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喻青哽咽了。 “听说没有目标能在Moonshine的瞄准镜下活下来,他完成了很多在别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任务。他们把他传的很可怕,但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喜欢吃棉花糖,笑起来比什么都漂亮。” “他保护了那么多人,如今却……如今却……”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从眼角滑落。 温郁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 良久,他叹道: “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艾喻青掰住他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告诉我,是谁害的你。” 温郁一怔,眼前浮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容。 那是透过瞄准镜看见的。侧脸流畅英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嘴唇很薄,正在对着其他人笑。突然,他像感受到了温郁的存在,准确地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眼角上吊,瞳仁微竖,淬上了眼镜反射的绿光,像一条冰冷阴狠的毒蛇,正玩味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嘴角带着危险的笑。 温郁当场汗毛倒竖。 接着他就看不见了。这是唯一一个在他瞄准镜下活下来的人。 他永远忘不了他的名字。 “艾柏山!你直接杀了我!” 艾柏山将两根手指插入温郁的口腔,搅弄着他柔软的舌头,口中含着的、以免呼出热气暴露自身方位的冰块,在搅动下加速融化,沿着他殷红的嘴角缓缓流下。 “长成这样,直接杀了太可惜,”艾柏山搅动着,甚至模仿性交的动作在他口中抽插,发出暧昧的水声,笑道,“我的兄弟们已经等不及了。” …… “哥,哥!”艾喻青用力晃了晃抱着头将自己努力缩成一团的温郁,“不想了,我们不想了,我不问你了!” 温郁大口喘着气,冷汗从额头上滑下。 这段记忆实在是无法触碰。 “没事了,没事了哥,”艾喻青将人紧紧抱住,心疼得难受,“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我保证。你已经安全了。” “你说没有人能在Moonshine的瞄准镜活下来,这是假的。”温郁苦笑,“他失败过一次,然后就在这场博弈中永远出局了。” * 艾喻青守在他身边,直到温郁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温郁一开门,就撞上了艾喻青的下巴。 “哥,早上好,”艾喻青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活力,“来吃早饭吧,已经准备好了。” 温郁有点奇怪:“你今天怎么还没去上班?” “我今天……呃,调休,不用去。” 艾喻青牵着温郁走到餐厅,将椅子搬好,等他坐下。接着将早餐切好摆在他面前,方便他夹取。 “牛奶在你左手边,抬手就能摸到,”艾喻青说,“给你加了糖了。” 温郁笑道:“今天怎么这么贴心。” 艾喻青有点不好意思:“……以后会更贴心的。” 两人有说有笑吃完了早餐,谁都没提昨晚的事。 饭后,温郁的老师来了。本来温郁学的太快,已经没有什么好教的内容了,但这位吴老师有很多特殊教育的经验,很理解乍然失明人的痛苦。温郁和他聊天很高兴,便权当是来陪他聊天解闷。 艾喻青将人牵到小花园里,吴老师和温郁各坐在花园椅子上,艾喻青跑回屋里给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两人中间听。阳光明媚,虽是冬天,花园里的常青树仍旧葱郁,刚好投下一片阴影。 温郁说话时他就盯着温郁,吴老师说话了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温郁。温郁看不见他的眼光倒还好,说话依旧自如,可苦了吴老师。艾喻青眼睛本来就好看,眼角略下垂,眼窝深鼻梁高,紧紧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他很深情的错觉。何况他现在确实是深情甚至炽热地盯着温郁,眼神要是有实质,他已经把温郁在吴老师面前扒光了。 吴老师身为一个地中海中年大肚男,愣是被艾喻青的目光弄脸红了。 他感觉自己这位鲜少露面的雇主,此刻就像一只大狗一样蹲在两人中间,扒着桌子,还兴奋地摇着尾巴。 “你得练习一下如何通过摸脸了解一个人的长相。”吴老师尽力无视艾喻青的眼神,说,“通过抚摸对方的五官,进行想象,然后组合起来,想象一个人的面貌。主要是要能通过抚摸区分他人。” “正好,你可以试试摸一摸喻青少爷的脸。” 艾喻青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温郁笑道:“好啊,我也想知道喻青长什么样子。” 说着,他伸出手,朝着艾喻青声音的方向摸去。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在白皙的手臂上照射出一团团金色光斑,艾喻青甚至能看到他手臂上可爱的小绒毛。 他咽了咽口水。 指尖,指腹,掌心……布满枪茧的手粗糙却温柔,艾喻青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细胞都集中到了脸上,随着温郁手指的移动而集体迁徙,像一只兴奋的狗,主人将飞盘扔到哪,就呼啦啦飞奔到哪。 眉骨、眼睛、鼻梁、嘴唇……他的手就像一把火,触摸过的地方都被点燃了。 半晌,温郁收回手,笑道:“好帅。” 艾喻青脸上的火烧得更大了。 吴老师在一旁像中举学生的老夫子,不住地点头,感觉自己今天能拿到奖金。 “对了吴老师,”艾喻青突然看向他,“我也想学盲文,你教教我。” 温郁:“你学盲文干什么,又不是看不见。” 吴老师:“是啊,而且其实现在盲文用的不是很多,主要还是听电子书。” 艾喻青:“我想帮帮他啊,那我学点什么好呢。” 他双肘撑膝想了一下,灵机一动,认真问道: “导盲犬一般都学什么?” 吴老师&温郁:“?” ---- 艾喻青逐渐变纯情小狗
第8章 八、艾柏山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寒冬悄然过去,春天的气息弥漫,韶京城终于沾染了些绿色。 清晨公园里,艾喻青一手牵着温郁,一手拽着大朴在街上散步。这段时间以来,他总要在上班之前抽出一些时间陪温郁,完全抢占了大朴的本职工作,要不是温郁要求,他连大朴也不会带,直接扔给管家去遛。 前面有个小孩摇摇车停在路中间,大朴想带着温郁向右绕开,刚想往右走,被艾喻青拽了回来。 “前面有东西,往左边绕一点。”他牵着温郁慢慢向左走几步。 大朴:…… 连狗的工作都有人抢。 温郁乖巧地跟着他走。他很喜欢和艾喻青出来散步,艾喻青能细致地提前告诉他每一个有可能绊到他的障碍物,跟着他,只需要大脑放空,享受着初春的清新空气,跟着走就行了。 “这边迎春花开了,你摸摸。”艾喻青把他带到路边,牵着他的手向前摸去。 柔软稚嫩的花瓣触感在温郁手中蔓延,他轻柔地摸了摸,细腻的花粉染上他的手指。 “真漂亮。”他笑道。 他穿着米白色毛衣,戴着酒红色围巾,衬得脸色更加白皙红润。艾喻青穿着黑色大衣,身形颀长,将温郁的手揣进兜里捂着,偶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磨搓两下。两人外貌出众,还手牵着手,过路的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温郁后来学了明眼人导盲技巧才知道,他没必要一直牵着艾喻青的手。当他想要改成拽他胳膊肘的方式时,艾喻青表达出了极大的失望,好像被没收了奖励的小孩,抱着温郁哼哼唧唧地问是不是烦他了,是不是他表现得不好,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他摔着了云云,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温郁脖子痒痒的。温郁无奈,只好笑着将手塞回他手里,艾喻青这才高兴起来。 “有两个小孩在互相追,一个好像要抢另一个手里的柳树枝。”艾喻青给他实时转播面前的场景。 “啊,前面那个摔倒了。” “后面那个扑上去了,两人在地上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哭了,哭得好惨哈哈哈哈,他们的妈妈来了。”艾喻青把自己说乐了,不远处传来小孩嘹亮的哭声,还有类似拍打被子的声音。 “妈妈拽着俩小孩就是一顿打,那个也开始哭了哈哈哈。” 温郁在他的诉说下,仿佛真的看到了两个小孩玩闹的场面,也忍俊不禁。大朴在一旁看得乐呵,低叫两声,甩着尾巴为那位母亲加油。 温柔的风拂过他的发梢,带来阵阵泥土的清香。 艾喻青看向温郁的笑容,心中像是被春风吹过一样舒适安稳。 * 两人有说有笑回到家,刚进门,艾喻青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30岁左右,西装革履,只是坐着就有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他听到声音回头,上吊的眼睛闪着寒光,看到温郁的一瞬间,瞳孔骤缩。 艾喻青没想到他会来,刚想开口叫人,艾柏山抬手止住,让他不要出声。 “怎么了吗?”温郁感到艾喻青顿了一下,问道。 “没事儿,”艾喻青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没说什么,“上楼休息吧。” “嗯,你赶紧去上班吧,应该快十点了。” “送你进屋我就走。” 艾柏山的目光从锁定温郁那一刻起,就死死地盯在他身上。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大蛇,眼神里淬满了恶意。 他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他,就是为了他活着承受更多痛苦。他将Moonshine瞎了的消息泄露出去,等着他的其他仇家将他弄死。没想到的是,这个杀了他最好兄弟的仇人,在被自己的手下性虐到只剩半条命后,居然躲到了他艾柏山的地盘,还活得安安稳稳。 手中的杯子被捏出了一条裂缝。 “小叔,你怎么来了。”艾喻青将温郁送回房间后,下楼问艾柏山。 “最近来这边的公司处理点事情,这边住的近点。”阴沉的目光瞬间隐去,艾柏山温和地看向艾喻青,带着政治家特有的微笑,“刚才那位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他眼睛不方便,你要在这住的话,多包涵一点。”艾喻青道,“他平时也不怎么出来,不会打扰你的。” “好的,需要的话,我会照顾他的。”艾柏山笑笑,“你怎么还不去上班?我记得那个分公司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半。” “……这就去。”艾喻青有点讪讪,虽然他小叔只比他大一点点,但怎么说还是他长辈,他有点怕他和他爸告状。 艾喻青出门,走前还不舍地往楼上看了几眼。 官场沉浮多年,艾柏山的城府比护城河的水还要深,一眼就看出他这傻侄子那点心思,几个恶念争相出现在他脑海中,心中冷笑,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 中午,管家来叫温郁吃饭。 管家想要搀扶温郁,温郁笑道:“不用了洪叔,下次您在楼下叫我一声就行,我自己能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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