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夜没睡,让她休息一会吧。”
在正式启程去墓园以前,老奶奶把所有人召集到空地,劝说大部分人守在孤儿院内。她只让成家立业的人去送老秦最后一程,说是可以把各自的成就讲给老秦听。 按这个标准照碌是去不了的。他为此躲了姜行光好久,打算等前面那些人全被奶奶劝走了再偷偷溜进队伍里。 他的躲藏对姜行光不起效果,最后无可奈何地被姜行光拉到了老奶奶面前。
“婆婆,这位是照碌。” 姜行光牢牢牵着照碌的手,巴不得将他们的关系当场公之于众。 照碌在旁边尴尬得无地自容。
“老秦他会理解的。” 老奶奶笑吟吟地说到。 清点完待会去墓园的人数,老奶奶领着一班人出了孤儿院的正门,从侧面的小路绕到孤儿院的背面。
“老秦”被安置在了偏近正中央的一个位置,这里地势高,进园时就能看到。 墓地管理员盖上最后一铲土,指挥着几个青壮年立起墓碑。 老奶奶终于落了泪,引发不少人的共鸣。哭哭啼啼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又因某人讲起这几年内的经历而逐渐停息。
墓碑上刻着老秦的生平事迹,包括他的真实姓名和出生年月。他既不姓秦,年纪也不算老。
轮到姜行光跟老秦讲话时,他照常带着照碌。 姜行光先讲起在陈总公司里做出来的业绩,随后说到了他和照碌的相遇以及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从烧烤店门口偶然相会,到医院、商场、花店、公司,再到两人一并给“老秦”吊唁。
要是听到哪些细节被姜行光讲错,照碌也会帮忙补充。他和姜行光掰扯到最后,没什么想单独对老秦说的话,于是在离开前给老秦鞠了一躬,当作见面礼。
送别老秦的人逐一散去,零零散散地走出墓园,意味着葬礼正式落幕了。 姜行光有单独的事要找照碌,所以他俩等到了最后。
“阳阳”的墓碑立在墓园角落,前面摆着几束完全枯萎的向日葵,看样子不常有人来这里祭拜。 “生时不详,生平乐观、积极向上,不幸夭折。” 照碌挑出碑文里的重点,朗声读了出来。
姜行光一条条解释起了缩略过的碑文内容。 “‘阳阳’在生下来几个月时被人送到孤儿院门口,他长大后记不起生父生母的模样,更不记得自己的出生日期。婆婆为了庆祝‘阳阳’长大,把捡到他的那一天定做了每年的生日。” 生时不详。 也有可能被“抛弃”的行为伤害深了,不愿意承认生父母的存在。
“我回孤儿院看望婆婆,认识了‘阳阳’,之后回来好几次都见到了他,和‘阳阳’关系越来越好,在后来才有了领养孩子的想法。婆婆也认为‘阳阳’跟着我会很有前途,于是协助我办理了领养手续。” 生平乐观、积极向上。 “阳阳”可能是个既聪明又善良的孩子,不然怎么每个人都对他好呢。
“可惜在带‘阳阳’离开孤儿院那天下了场暴雨,我没听婆婆的劝,执意开车带‘阳阳’走......” 姜行光眼神变得极度惶恐。 “由于轮胎打滑,那辆车驶离了道路,一头撞上向日葵花海,侧翻并致使一人死亡。” “阳阳”不幸夭折。
坦白一切的姜行光看上去轻松很多,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蹲下来用手擦拭去墓碑表面蒙着的灰尘。
“早知道我留一枝花给他了。” 照碌同样蹲在地上,他认认真真阅读了一遍碑文,不禁为“阳阳”默哀。
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总要往前看。 照碌偏过脑袋,出声阻止了姜行光反复擦拭墓碑的行为。 “别擦了,再擦这都成镜子了。” 他见不得姜行光摆出面如死灰般的绝望,竭尽毕生之才安慰道:“他的死又不全是你的责任,你与其伤心还不如骂老天。”
为了示范,照碌抬起胳膊,指着一朵乌云喊道:“(脏话)东西!” 哗啦。 天上忽然下起了一阵雨。
照碌被这般情形吓傻了,等到地上落满雨点,才反应过来,拉着姜行光往墓园外跑。 “还不走要被雨给淋湿了。”
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姜行光原本的计划安排,他被照碌催着坐到驾驶位上,糊里糊涂地将轿车驶出了孤儿院。 雨刷器不断刷洗着覆盖在挡风玻璃上的水渍,即使卓有成效,依然对视野造成了一定的限制。
“我觉得我们等雨停了再考虑回去更好。” 在相同的情形下,姜行光止不住地担心相同的灾祸会重蹈复演。
“没事,我不怕出事。” 照碌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姜行光加油打气。 毕竟他不会开车,没法代替姜行光的位置。
轿车平稳地驶到了半山腰,过几分钟就该见到那片向日葵花海。 急促的雨滴打在轿车车顶啪啪作响,一直没有停歇的势头。 身旁的照碌动静很大,刻意提醒姜行光他的存在。
种种巧合把过去的梦魇复现在了姜行光眼前。 “我完全做不到。” 他猛踩刹车,将车辆停靠在路边。
因恐惧而产生的汗水浸湿了姜行光的头发丝,甚至沿着发梢往下滴落,在白色衬衫的上半部分留下水痕。
“那你以后得抱着对‘阳阳’的悔恨过一辈子了。” 照碌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打消了一切顾虑。他不介意陪姜行光把话撂明了,反正时间多的是。 “我还是讨厌你,姜行光,一想到你看我的时候脑袋里念着的是‘阳阳’我就恶心。”
“你真这么想的?” 姜行光喃喃自语道:“我可能真做得不对。”
“是,不过和你待久了,我能看出来你是因为亏欠‘阳阳’一条命才对他念念不忘的。”照碌决定把激将法贯彻到底,“但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把我看成他,难道咱俩之间也是亲情?” 糟糕。 照碌激将的目标成了自己,他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去了。
“从烧烤店门口见到你的那个晚上开始,我确实把你认作‘阳阳’,那会我还在想是不是‘阳阳’来寻仇了。” 姜行光泯然一笑。 “照碌,你有时候会让我很意外,包括几次送花给我也是。至少现在我能明确地告诉你,你永远是照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不用你提醒我是谁。” 照碌对姜行光的解释很不满意。 “你倒是告诉我,咱俩到底算什么关系。”
姜行光勾了勾手,使唤照碌道:“你过来。” 照碌阴差阳错地贴近了一些,嘴上仍不留情面地说道:“你可别害我。”
“肯定不害你。” 姜行光低下头,伸手捧住照碌的侧脸,手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照碌的耳垂。
照碌敏锐地察觉到从耳后根传来的瘙痒,一时打起退堂鼓,想挪开头却被姜行光限制得死死的。 他上抬眼眸,无奈地望着面对面的姜行光,寄希望于对方别拖延那么久。
姜行光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下定决心,贴着照碌的唇瓣落下一吻。 “我也爱你。” ---- 下一章会正式ed,然后会更几章番外(一些婚后互动)
第42章 故地重游
送别姜行光和照碌的是一路的雨。 向日葵花海连同孤儿院一起消失在了烟雨深处。 他们驱车驶过山林与公路,在正午之前赶回了城里。
今天还是工作日,照碌得照常去花店工作,让姜行光把他带到花店门口。 想说的话尽数在车上说过一遍,临近离别时照碌反而讲不出什么特别需要跟姜行光嘱咐的东西。 他和姜行光最后一次道别,由着姜行光再次亲吻侧脸,随后落荒而逃。
“店长,我回来了。” 一推开店门,照碌毛毛躁躁地跑向柜台,把奶油举过了头顶。 “你这只臭猫想我没有?”
“喵?” 奶油还没意识到目前的状况,惊愕地晃着尾巴,直到瞧见照碌的笑脸后,它才讨好似地叫了两声。
“回来......就好。” 沈钰萧跟照碌打了声招呼,不过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的那辆黑色轿车上。 “陈总......的车?”
“对——” 照碌把奶油放回到柜台上,一边用手捋着奶油的背毛,另一边跟店主解释起了一切的缘由:“昨天我和姜行光要出远门,但姜行光自己没车,就向陈总借了车。”
“昨天......陈总。” 这两个关键词让沈钰萧想起一个秘密。 他等到姜行光把车开出视野外,压低声音向照碌确认道:“你和......姜行光......现在......是恋人?”
啊? 照碌起初以为是自己进门前的表现过于明显,所以才被店主看出他和姜行光的恋爱关系。只是听到店主接下来的话,他才明白原因在于有人没管住嘴。
昨天陈总来找沈钰萧,甚至当着沈钰萧夸夸而谈。一会说什么姜行光难得开窍,一会又说姜行光要和照碌表白,总之什么小事在他口中都代表着姜行光对照碌有意思。
照碌怀疑是姜行光几天前给陈总透露了些小道消息。 在剩下半天的工作当中,照碌总会想起这件事,他决定下次见到姜行光后把真相问出来。 毕竟他和陈总不熟,更不想听见陈总议论他和姜行光的关系。
出乎意料的是,和姜行光的重逢远比照碌想象中要来得早。 姜行光掐准照碌下班的时间点出敲响了花店正门,身上还穿着周末那件白衬衫。在分开的时间里他用熨斗烫平了衬衫的褶皱,好给再次见面留些惊喜。
照碌解开系在身上的工作服,快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姜行光。 “咱俩要去哪里?”
“我带你去老地方。” 姜行光在路口止住脚步,等到出租车停靠过来,替照碌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司机提醒乘客把车门关紧,瞟了一眼后视镜里两人的倒影。 “咳咳,我是不是以前接过你们啊,感觉蛮熟悉的哦。”
听见司机师傅的话,照碌和姜行光都有些意外。尤其是照碌,他记性向来不好,对司机一点印象没有。
司机搭不上话,为了缓解车内的寂静氛围,他播放起一首流行乐。 “咳咳。” 又是一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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