,与第一次的强势与疯狂不同,这次的吻缱绻至极,仿佛用唇齿缠绵在告诉关绪,他有多珍重。 “啊?你睡客房干嘛?我们不是都在一起了吗?”关绪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坐在沙发上,疑惑不解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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